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3章 真像只狗（25）
「哪裡？」
「你先保證，事情結束之後幫我報仇。」
見少年面色不耐，陳可又補了句，「那個地方上鎖了，只有嫡系之人知道打開的密碼，如今連那奸人一家都是不知道的，放眼望去，就只有我知道了。」
言下之意便是在提示自己的價值。
許默：「可以。」
得了保證，陳可幾不可查地鬆了口氣，站在原地猶豫一瞬，身子一動，便湊到了少年耳畔，唇一張，吐出個地名。
聽罷，少年黑眸中劃過一絲訝然，到底沒說什麼，只點了點頭，表示自己聽到了。
……
萬籟俱靜的夜晚。
燈光一點點暗下去，忙碌了一天的僕人們一一陷入夢鄉。彷彿怕驚擾了深睡的好夢，窗外連路過的夜風都少了很多，只余淺淺的一縷，輕柔地搖晃著垂下來的枝條。
清幽的月光灑了一地光輝，映著院子里長勢正好的盆栽，於光潔的鵝卵石鋪就的小道上印出深深淺淺的影子。
忽地，一道與之格格不入的影子一閃而過。
帶起的一陣輕風拂過小道兩旁的盆栽，使其輕微地晃了晃身子，地上的月輝被參差不齊的倒影攪了攪，很快便又恢復了先前的寧靜狀態。
彷彿方才一晃而過的黑影只是月色朦朧下造就的一場錯覺。
某個起夜的女僕揉了揉睏倦的眼，小聲嘀咕了幾句，轉身回了自己的房間。
「就是這裡？」
「對。」
陳可重重點頭，指著眼前的床榻，「這個床榻底下，有一道上了鎖的門，是為禁地，為了防止外人進入，一般都是由家主看管，落到我父親手上的時候，我父親直接在上邊建了張床用來掩人耳目。」
說著，他諷刺地笑了笑，繼續道：「可笑那個所謂的大伯還以為是什麼寶物，一天到晚凈琢磨這東西，見『我』拖著殘疾的廢身子回來，沒有第一時間趕盡殺絕，說不定也是打著這個的主意。」
「打開它。」
許默沒有心思聽這些有的沒的，他只知道，阿姐有很大的概率被困在裡邊。
他得救人。
救了人之後，他也好回家。
嗯，回家之前還是要去酒店一趟的，省得那蠢女鬼跟不上來。
少年這般想著，面上依舊沒什麼表情，若是不聽這人口中催促的話語，怕是能以為少年其實一點都不急。
陳可張了張唇，到底沒說什麼，正想依言上前掀開床板順勢開密碼鎖之際，他的手毫無障礙地穿了過去。
是了，他早就不是人了。
他愣了愣，訕訕地收回手，想到什麼，轉過頭看向少年，「我碰不到實物，要不然你勻我點生氣？」
聞言，許默下意識皺起眉，「……你在說笑？」
「誒不是你想的那樣——」
知道少年想歪了，陳可忙道：「你知道的吧，鬼怪之中，極少部分可以僅僅通過皮膚接觸就能獲取生氣，就這樣……」
說著，他像是示範一般，下意識打算直接執起少年垂在身側的手腕，結果下一秒——
眼前的少年飛快地收回了手，完美地避開了他的手。
不僅如此，這人還很是刻意地往後退了半步，黑眸盯著陳可那隻還沒來得及收回的手，隱隱約約帶上了一點……類似於警惕的意味？
陳可被自己腦子的這個想法驚到，收回落在半空尷尬的手，「不願意就算了，你不借我生氣的話，那要怎麼打開？」
「我來，你說。」
少年直接繞過他，走到床榻跟前，一副打算自己親自動手的模樣。
「……噢，行吧。」
陳可就這麼沉默下來。
很快，床榻被人用力往上掀起，一道密碼鎖清楚無二地展露出來，在沉重的夜色里兀自散發著瑩瑩綠光，無端顯出幾分悚然。
「密碼。」
「33768」
聞言，搭在密碼界面的指尖一動，輕而易舉地打開了橫亘在眼前的門鎖，自動化的密碼鎖徐徐分開，連同著一分為二的厚橫板一齊，向兩側收縮。
一個深不見底的黑洞顯露出來。
還沒等許默用視線細細探尋裡邊究竟是個什麼境況，耳邊忽地傳來一陣細微的破空聲——
似乎有什麼東西，正以一種難以估計的速度從眼前這黑洞中飛來。
意識到什麼，黑眸瞬間沉下，少年第一反應就是要躲開。
可是，顯然已經來不及了。
好幾枚針尖狀的暗器淬著劇毒，直直刺入了少年人的心口，帶著震怒的黑眸還沒來得及回頭瞪上一眼身後的罪魁禍首，就這麼滿含不甘地閉上了。
不過幾秒鐘的時間，原本生氣滿滿的少年便倒在了地上，了無生息。
「嘖，真好騙吶……」
陳可輕嘆著，彎下腰細細端詳著地上的死人，指尖隔空點了點那張精緻未減的臉，「可惜了了，怎麼會相信一個早就被萬鬼侵蝕的東西的話呢？」
說罷，他撫上自己臉上的詭異黑斑，扯了扯唇，重新直起身，正打算鑽進那個已然打開的黑洞之際，哪想此時，變故突生——
他的腳才剛剛踏入那黑洞，不知打哪來的一陣刺目白光突然佔據了他的全部視線，隨之而來的，是自四肢百骸傳來的難以忽視的劇痛。
密密麻麻的痛意如同潮水一般，幾乎是一瞬間便湧上了大腦。
「啊——」
包裹在重重白光之中的鬼怪抱著頭，再也抑制不住自己喉中的痛呼，幾欲跪倒在地，口上偏生還不肯求饒，質問的聲音幾乎帶上了血沫，「誰？！到底是誰？！啊——是不是你？啊！」
陳可艱難地撐著眼皮，沒幾秒便撐不住，整隻鬼都匍匐在白光織就的陣法之中，鼻涕淚水甚至於血水，盡數混在一起，被陣法之力折磨得死去活來的樣子……
真像只狗。
噢不，準確來說，是一隻即將迎接徹底死亡的喪家之犬。
本該死去的黑衣少年一步一步走上前，居高臨下地俯視著漸漸被陣法肢解的鬼怪，紅唇微彎，沉沉的黑眸之中泛著淡淡的嘲弄之意。
「你……你沒死，你騙我——」
已然沒什麼人形的鬼怪嘶吼著，哪裡還有什麼昔日陳家嫡子的尊貴模樣。
「騙你？」
少年歪了下頭，抬手吸走了陣法煉化所得的鬼力，輕笑道：「不是你騙人在先么？既然算計人，那就要做好被人算計的準備，不、是、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