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二章 不同的人生
「這種事兒還有什麼好四處打聽的!」
「庚辰大哥!你沒有接觸過這一方面,怎麼就能武斷的一點兒也不相信呢?這麼多年我家裡的人有個什麼頭疼腦熱的、病呀災呀的,我們都沒有看過醫生。二叔是我家裡的常客,有什麼事兒二叔立馬就給我們解決了。這事兒都是真的!咱二叔不光能看虛病,連實病都能看呢!要不是看在你家裡的這個情況確實困難,不是憑咱們兩家這麼多年的交情的份上,我也不會過來向你啰里啰嗦的推薦二叔了,二叔看病是真的很行的!」
「我干這個只是為了行好,也不貪圖你什麼,不用你花上一分錢的來請我,我隨叫隨到,你還顧慮個什麼呀?」
「就是,以我們兩家這麼多年的交情,難道我還會騙你不成?」
……
馬慶珅為了在村裡工作上能拉攏住整個馬家北院,極力地向庚辰推薦著馬老二。
在馬慶珅的心裡,一開始是他的母親給庚辰一家解了個危難,讓福旺小時候不再挨餓!
而且他自己這兩年從來沒有嫌棄過庚辰一家生活上過的潦倒!
雖然庚辰也沒有忘記老交情的經常幫助他家做些事情。可是自從他馬慶珅利用職位之便,陸續給庚辰家批了三塊兒宅基地以後~~~就算是庚辰家裡的三個孩子都有了發放宅基地的資格,但是總體上馬慶珅覺得自己對庚辰一家人是有恩情的。所以此時忽悠起庚辰來,那是一點兒都不感到心虛難為情呀!
馬老二後來乾脆只是在一旁用手捋動著鬍鬚聽著,不時地點一下頭。表示對慶珅在庚辰跟前幫自己說出來的話,感到非常滿意以外,他自己反而悠閑地偶爾插上一句話安慰一下庚辰,做出一種無所謂的樣子。
可是庚辰早先已經經過了弟妹月英、母親辛花和馬老二三個人各自相繼的一番勸說,原先的理念已經不堅定了。
更是在馬老二的面前鬆了口,答應了馬老二修族譜。這就足已說明了庚辰的心思開始動搖了。
可想而知,雖然庚辰自己從內心還是不願意搞封建迷信的那一套,可是在馬慶珅與馬老二兩人一唱一和的夾攻之下,理念已經開始動搖的馬庚辰,最後還是抹不開情面,無法直接拒絕了兩人的犯了猶豫。
雖然仍是發自內心的不相信,馬老二的那一套真的能給自己一家帶來什麼平安好運。可是一個是家族的族老,一個是村裡的一把手幹部。無法不照顧一下兩個人的臉面,如果一口回絕了兩人,那不是就直接得罪了人嗎?
至於以後???以後再想辦法搪塞了馬老二,馬老二總不能不知道進退好歹吧?!
馬慶珅看出庚辰有些意動,就趕緊說道:「庚辰大哥也知道咱二叔的情況,自從二嬸走後,二叔家裡連個端碗遞茶的都沒有。如果庚辰大哥同意二叔給我嫂子和常興看病,在二叔過來的時候,是不是應該管二叔一頓飯來的?也不用天天麻煩,只要是二叔過來給嫂子他們看病時,就當是讓二叔每過兩天改善一下伙食口味。二叔也沒有別的要求,你看如何?」
「也不用專門給我做什麼好吃的,只要家常便飯就成、家常便飯就成。」
庚辰還是有些躊躇不決地說道:「那是當然,如果讓二叔受了累,到了飯點兒,那還有讓二叔回家自己去做飯吃的道理!」
馬慶珅一拍手道:「就知道庚辰大哥不是那種不近情理的人!」
「好、好、好,哈哈哈……」
「哈哈哈……」
一聽庚辰的話鋒有了活口,馬慶珅和馬老二趕緊把話緊跟了上去。兩人的目的達到了,相視了一眼,然後是哈哈大笑。
庚辰也只能無奈地陪著他們兩個嘿嘿了兩聲。
……
這邊三個人把事情談妥了,與他們三人相隔不到三米,坐在東邊角門前曬太陽的馬常興心中不是滋味。
從發病到現在的雙腿幾乎無法移動,馬常興已經艱難的度過了三個多月的時間。
期間馬常興的心理狀態幾經變化!
一開始馬常興的心態是平和的。
吃五穀雜糧,那有不鬧雜事病災兒的!偶爾小病誰能躲的過去?
後來的「遭報應」說傳到了馬常興的耳朵里,馬常興是難以置信的、氣憤填膺的,如此荒扭的言論是怎麼散播出來的?
可是除了暗罵兩句散播謠言者無聊透頂,也是無可奈何。畢竟自己病了,這是事實!
馬常興也希望自己能通過治療馬上好起來,趕緊破了村裡的這個謠言。
奈何家裡的情況實在是糟糕!馬常興的病情只能是一拖再拖著,時間慢慢地過去,馬常興雙腿的情況越來越嚴重,漸漸的馬常興自己也有些心灰意冷了。
過去曾有一天二妮兒回娘家,知道了侄子馬常興的雙腿出現了狀況,就趕緊過來看常興。
馬常興在父母的屋裡和姑姑坐了一會兒,說了幾句話,心裡難受的不能自己!就趕緊挪動著回了自己的房間。相鄰的兩個屋子,父親和姑姑的話語交談,馬常興隱約也能聽到一些。
「馬常興這孩子真是命苦,小小年紀的怎麼就成了這樣!」
「沒法呀!俗話常說:男怕穿靴,女怕戴帽的!偏偏常興的雙腿小腿肚子腫的那麼粗,恐怕不是什麼好兆頭啊!」
「怎麼嚴重的雙腿都腫起來了?」
「可不是!小腿腫的比大腿還粗,泛著青色,根本就不讓別人稍微用一點兒力去觸摸他的腿!」
「疼成那樣?」
「嗯!」
「唉!都說天地分陰陽,男女也分陰陽。男子陽氣不足時,就會被地陰侵蝕,發病於足下。這番說詞純屬迷信,聽聽罷了,做不得準的!」
「可眼瞅著這孩子走路成了這樣,我們卻毫無辦法,真是讓人心中堵得慌呀!」
……
庚辰夫婦和二妮在屋裡繼續說著話,馬常興已經沒有了再聽下去的心思了。
十七歲的馬常興畢竟還是太年輕,他不清楚自己的病究竟到了什麼程度!可是聽了父親和姑姑的交談,他感到了一絲苦澀。
在父親的心裡,自己好像已經病入膏肓了一般!
馬常興並沒有被父親和姑姑的話嚇到。
經過這七八年很少有親人的關懷和鼓勵的生活,沒有歡樂!沒有笑語!經常機械性的按部就班地重複著每天的勞作,他的心神早就開始麻木了。
又經過這三個月病痛的煎熬,馬常興只覺得人的一生了無生趣!所以家裡沒有錢給他治病,他一次也沒有哭鬧過,只默默地承受著這一切,面對著這一切。
十七歲的年齡,我們不知道他是如何做到的如此坦然淡定?
對於馬常興來說,什麼才是生的意義?
現在馬常興靜靜地聽著馬老二、馬慶珅和父親三人商量好了的結果,他彷彿看到了自己生命的盡頭,他坐在那裡突然笑了!
依舊是他多年以來一貫的、無聲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