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5章 院落時光（44）
對於系統的問題，師以雲沒回答，而是下意識把沉思的視線定格在牽著自己往前走的人身上。
看著看著，她忽然出聲：「阿茶，你可還記得，之前那攤主是如何救治你的嗎？」
聞言，對方的腳步一頓，轉而停下轉頭朝師以雲看過來，黑眸透著十足的疑惑，「姐姐，我那時暈過去了，沒有印象的，你問這個做什麼？」
「真沒有印象？」
「真的沒有。」
聖女反派默默搖頭，沉思一瞬又道：「若是姐姐想知道的話，或許我可以去問問那攤主？」
師以雲抿著唇角，眸光深深地注視著這人的神色，試圖從中瞧出什麼旁的東西，沉聲道：「那攤主不見得會告訴我們。」
「尋常詢問行不通的話，或許可以用些旁的方式？」
所謂的旁的方式，在這種語境下多少帶著些詭異色彩。
而且說這話時，某人眉眼依舊微微彎著，彷彿絲毫不認為自己的想法有何不妥之處。
幾乎是瞬間的功夫，師以雲便聯想到了這位聖女失憶前的那副微笑間步步濺血的兇殘模樣。
果然，人的思維方式大抵是不會因著失憶這樣的事而發生明顯的改變。
見這人因為自己沒什麼反應而要鬆手往回走的動作，師以雲眉心一跳，趕忙拉住對方，「倒也不必，不過是一時好奇罷了。」
「……好吧。」
某人剛往回邁的腳步一轉，被師以雲拉住的手順勢往前一撈，便極其熟練地牽住了她的五指，「那姐姐，我們要住那一處呢？要不選靠右邊一點的那一處吧，那處院落裡邊栽了樹，待到夏日，還可以遮陰……」
「都行。」
聽著對方言語之中含著明顯的期許，師以雲注視了好一會這人的眉眼，這才點頭輕輕應了聲。
……
兩人的落腳點就這麼定在了偏右的那處院落中。
除了開門便是滿目的花海之外，院子裡邊還有一顆枝葉繁茂的綠樹，如今剛剛入春，肉眼瞧見的許多葉子都是嫩呼呼的。
清風吹拂之際，入耳便是一陣輕微的沙沙聲，伴著院外的花香一併傳入五感。不需看，單是閉上眼細細感受，便能在腦中自行繪就一幅再寧靜美好不過的美景圖。
「姐姐，你教我如何辨認藥草吧？」
「姐姐你瞧，今日的天氣很是不錯，不若我們出去走一走吧？」
「姐姐，我可以與你一併去鎮上賣藥草嗎？」
「姐姐，我與那鎮上賣糕點的小攤販學了些做甜點的法子，你來試試，瞧瞧我的手藝如何？」
「姐姐，我又做了好些小玩意兒，到時我與你一起拿去鎮上賣吧？」
「姐姐……」
「……」
不知從何時起，師以雲的耳邊圍繞著一聲聲的「姐姐」，無論是在晾曬藥草之際，還是上山採藥，亦或是去距離此處幾裡外的鎮上賣藥草順便買些日用品的時候，總能聽到聖女反派用這樣或那樣的語氣喚著她。
一聲又一聲。
還一喚便是兩年有餘。
不得不說，有時候確實是有點煩的。
可好處也不是沒有。
師以雲輕輕抿著口中綿軟的熱乎糕點，整個人近乎享受地半倚在綠蔭底下的躺椅上邊，閉眸感受著穿堂而過的微風。
「姐姐，覺著如何？可還合口味？」
某個依舊半蒙著臉的人笑意盈盈，身子半俯，黑眸亮晶晶地看著師以雲的反應，兩人距離近到呼吸稍稍交錯。
師以雲聞聲掀起眼皮看了眼對方，旋即點頭肯定道：「嗯，不錯。」
「姐姐喜歡就好。」
聖女反派輕笑著，把桌上用來盛放糕點的小碟子往師以雲手邊推了推，想了想，又尋了把椅子與蒲扇，就挨著師以雲的躺椅坐下，有一搭沒一搭地給她扇著風，「姐姐，聽說前幾日村頭的張姨又來了，這次介紹的又是哪家的男子？」
「前幾日？」
師以雲回想了會，貌似那時這位因為去鎮上買些做糕點的用具所以不在家，而自己那時在家搗鼓藥草，村頭的媒婆張姨便是那時找上門的。
嘖，其實這也不是第一次了。
可能是因著年紀問題，村中人都以為師以雲很愁嫁，是以相熟之後，這兩年來沒少上門給她牽紅線。
當然，並沒有像先前那強迫人的村民一般。
此處的人倒還是很好的，見師以雲無意於此，漸漸的便也消了這個念頭，甚至連帶著對待與她一併住著的「妹妹」時也沒再特意為其牽線。
但張姨是個例外。
似乎不給師以雲牽成紅線，便是她人生事業史上一塊揮之不去的遺憾似的。
今日是隔壁村的小秀才，明日便是鎮上藥鋪老闆的小兒子。
總之介紹的人多了，饒是師以雲也不大能記清楚每一個人的具體信息。
至於前幾日介紹的人么……
她模糊地回憶著，「好像是鎮上羅員外家的獨子。」
「那姐姐如何想的？」
「人大抵是不錯的。」
想起當時與張姨一併來的那個少年赤著耳朵幫她收拾藥草的模樣，師以雲淡淡一笑，「模樣生的也不錯。」
「……噢？」
某人眸色一沉，不著痕迹地緊了緊捻著蒲扇柄的指尖，「看來姐姐對那人的印象很好啊……」
「嗯，印象是還好。」
閉著眼吹風的師以雲沒察覺出對方語氣的不對，依舊自顧自說著：「不過結親什麼的還是算了，人家也才十八歲，我就不折騰了。」
此話一出，四周流轉的微風似是停了停，帶了點詭異的氛圍。
「……姐姐不喜歡年紀比你輕的么？」
不知為何，明明結果確實是他心中想要的，但卻並不能消解他心中的鬱結。
借著姐姐閉眼的便利，黑眸得以肆無忌憚地注視著那張臉，從映在眼底的鴉色長睫，到因含著糕點而微鼓的臉頰，再到紅潤的唇色……
他不滿地舔了下唇，又道：「姐姐，你今年也才二十二，哪裡配不得了，依著姐姐的容貌與才情，該配這世上最為好看的男子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