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魔器浮生（44）
「嗯。」
師以雲頷首，免去禮數之後，留下一句「你自便」，便自顧自走遠了些——
她到底是長輩，有她在場的話，原著男主可能會因為不適應而拘著自己，反倒影響雙方的閱書效率。
各自佔一邊會是個不錯的選擇。
師以雲正這麼想著的時候，沒想到原著男主居然也跟了過來。
當然，不是緊緊跟著的那種，而是隔著幾步的距離。
師以雲回頭看他，卻只見對方若無其事地從書架上抽出一本心經看了起來，神色無比認真。
想來是他想要看的書剛好在此罷了，師以雲腳尖一轉，走到了另外的一片區域，然後——
他又跟過來了。
如此這般換了好幾個位置，原著男主就是遠遠跟著她，一點要放棄的意思都沒有。
一旦她轉過頭去盯著他看的時候，他就會從附近的書架之上摸出本書，裝模作樣地看著，彷彿只是在認真看書一般。
如果忽略他另一隻手上已然堆起的那一大沓書的話。
師以云：……
「統兒，這男主是不是腦子有毛病？」
系統對此也是同樣的迷茫，按理來說，原著男主不應該是這副蠢樣啊……
【不知道哇——】
有人一直跟著，師以雲也不方便明目張胆地使用靈力尋書。
想了想，她直接走到了男主面前，面無表情地盯著對方：「你跟著我到底有什麼事？」
「仙長說笑了，弟子只是在看書，著實不曾跟著您——」
與小池同齡的少年男主微微抿著唇角，眸子往自己手上的書示意了一眼。
下意識地，師以雲順著他的眼神看去，只見半翻開的那本書上赫然印著只赤色小狐狸。
等等，赤色小狐狸？
怎麼又是這個？
師以雲眯了眯圓眸，「你什麼意思？」
「仙長莫要看錯了眼，弟子當真只是在一旁閱書，並未跟著仙長，仙長可莫要怪罪弟子。」
說著，這人一隻手抱著一沓書，另一隻手朝師以雲輕輕揮了揮那本半開的書，其中意味不明。
見此，師以雲靈光一閃——
這意思是……不方便明說，只能這般暗示於她？
為何不方便明說，費力暗示的內容到底又是什麼？
和她有關么？
還有……這赤色狐狸的圖案……
還沒等師以雲思考出個所以然來，只見眼前這行為舉止頗怪的人朝她一拱手，轉身便退回了方才那處。
依舊與她保持著一定的距離。
「系統，你說，這赤色狐狸到底代表什麼？」
【不知道誒——】
系統的正太音頓了頓，忽然道：【難不成是暗示宿主當年那隻狐狸有危險？】
師以云：……
她就知道系統不靠譜。
用腳趾頭想都知道不可能，非親非故的，頂多一面之緣罷了，那隻小赤狐就算是有危險也不可能費勁找她求救。
不過嘛……關於當年那隻小赤狐……
師以雲忽然想到，無論是清無，還是方才的原著男主，在某種程度上有種詭異的相似——
無論是說話腔調，還是所暗示之物，甚至連一些小動作都有些類似。
就像是——一個人似的。
可是，同一個人，如何扮演不同的角色……
對了，就是小赤狐！
若是她沒記錯的話，當年小赤狐扮演小池的時候，那偽裝可算得上是天衣無縫。
當然，是在忽略它那堪憂智商的前提下。
若不是那糕點的味道不對勁，想來她也不會那麼容易認出來。
師以雲越想越覺得這個猜測合理至極，畢竟只要換個智商正常一點的同族赤狐，其偽裝功夫定然不容易被人認出來，很是符合這種情況。
只是……若真是如此，為什麼呢？
為什麼要一邊裝作清無，裝作原著男主，一邊還要偷偷暗示於她？
有什麼人在控制監視著它么……
她垂下眼，掩住眸中深思，開始細細回憶起這一天的種種細節來——
這不對勁，從一開始就不對勁。
無論是她抵達上林宗的用時，還是回宗以來的所見所聞，處處都透著一種難言的詭異感。
「系統，今晚不找了，先回去。」
【好的，宿主。】
系統雖然不知自家宿主有了什麼猜測，但單從她那臉色來看，就知道不是什麼好事，【宿主，不用太過著急，畢竟還有兩個月的時間。】
「我知道。」
師以雲側頭看了眼不遠處跟著自己的「原著男主」，淡淡地收回視線，轉身便回了托雲峰。
剛一回到，只見她當年親手所捏的仙侍迎了上來，恭敬且順從的模樣與師以雲印象里別無二致。
可是，當真一模一樣么？
師以雲暗自打量著對方，視線從那雙眸子轉移到它唇上彎起的標準弧度，想了想，到底沒說什麼，揮退人之後便進了洞府。
【宿主，到底怎麼了？】
見自家宿主剛進洞府便瞬間冷下來的臉色，系統猶豫著出聲問道，【他們是有什麼問題么？】
「不——」
師以雲搖了搖頭，圓眸中滿是嚴肅之意：「不止是他們，而是所有，包括眼前的一切。」
【什麼？！】
系統不解，十分不解。
明明它和宿主的視角相通，為何它就看不出來什麼東西？而且「包括眼前的一切」又是什麼意思？
知道系統的疑惑點在哪，師以雲耐著性子解釋了一句：
「魔界有樣魔器，名曰浮生，可變幻成任意環境，使入浮生之人毫無所覺，並沉溺其中，唯有陣主方可隨意進出，也唯有陣主方可決定陣中之人的去與留。」
【……可是宿主您怎麼確定……】
「因為沒有濁氣。」
師以雲冷靜地說著，彷彿不知道自己所言之事究竟有多令人震驚一般，
「天下少有人知，萬事萬物都有一定的濁氣，而這濁氣一般只有極少部分人能看到，不巧，原身便算是其中一個。先前是我疏忽大意了，如今看來，就算是清凈如上林宗，也不可能如同眼前這般一絲濁氣也沒有，更何況……」
【更何況什麼？】
「更何況是我親手捏的仙侍，由於常年下界為我買凡界吃食，身上的濁氣怎麼可能驟然消失不見？
世上唯一不存在任何濁氣之地，只有虛假之境，也就是魔器浮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