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3章 只看著他（52）

  又跟系統閑聊幾句之後，師以雲摸了摸勉強填飽的肚子，又將腦袋上的髮釵銀飾什麼的盡數薅下來，被子一卷便合眼打算休息了。

  至於後續的洞房……

  這本就是一場大家心知肚明的假結婚。

  早在商議婚事之時，師以雲便與唐才，也就是小秀才本人言明過這個問題，分房睡是肯定的。

  小秀才家旁的不多，但房間倒是足夠的。

  是以晚間決計不會再有人進這屋子來。

  對於唐才的為人，師以雲還是挺信任的。

  但是……合眼之際，她想到什麼，到底還是起身將房門從裡邊鎖牢了，這才重新躺回了被窩裡。

  ……

  夜半時分。

  一陣輕煙自門縫鑽入，悄無聲息地在屋內蔓延開來。不過半刻鐘的功夫，床榻之上本就睡熟了的紅袍女子氣息變得愈發淺淡，儼然陷入了更深層次的睡眠當中。

  門口處傳來了零星輕響，外邊的人似乎發現了裡邊套著的鎖，響動一停。

  夜晚重歸安靜。

  但沒過多久，同樣的動靜再次響了起來，這一回是從一側的窗邊傳來的。窗雖也落了鎖，但到底不似門口處特意加上去的鎖來得結實。

  是以窸窸窣窣的聲音響了一陣，窗戶便被什麼人從外邊生生將其卸了下來。

  然後，一道黑影輕而易舉地藉此躍進了房中。

  與其一併躍進房內的，還有滿地清涼的月光。窗外綠影搖曳，窗內月色朦朧，恍然看去，給人一種無比真實的，安心的感覺。

  就像是回到了那間被黃色花海包圍著的，其中綠樹成蔭的小院落一般。

  可……這裡終究不是。

  掩於暗色中的視線不動聲色地掃過被拆下來的首飾，以及桌上明顯被某人動過的糕點，最後來到了床上的酣睡之人。

  有意放輕了的腳步聲漸起，身著同款紅色婚袍的人一步一步，於床邊站定，旋身坐下的同時，朝床榻上絲毫未覺的師以雲伸出了手。

  最先被觸碰的是臉頰。

  月光下泛著冷白的指尖眷戀般地輕撫著女子的側臉，一下又一下，由輕到重。

  原本白皙柔軟的臉頰被微涼的指節摁出淺淺凹陷，又在指節離開的瞬間回彈，來回反覆間，被撫摸的臉頰逐漸湧上血色，像是無端在上邊鋪了層胭脂似的，倒襯得人臉愈發生動。

  但這遠遠不夠。

  紅衣少年眸色沉沉地注視著沉睡的人好一陣子，忽然笑了笑，旋即毫不猶豫地俯下身子，帶著點酒氣的紅唇直直貼了上去。

  兩人霎時氣息相接。

  一如曾經做過數遍的荒唐美夢一般，少年人終於如願以償地觸到了那片柔軟。在這樣月光旖旎的夜晚，大婚過後，紅衣交纏，酒色撩人，明明是俗世人無不為之嘆謂的良宵美景，可是……

  盯著身下之人的黑眸眸底卻不見半分該有的喜悅——

  倘若姐姐想要與之成親的人是他，倘若姐姐也能像對待那不知打哪冒出來的小秀才一般，願意被他牽過手上花轎，倘若那時的他考慮周全到將那不知所謂的「胞弟」給提前殺了……

  他與姐姐會不會……

  可惜，一萬個倘若，也只是倘若。

  他越想眸色越沉，含著那片柔軟的唇忽地發狠往下咬了一口，心中恨不得直接將這人生生吞進腹中，也好過這般被「倘若」二字折磨著。

  天知道他剛聽到姐姐即將成親的消息時有多生氣，心口像是被人生生捅了一劍似的。這個人，明明答應過等他的。明明再需幾天，他便能將那邊的事情處理妥當回來了。

  自知不可能滿足於與姐姐一輩子這般姐妹相稱下去，是以坦白和表明心意是必要的。

  他設想得很好，姐姐素來是個吃軟不吃硬的主兒，只要屆時他的態度軟一些，懇切一些，哪怕姐姐生他的氣，甚至打他罵他怨他，也都是可以的。

  姐姐若是接受那麼很好。若是不願接受他的心意，他也可以慢慢等。

  畢竟姐姐向來喜歡的便是年輕漂亮的男子，而他則再符合不過。按著俗世的追求法子，下功夫給姐姐做糕點，想辦法給姐姐製造驚喜，讓姐姐試著把他當做一個可以議親的男子來對待……

  他很有耐心，也很有信心。

  可偏偏出了這麼個茬子。

  先是他那所謂的愚蠢胞弟跑來胡攪一通叫姐姐提前知道了不說，姐姐竟突然打算與旁人結親。

  若不是他趕回得及時，姐姐怕是都能與那瘦弱秀才拜堂了！

  少年恨恨地想著，心道左右姐姐已經知道了，眼下又一起拜了堂，倒不如直接將事情攤開來，把姐姐牢牢佔據著，任誰都沒法窺探。

  姐姐不就是喜歡年輕好看的么，何必去找些歪瓜裂棗呢，只看著他不就好了？

  一輩子，只看著他，多好。

  黑眸清楚無二地映著師以雲安靜的睡顏，少年人輕喘著氣，真到了將將咬下去的關頭，到底還是不敢咬得太重，控制著力道咬了口之後，又泄憤似的不住地用唇齒磨著對方的唇，一聲嘆息從二人相接的縫隙逸出，透著點不為人知的莫名委屈——

  姐姐，你怎麼能，與旁人成親呢……

  怎麼能呢……

  氣息微亂的少年囫圇地想著，一時也說不清心中升起的究竟是恨意，還是某種悔意，就這樣按著直覺折騰了好一會兒，

  直到察覺到對方的唇角內側隱隱有破皮的趨勢，他這才發力咬了下自己的舌尖，起身深呼一口氣，堪堪止住了心中想要進一步的洶湧慾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