026 交談
當然會有這樣的橋段。
擁有那個男人全部的記憶和思維的陸心蕾悄悄嘆了一口氣，做俱樂部進軍電競的終究還是資本，而資本必然要追逐利益，為了這個目標，他們能短視得令人絕望。
而且——
「不過你也不用擔心什麼，你的實力和潛力都是我們非常需要的，」林志行想了想，還是決定先安撫面前這個目標的情緒，「真的有實力的人是不用擔心被埋沒的，你需要的只是一個展現自己的平台——我們俱樂部正是國內最強，也最受關注的兩個大平台之一。」
「而且需要你做出的讓步也不是非常關鍵，只是一些程序上的操作罷了，比如同意入隊參訓之後的一段時間打不上正式比賽……但這些不重要，我們CRG的實力能夠讓你在參與正式比賽之前就萬眾矚目。」
他斟酌著言語，控制著語速讓對方能夠理解的同時繼續組織著進一步的語言：
「總而言之都是一些合情合理的條目，畢竟特殊情況在這裡。」
朗光南坐在他的身旁，看著他身邊的公文包：這個包里已經擬好了不止一份的合同草案，但其中恰恰缺少了未成年乙方準備的那一套方案。雖然出於職業的形式主義，他應該考慮到這一點，但是在「大二學生」這個有些障眼的大前提下，他還是選擇了耍個小聰明。
現在看來，把形式做周全總有可能派上用場的。
「嗯……」他想了一下，「A神你有這位小妹妹的聯繫方式吧。」
「有的，你是要我轉發一下電子版嗎？」
「沒錯沒錯，你不介意的話也可以直接加一下我的。」桌上的三個人整齊地掏出手機，內容約有數頁的文檔在三人的設備之間互相傳遞只用了不到一分鐘。
「不介意的話可以先過目一下這個合同稿……當然，不用馬上敲定，在最後做決定之前，你還需要和你的家長稍微聯繫一下，未成年人簽署這種經紀協議是要監護人代理的。」
「而且這也不是合同稿終稿，真的敲定版本之前，有一些，很多的其他東西是要增加的。」
一副老經紀人模樣的林志行抬起了頭，卻發現之前面對種種情況都起碼保持著樂於接受態度的女孩表情突然開始陰晴不定。
「這個代理人，必須是監護人嗎？」
她這樣問。
「按照法律條例來看是這樣的，」男人點了點頭，「現在的家長也都還蠻開明，你肯說一下的話大概都沒什麼問題，何況我們CRG俱樂部怎麼也算是大公司，比去做個什麼前台啊文員啊這些所謂的正經工作還要……」
「不好意思，我可能，」態度突然堅決了起來的女孩打斷了話題，「我大概要再考慮一下，可能要到明年，確實滿十八周歲之後才能給答覆。」
「那小妹妹你要考慮清楚，」而同樣察覺到事情不會怎麼稱心如意的林志行也收起了笑臉，「到了明年，很多事情都會有變化的，CRG的青訓營在二月份就會開營，你在那個時候還有沒有競爭力就真的說不定了。」
「你剛才也說，只要有實力，就不用擔心被埋沒。」陸心蕾的雙手抱在桌面上，交疊在一起的大拇指不安地攪動著，「總之，我還是希望這些事都由我來做決定。」
「你有什麼情況可以說明白，是A神——朗先生極力地推薦你，我們才會對你產生興趣，我才會到這裡來，這個機會不應該被白白浪費。」這種情況說到底還在男人的考慮之中，而他的預案當然也說不上漏洞百出：
「沒有人的條件能比我們更好了，而且你真的能確定你能夠打到其他俱樂部視野里嗎？這件事本身就是看在A神面子上的，你信不過我總得給A……」
林志行的話說到了一半就被旁邊的男人伸手打斷，從女孩的舉動看出了一些問題的朗光南接過發言權：
「實在有問題的話，我們確實可以等，我們都可以等。」他無視了旁邊的青訓總監不止一次打來的眼色，「就像老林剛才說的，我關注你已經很久了——啊，不要誤會，是作為Dota玩家的那種關注。」
他用手撐住自己的下巴，直言不諱：「有一些情況你並不太清楚，作為相匹配的條件，你的情況我們也不清楚。禮節起見，我們不會過問你的私事。」
「不過這個機會可不會留到明年……」
「不，」再一次打斷了林志行的施壓，朗光南眨了眨眼，「未成年選手提早入隊其實也只能在戰隊里對練，雖然說訓練強度和其他的一些水準和我們的預備隊相差不大，但說實話——你還是學生。」
「在這一方面我尊重你的選擇。」
「那，非常感謝。」看到了坐在自己對面的兩個男人幾乎卡在上演真人快射門檻上的互動，陸心蕾也覺得自己再待下去有些不合時宜，於是在起身向兩人的方向淺淺鞠了一躬之後就道別離開。
「等等……」
「慢走。」
她身後的兩個男人選擇了截然不同的方式來送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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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同樣站起了身子，但被旁邊的朗光南卡住位置只能站起來而做不出什麼有效動作的林志行在目送女孩的背影遠去之後悻悻然坐了下來，「你今天怎麼回事啊A神，不該這樣的啊。」
「我怎麼了？」朗光南明知故問。
「您就直說唄，是不是看上那個女生了——」林志行想來想去，也只有這一個可能性比較靠譜。
朗光南嘆了一口氣：「誰告訴你的，你怎麼看出來的。」
「兄弟啊，我們再加把勁起碼能把草案敲下來，家長那邊隨便做下工作不就行了？」林志行明顯也看出了陸心蕾掃興離場的原因，但他很有信心在三分鐘內解決這種問題——前提是不被自己同行的這位大爺攔住：
「現在可好，你是真不知道圈子裡有多少人盯著我們兩個？我們兩個有什麼動作肯定瞞不住他們，做了什麼，見了什麼人這些藏得住嗎？」
他看上去頗有些怒其不爭：「你信不信，用不了一個星期，LBS的人就會找到她，你不清楚他們我清楚啊，咱們現在為什麼幹啥都得偷偷摸摸的，不就是他們盯著嗎。今天你看上一個新人被他們發現了，他們明天就能把這個人說得漲一倍的要價，你這是嫌自己還不夠麻煩啊。」
「您要是覺得麻煩那我也只能講句抱歉了，」朗光南攤了攤手，「而且這件事我本來的意思就是讓我自己來，肯定也沒想著一次兩次能談下來——反正我們這邊碰釘子，LBS敢來也得碰，大不了到明年三月份大家線下打一架。」
「能提前干好的事為什麼非得拖啊我的哥哥，真按你說的她有那樣的實力和潛力，讓她再打四個月那豈不是人盡皆知名動天下？這事就難辦了啊。」林志行敲了一下桌面，把對話引回之前的問題，「說句真的，光子，你不會真對她有意思吧。」
「啊？」
在圈內堪稱好男人的朗光南啞然失笑：「你非要這麼說那我懶得還嘴，我只是覺得，她能配得上更好的平台。」
「就這麼定了吧，你可以去管你自己的事，這個女生這邊就全權讓我來管。」
「你來管，其他事你不做了嗎？」
「反正我現在是個『不活躍選手』的身份，還沒正式轉職員，這幾個月拿的也是底薪，上面也說不得我要幹什麼，」已經確實做好準備從一線隊中抽身的男人伸出手指敲了敲桌面，「盯一個好苗子也不算是非常不務正業，是吧。」
「那我也沒什麼好說的，」放棄了說服面前這個男人的林志行嘆了口氣，「我這個做兄弟的只能祝你武運昌隆，贏得美人芳心了……」
「你是鐵了心想要我坐牢。」
說實話完全沒有這方面意思的朗光南側過手腕給了他一個肘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