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9章 也不過如此（28）
……
師以雲未曾料到，這麼一答應下來，竟是一連兩天都得陪著這位「練習」魅法。
當然，魅法並不僅僅局限於用外貌及眼神去勾人，更為主要的，還有周身的氣質以及才藝，即所謂的內在美。
琴棋書畫，無一不在其列。
一通練習下來，耗時確實蠻長的。
師以雲作為唯一的觀眾，在一旁瞧了兩天，身體倒是不怎麼累，就是跟這位進行交流時，莫名感到有些心累。
也不知是不是她的眼神出了什麼問題的緣故，總感覺這位看過來的視線帶了那麼一點詭異意味。
雖說作為魅法考核項目之一，無論是琴棋還是書畫，無一不是圍繞著勾人這麼一個中心主題進行的，與目標人物進行曖昧的眼神交流確實在所難免，但……
就是有點不一樣。
瞧著這位含情脈脈望過來的黑眸，有那麼一瞬間，師以雲會產生這人眼底的那些情愫確實真真切切地存在著的錯覺。
而在她對於這位突如其來的接近沒什麼特別反應的時候，這位的含情眼又會瞬間添上股子沒來由的惱意。
像極了得不到心悅之人注意的少年人。
可是……心悅之人？
師以雲非常明確的是，原著這位聖女的性取向與旁的女子並沒什麼不同，那便不可能對她產生什麼不該有的念頭，那麼便是這位的演技極好了。
就是不知道既然演技已然極好，為何還要費心拉上她來此旁觀。
就連晚上即將歇息之際，這位聖女反派竟還會因為白日里她「審美疲勞」而不滿，非要繼續「練習」，執著於讓她露出點什麼旁的表情來。
該說不說，這股子執拗勁有時候真的挺像個小孩子的。
師以雲嘆了口氣，念及明日便是這位的十七歲生辰了，張了張唇，到底還是沒拒絕。
於是，兩人這麼一練，便到了深夜。
瞧著夜色已深，好不容易等到與聖女反派下完一盤「別有意味」的棋盤，師以雲打了個哈欠，正欲起身告辭，不想這位瞧了她一眼后，轉身又取了琴，略一提手便開始專註撫琴，這回倒是沒再如方才一般時有時無地朝這邊遞來眸光。
眸子半闔間，翻飛的指尖下逸出悠揚琴聲，整個人似乎完全沉浸於琴聲之中。
啊這。
師以雲告辭的話在嘴邊兜了一圈，最後還是咽了回去。
琴聲確實很是悅耳，她支著腦袋聽著，心想自己來這世界已然一年多快兩年了，還是頭一回聽到這樣悠揚寧靜的曲子，從前好似都沒聽反派彈過這種風格的曲調……
聽著聽著，一時之間連周身的疲乏都解了幾分，也恰好因此，隨之而來的困意愈加洶湧，師以雲努力撐了一會兒不住往下耷拉的眼皮，到底還是抵擋不過自己的本能，與腦中系統吩咐幾句便倒頭趴著桌面睡下了。
左右她在聖女反派面前陷入沉睡的次數不算少。
這位若是當真會計較，便不會等到這個時候。
這是師以雲徹底失去意識之前的最後一個念頭。
約莫過了一刻鐘的時間。
琴聲悠悠停下。
蒙面聖女抬眸看向桌上已然沉睡的某人，回想起左護法尋人的結果，不由地抿了抿唇——
那天夜裡與右護法相見的那個斷眉之人，明為長老一派的人，實則是正道一方的細作，而且那人不知從何處提前得了消息跑了，待到左護法去尋人之際，只落了個撲空的結果。
那晚他也在場，右護法確確實實如她後來所說的那般，並沒與那人講些什麼要緊的事，都是撿了些無關緊要的瑣事說罷了。
最後的最後，他記得那人遞與右護法一個小藥瓶，還湊近說了句什麼話。
雖然她未曾言明那人究竟附於她耳際說了什麼，但到底也說明不了什麼，畢竟第二天右護法便將小藥瓶拿了過來，可真正的問題便出於此處……
那小藥瓶，是空的。
什麼也沒有。
思及此，他緩緩起身，一步一步朝著這邊已然被他的琴音引入眠的師以雲走來，深不見底的黑眸不見一絲光亮，似乎醞釀著某種意味不明的情緒。
究竟是瓶子本就是空的，還是說……這人將蠱蟲收起來，然後有意欺騙於他呢？
右護法她……究竟與那所謂正道有沒有聯繫……
他在距離某人不到幾寸的位置站定，俯下身來的同時，黑眸一錯不錯地盯住對方的睡顏，一時之間心中湧起萬般念頭——
一般對於有重重疑點的人，他會怎麼做來著？
那必然是殺了。
再不濟也得是嚴刑拷打，亦或是威逼利誘。
可……
指尖下意識觸上對方沉睡的眉眼，他幾乎是在這一想法冒出來的瞬間便將其死死掐滅了，怎麼可能殺呢？
嚴刑拷打也是決計不成的。
至於威逼利誘……這人想來也不會吃這一套。
他一一否定著，明明心裡還在想著究竟要如何處理這事情，指尖卻是不住地流連於對方的臉頰上，一下又一下，輕輕撫摸著，甚至一個走神間，指尖下意識往下一動，就這樣與某片柔軟不期而遇。
該收回來的。
他瞬間停下腦中所有思緒，面無表情地盯著自己的那根指尖。
可指尖像是突然不受他的控制一般，極其自然地往下按了按，富有彈性的粉唇中間因此被指尖壓下去一個明顯的印子，而兩側則稍稍往上鼓起了些，看起來似乎很好親的樣子……
意識到自己在想什麼，他舔了舔莫名有些乾燥的唇瓣，指尖像是被什麼東西燙到了一般飛快地收了回來。
而這邊，指尖甫一離開，粉唇中間被迫凹陷下去的部分很快便恢復了原本的形狀，原先因壓迫而發白的唇邊也漸漸回了血，甚至比壓迫之前還多了幾分紅意。
襯得沉睡的人愈加膚若凝脂。
……也不過如此。
他想。
下一刻卻是兀自別過了視線。
似乎只要不看她，他便能免去心中升起的種種陌生至極的綺念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