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8章 所謂急色之徒（7）
確實是殺意。
他想，這麼些年委身魔教以來，他就沒有一日不想殺了這幫肆意玩弄他的人。
其中自然也包括眼前這位右護法。
既然聖女有意派他來此殺人，便是給了他這麼一個機會。
「你……」
驟然被大力掐著脖子的師以雲不適地動了動，想要直接用蠻力掙開。
「莫要掙扎了，我的好護法。」
莫兒一點一點加大力道，皮笑肉不笑地吐出一個殘忍的事實：「你早就中了寒毒，此番毒發，若是妄動，不出十步，便能命喪當場。」
聞言，被掐住脖子的人頓時停下掙扎的動作，只徒然地睜大了眼，眸底似乎裝滿了不可置信。
只是……
沒等他再次開口說些什麼，腹部突然傳來一陣鈍痛，本該被他口中寒毒嚇得不敢動的人忽地出手狠狠掰開了擒制的手，甚至還反過來給了他一腳。
他一個哥兒，原本擒制便是靠了寒毒的便利，手上學的儘是些討人歡喜的功夫，身段軟嘰嘰的，哪裡會是師以雲這練武之人的對手。
師以雲幾乎沒用上多少力氣，便輕而易舉地將人踹開了。
對上男子錯愕的眼神，她拍了拍手，一步一步往前走著，直至走到屋子正中央的椅子上坐下，這才側回頭看向半伏在地的人，臉上扯出個沒什麼笑意的弧度，「寒毒？不出十步便能命喪當場？」
地上的人瞬間臉色煞白。
「你，你為何沒中毒？我當初明明……」
「想知道？」
師以雲支著腦袋看他，想也知道，這人怕是煞費苦心地給原身，又或者不止原身等人下了名為寒毒的毒藥。
原身恐怕也是中了的。
至於她嘛……身體本質上還是她師以雲的，自是不會連帶複製這種於劇情無甚關聯的雞肋中毒之體。
這些她自是不會跟這人講，只不過，既然這人手握這樣的毒……
見地上分明已經被她一腳踹出內傷的男子一臉的屈辱，她莞爾一笑，「想知道也不是不可以，拿你方才的那抹香予我。」
她不是傻子，這人方才說的是「早就中了寒毒」、「如今發作」，想來，那抹香便是誘毒發作的源頭所在了，若是拿了它，豈非可藉此控制被這人從前下了毒的人……
「不可能。」
那男子不知想到什麼，見師以雲提到那香，臉色突然變得很不好，咬著牙便又撐了起來，甚至還極其愚蠢地拎了個旁邊桌上的茶壺，眼看著又要朝師以雲衝過來。
瞅這架勢還是想要搞她。
師以雲眉眼一冷，單是隨手擲了個茶杯過去，便將其舉著的茶壺給擊了個粉碎，本以為這人不說知難而退，至少也該因為忌憚而停下前進的腳步，卻不料這人竟是半分停頓也無，甚至還隱隱加快的朝這邊沖的速度。
仿若不搞死她，他就活不了似的。
師以雲皺起眉，正打算與方才一般起身再給這人一腳之際，撲到眼前的人露出了個頗為詭異的表情，然後毫無預兆地揚手，狠狠地朝著師以雲的心口紮下去——
他的指尖藏著針。
瞧清楚對方手裡捏著什麼東西之後，師以雲趕緊後退意欲避開，泛著銀光的針尖就這麼險之又險地從她的心口掠過，最後因著側身動作的問題，到底還是往下劃開了她手背的皮膚，帶來一陣難以忽視的尖銳痛意。
嘖，找死。
她眯了眯眼角，索性也不再留手，直接強勢地往前用力踹了一腳，隨即彎下腰去將這人死死反剪在地，一把奪過他手中染血的銀針，將人翻過身後，不由分說便將銀針直直扎進了他的心口。
見此，男子驚恐地瞪大了眼睛，掙扎了好幾下，很快便沒了聲息。
看來還是個淬了毒的。
師以雲沒再看地上的屍體，眸光定格於自己手背上的一道不淺划痕，轉身便扯了條布條子把划痕上方几寸的位置扎了起來，隨即拿來一條幹凈毛巾蘸著些清水細細擦拭傷口。
專心於處理傷口的人並沒有發現，有什麼東西從某具屍體身上長了出來，不過瞬息之間便將了無生息的屍體吞噬殆盡，然後——
張著血盆大口的東西轉過頭，悄無聲息地對向了毫無所覺的師以雲。
……
一刻鐘后。
蒙面聖女抬頭看了眼天色，不知想到什麼，紅唇噙了抹似有若無的笑意，放置好書籍之後，緩緩起身，沒什麼猶豫便抬腳朝著偏院的方向走去——
此時，屍體應該都涼了吧。
噢不，有那東西在，應是連屍體也沒了罷。
他心情頗好地想著，腳上的步伐倒是不緊不慢，黑眸一如既往地半眯著，似是已經看到了什麼意料之中的畫面一般。
然後，剛踏入偏院房間的那一刻，他稍一抬眸，唇上的隱約笑意還沒來得及褪下，便在對上那雙熟悉圓眸的一剎那盡數僵硬於臉上。
她還活著。
不僅如此，身上甚至連一絲狼狽都無。
而房中沒有任何異樣。
「怎麼，看在下還活著，聖女很是驚訝？」
師以雲自然是瞧見了門口處的蒙面女子，眉尖一挑，說話間便走了過來，圓眸似笑非笑地看著對方，步步靠近。
「右護法說笑了。」
他黑眸輕輕一顫，不著痕迹地收起眸底的詫異，重新揚起與往日一般無二的淺淡笑意，「不過是來瞧瞧護法住得可還舒心，若是不適，可喚人添些物件。」
「噢，原是如此么？」
師以雲歪了歪頭，步子還在朝前邁著，眼看著就要直直撞上去了。
偏生蒙面聖女像是看不見似的，就那麼靠著門框站著，半步不退。
在兩人的距離即將為零之際，師以雲到底收回了靠近的腳步，就著這個距離端詳了好一會對方顯露在外的眉眼，忽地意味不明地笑了一聲。
趁著對方莫名愣神之際，她二話不說，反手便將這人推進了房間里，同時無比利落地關上了房門。
整個房間的光線就這麼暗了下來。
關好門的師以雲轉回身，圓眸一瞬不瞬地注視著蒙面聖女，沒有選擇第一時間出聲。
「護法這般舉動……」
蒙面聖女挑了個座椅悠然坐下，抬眸看向師以雲，語氣幽幽：「倒是有幾分像那些個急色之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