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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0章 窺伺者(30)

  取子彈的過程其實並沒有多久。

  但也就是這麼短短的一分鐘,師以雲卻莫名覺得像是過了好幾個小時似的,一分一秒都伴隨著難捱的擔憂。

  她想,易關帶來的這套手術工具著實有些過於鋒利了,銀色刀片於血色中穿梭,哪怕只要一個不小心,便有導致二次傷害的可能。

  好在青年的手很穩。

  隨著托盤上傳來一道清脆的「啪嗒」聲,子彈終於脫離了血肉之軀,來到冰涼的托盤上。

  見此,師以雲下意識鬆了口氣。

  將東西一一收拾好回來的時候,一臉淡定的青年已經將膝蓋上的傷口處理好了,純白紗布一層又一層地包裹著那個位置,整齊而平整。

  她往那兒看了一眼,而後對上青年那雙失了眼鏡的墨眸,雙手握上方向盤:「我們現在回去吧?」

  「嗯。」

  易關點了下頭,末了,稍顯蒼白的唇角忽地往上牽了牽,「曉雲,回去之後,可以……」

  不知為何,青年的話音莫名低了下去。

  饒是挨得這般相近的師以雲也沒能聽清後邊的字句,不過這也不影響她理解對方的意思——

  「檢查身體是吧?這次輪到抽血了?放心,等回去你的腿傷好了之後,我就配合你。」

  畢竟青年此次受傷,也是為了幫助她。

  這個人情還是要認的。

  師以雲這還是第一次這般積極主動地提起檢查之事,她想,雖然抵不過人情,但總歸能讓對方心情好點。

  而這邊的易關:……

  他本來想說,其實他的傷並不算嚴重,而阿姨的精神狀態似乎也不宜急忙趕路,要是可以的話,在路上多停留一陣,慢一些回鎮或許是一個不錯的選擇。

  家裡無論是那個天天只會琢磨廚房之事,甚至還妄想要比過他的蠢少年,還是那個動不動就怕黑黏人的嬌氣包,都不是什麼省心的存在,要帶阿姨回去了,指不定還會對阿姨的恢復不利。

  但看著女子的清澈的眸底,青年默了默,到底知道這個想法中多多少少摻雜的個人偏見,還是將想說的話給咽了回去。

  見青年沒出聲,師以雲只當對方默認了,轉過頭便開始朝著來時路開去,汽車在她的控制下走入正軌,車窗外的景色隨即不斷變化著,順著車窗往遠處瞧去,隱約能瞧見遠處天際漏出一抹朝霞——

  天快亮了。

  逐漸亮起的天光下,汽車的影子越來越遠,終於連最後的一點影子也消失了。

  很久之後。

  一道男聲悄然響起:「你這次不幫她嗎?」

  「……我相信姐姐。」

  一身黑袍的男子捻著自己的指尖,比墨還深的眸子定定地看著那個早已沒有那個人任何蹤影的方向,神情專註得仿若那裡正好生站著個巧笑嫣兮的女子似的。

  「之前那麼多次都出手了,不論是之前擱人身邊塞了個小木偶,還是後來為了幫人家找回母親,甚至還不顧舊傷未愈而頻繁動手。

  而如今明知她此番回去會遭遇什麼事情,你卻又不肯幫了,究竟是因為相信她,還是說……」

  那個男聲源於立於黑袍男子身旁的人,明明雙手雙腳都被刻著詭異花紋的不明東西給緊緊束縛住了,明明全身上下都沒辦法自主動上分毫,這人卻沒有半分屈服之意,語氣之中甚至還有意帶上了一絲諷刺意味:

  「還是說,你本質上就希望她的喪屍身份被暴露,被曾經親手救下並庇佑的眾人厭棄、恐懼,這樣一來……」

  他的話還沒說完,便被黑袍男子冷生打斷了——

  「我說了,我相信姐姐,她能解決的事情,我不會插手。」

  「……自欺欺人有什麼用呢?」

  被束縛的男子注視著黑袍男子那雙與自己如出一轍的黑眸,忽地扯唇一笑:

  「你莫不是忘了,你我如今一體,你的記憶,你心中又是如何想的,我再清楚不過了,何必狡辯呢?說白了,你不過是不滿那人來去匆匆,眼裡從來都只有所謂的任務。

  從前是你,後來是言午,是易關,還有……一早便被你抓起來的我。先不論我們之間是否存在某種關聯,你以為,在你那好姐姐眼裡,真的會存在任務之外的東西嗎?」

  此話一出,空氣呈現出死一般的寂靜。

  沉默良久,黑袍男子也微微笑了起來,笑意卻不達眼底,語氣森涼:

  「是啊,姐姐眼裡確實只有任務,無論是哪個世界,她總是這樣涼薄,我在她眼裡,說到底也不過是一個完成任務的工具罷了。」

  聞言,被束縛的男子面色稍稍一滯。

  然而黑袍男子的話還在繼續:「所以啊,這樣不染塵埃、涼薄清冷的姐姐……既然她的眼裡從來沒有我,我又為什麼一定非得幫她呢?」

  被束縛的男子:「……」

  所以歸根結底還是怨她。

  怨恨大抵都源於自身需求得不到滿足,於情感一事上,也是如此。

  看著眼前這個疑似與自己同魂所出的黑袍男子,視線不著痕迹地掠過對方默默攥緊的指尖,他面無表情地想到——

  也不知道真到了那人被曾經庇護的眾人厭棄之時,這位嘴硬的人到底會不會如他現下所說的一般,選擇袖手旁觀呢……

  又或者……

  又或者什麼呢,其實他也不知道。

  男子微微仰頭看向東邊初初生氣的一輪明日,思緒從曾經被研究院困了二十年的暗沉生活劃過,不自覺中竟開始細數自來到這個世界,被這位黑袍男子強行束縛後腦子里憑空多出來的那部分記憶——

  那是異世姐姐的關心與保護,也是抱碑少年的深深悔恨與執著。

  那是清冷師尊的救贖與提點,也是負劍弟子數百年的無望等待。

  那是無名鬼怪的接近與陪伴,也是盲眼少年撐著病重的身子走過的每一步。

  那是忠心護法的維護與承諾,也是男身聖女絕望麻木下的自欺欺人。

  他像一個突然闖入的局外人一般,被迫觀看著記憶中的所有,感受著記憶中那些或深或淺的情愫與偏執。有那麼一瞬間,他竟然控制不住地產生些類似於嫉妒的情感——

  因為,這不是屬於他的記憶。

  他只是一個窺伺者。

  一個因為束縛陣法,因為二者同魂所出,記憶相連而得以通曉對方記憶的窺伺者。

  微涼的晨風拂面而過,送來一聲若有似無的嘆息,還沒來得及匯聚成型便又四下散去,無聲無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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