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5章 被溜了（4）

  翌日。

  師以雲準時到達玉朝苑。

  本以為還要去聖女的房間喊她起來，不想人家早就起了身，此時正在小院前的空地上練劍。

  果然，聖女也不是那麼好當的。

  明明受了那樣嚴重的鞭傷，愣是起得比她還早，瞅這樣子像是練了許久的模樣，尖尖的下巴處都聚了少許晶瑩的汗意。

  站在一旁等了好一會兒，還不見聖女收劍，一直站得板正的師以雲已經有些頂不住了——

  昨兒個受了幾鞭不說，主要昨晚翻來覆去的睡不著，她又爬起來溫習了一遍原身的書籍，整個人可以說是伴著各種罕見殘忍的毒術入睡的。

  睡眠質量相當差是肯定的。

  此時站了這麼會，她感覺自己整個人都要暈過去了。

  嘖，明明她印象里這兒該是有套桌子凳子才對的，眼下卻是空蕩蕩的，連個可供休息的凳子都沒有。

  師以雲實在是受不住，只好不停地變換了好幾個站立的姿勢。初秋的溫度到底算不得太涼快，站久了仍是會熱。熱意與疲憊感混雜在一起，幾乎糊掉了師以雲的部分感官。

  站著站著，她的視線便不可抑制地變得模糊起來，穿過朦朧汗意看去，不遠處的蒙面女子仍在不斷的揮舞著利劍。

  這體力……完全不像一個剛受了重傷的人。

  看著看著，師以雲一面擦拭著鬢角汗意，一面總覺得哪裡不對勁，正想回頭看看哪裡有比較合適的休憩之處時，卻不期然對上了一雙熟悉的黑眸。

  幾乎在對上那雙黑眸的瞬間，她的腦子便不可控制地勾勒出一個少年的身形，上個世界，乃至上個、上上個世界的種種片段在眼前淺淺劃過。

  可是，到底不是他。

  早在看到這個世界原著劇情介紹的那一刻，在看見自己的保護目標是一個貨真價實的女子的那一刻，她該知道的。

  他沒再跟上來。

  這個世界沒有他。

  指甲刺入手心的痛意稍稍喚回了師以雲出走的神思，她眯了眯眼，確定不遠處那個正端坐在屋檐陰涼處舒心地享用著早膳的那個人，那個用與她記憶里無比相像的黑眸戲謔地看過來的那個人——

  不是聖女又是誰？！

  再一回頭，只見原本在院子正中央舞劍舞個不停的「聖女」停了下來，見師以雲看過去，還很有禮貌地朝她拱了拱手——

  初秋的陽光下，過於輕薄的面紗難掩底下那張明顯屬於男子的臉。

  是聖女的一個明衛，她曾在先前的試煉期間見過。

  很明顯，她被聖女溜了。

  師以雲磨了磨后槽牙，到底沒說什麼，而是抬腳朝著聖女所在的方向走去，剛一站定，她便直接伸手攔住了對方還欲進食的動作，圓眸一瞬不瞬地盯住近在咫尺的輕紗半掩的聖女，「聖女，該修習魅法了——」

  儼然一個無比敬業的護法模樣。

  也不知道趙長老那邊給這人許了什麼樣的好處……

  看著師以雲摁在他手腕上的手，聖女的眸光微微閃了一下，不著痕迹地拽回了手腕，倒是從善如流地止住了進食的動作，然後整個人如同被抽去了骨頭似的，歪歪扭扭地倚在靠背上，綴著慵懶眼尾稍稍上揚著看師以雲，

  「不知右護法打算如何教我魅法？」

  說著，他話音稍頓，目光似有所指地上下打量了會兒師以雲，旋即發出一聲意味不明的輕笑：「私以為，比起我來，右護法似乎更需要修習魅法，不知右護法如何以為？」

  這擺明了就是嘲諷。

  無非就是想要報昨兒個師以雲嘲諷她胸太小的仇罷了。

  果然是小孩子。

  她根本就不care。

  師以雲臉上掛著的職業性假笑絲毫未變，「聖女慣會說笑，魅法乃歷屆聖女必修之法，哪裡是在下能學的，在下不過是個擺弄藥草的角兒罷了。約莫要過上兩月，負責教習的左護法便會回來了，屆時自有她來教您。」

  「噢？」

  聖女用指尖卷著發尾，語氣幽幽：「那右護法今日來此，豈非是來賞秋的？」

  賞個鬼的秋。

  師以雲想起方才跟個傻子似的站那瞅了一早上的經歷，一時間心火也有些大，不大想再與眼前這小毒花繞圈子，直接摸出枚玉佩，差人憑著玉佩去取了好大一摞書過來——

  「非是賞秋，不過是欲陪著聖女閱書罷了。」

  師以雲微笑著，把桌子上的好幾本如磚頭厚的書往對方方向一推，「這些都是教中關於魅法的書籍，趁著左護法還未歸教的這兩月，聖女且先將這些看完吧。」

  說著，她還指了指最上邊那本書封面上的「上冊」二字，「待聖女閱畢，在下再差人將下冊取過來。」

  要問十幾歲的小孩最怕什麼，那必是看書無疑了。

  作為一個忠心的護法，她自當要監督這位聖女好好學習。

  師以雲的唇角勾出個極其標準的弧度，一旋身便自己在旁邊尋了個陰涼的地兒盤坐下來，圓眸倒還很是敬業地注視著蒙面聖女。

  完全一副要監督對方看書的模樣。

  蒙面聖女：……

  無語片刻，他一面伸手翻開書冊，一面借著支手撐頭的縫隙，悄無聲息地往院子的某個方向看了一眼，似是確認了什麼一般，沒幾秒便飛快地收回了視線，轉而專註地就著手中的書冊看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