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山中無歲月（15）
師尊趕來得及時……
付池聽著這話，幾乎是一瞬間就知道了先前他比試之時，師尊先行離去的緣由。
原來是為了師兄。
也是，師兄被妖蛇所傷，師尊擔心本就理所應當，更別提師兄也是為他去取的補元草。
那時的他只不過是在比試，大不了就是重傷，沒到殞身的程度，哪怕是不幸殞身，那也比不得玉成師兄。
「師兄沒事就好。」
付池這麼說著，心裡卻不可抑制地冒出些許古怪的滋味——
酸酸的。
胸口悶得有些難受。
男孩神情莫名低落下來，望著遠處早已消失不見的仙人背影，怔怔地想到，若是有一天，他的修鍊資質如同玉成師兄這般好，師尊會不會也……
罷了，他到底在想些什麼？
師尊那般風光霽月的人，哪裡會是那種以資質取人的人？
付池近乎懊惱地想著。
這邊，正說著話的苟玉成一側頭，見身邊的男孩又沉默了下來，想了想，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小池，我想跟你道個歉。」
付池一愣，疑惑地看向他，眨了眨眼睛：「什麼意思？」
「你之前送給我的那枚玉佩……我不小心弄丟了。」
苟玉成抿著唇角，一臉不知真假的歉意，「那時候跑得太著急了，一不小心就掉了，後面也來不及找回來。」
「玉佩啊……」
男孩想了想，像是才回憶起來他口中的東西為何物一般，「沒事，左右那枚玉佩也不是什麼要緊的東西，丟了就丟了罷。」
「那就好……」
苟玉成點了點頭，微微垂下的睫毛恰如其分地擋住了眸中劃過的一縷暗色。
而此時，無人知曉，少年掩在袖口中的手腕牙印隱隱加深了些。
……
翌日。
風和日麗的早晨，光禿禿的托雲峰上出現了兩道練劍的熟悉身影。
大選之前，兩人每個白天都要去主峰那邊學習基本的一些功法和基礎劍招，如今正式拜師之後，便不用再去，主要由各自的師尊開始分開教學。
師以雲自然是知道自己這為人師尊的水分有多大，所以一早就在宗門的藏經閣以及原身的儲物袋裡邊翻出來好幾本適合他們二人的劍譜以及配合使用的修鍊心經。
一股腦塞給兩人之後，她便美其名曰「督促練習」，落座一旁，一邊看著倆徒弟的練劍修行，一邊吃著仙侍下界買回來的吃食。
大徒弟約莫十五六歲，小徒弟約莫十二三歲。
兩人的身高存在不小的差距，但捏著劍正式過起招來，倒是沒什麼違和感。一進一退之間，兩人都把分寸把握得好好的，保證不會傷及對方，也不至於放水。
看著看著，師以雲忽生感慨——
若是日後的反派沒有因妒成恨犯下錯事，若是反派沒有覺醒魔族血脈……
或許，他們二人會是很好的修仙子弟。
想到原著里反派被一劍穿心的結局，她嘆了口氣，無奈地往嘴裡又塞了塊點心。
……
山中到底無歲月。
就這麼看著看著，轉眼之間已然三年過去。
當初尚顯稚嫩的少年如今一身白衣，手執銀劍，劍眉星目，已然是一派穩重的青年模樣。
而從前瘦弱的男孩也在時光的洗滌之下漸漸長成少年模樣，白齒紅唇，鼻尖遙遙綴著枚巧痣，面若好女，青絲高高束起，青色髮帶混雜其中，成了最為亮眼的存在。
師以雲依舊坐在那小圓桌上，依舊邊吃邊看著兩人練劍，偶爾指點一番。
唯一不同的地方在於，她所吃的點心什麼的，都是由小池親手做的。
畢竟不知從何時起，小池就表現出了對於凡界飲食非同尋常的興趣，從一開始跟著師以雲下界找吃食，到後來的自己動手做。
不得不說，小池的資質雖說不夠好，但在這方面的天賦是肯定有的，不然也不會做得如此入口即化。
就是味道帶著點莫名其妙的熟悉。
像是以前吃過一般。
但這顯然不可能。
師以雲只當做是自己吃慣了，味覺欺騙罷了。許是知道師以雲對於他修鍊之路的囑咐，小徒弟做歸做，吃倒是不怎麼吃的。
而大徒弟則是不喜歡吃這些甜食。
是以小池最後做出來的東西，基本上都便宜了師以雲自己。
當清無搖著扇乘鶴而來時，看到的就是自家這個向來一心撲在修鍊上的師妹正認認真真地啃著凡界吃食，翹著的二郎腿還在空中慢悠悠地晃著，一派閑散模樣。
「師妹，多日不見，好生瀟洒啊——」
清無半點都不帶客氣地在師以雲對面坐了下來，正正好擋住了她看倆徒弟的視線。
師以雲拿著點心的手一抖，差點直接把點心給抖下去，淡淡地看了眼來人後，她沒說話，而是頗為淡定地吃完，然後抽了張手帕細細地擦拭自己沾有碎屑的嘴角。
她在等對方先說話。
畢竟無事不登三寶殿，因著托雲峰這堪稱惡劣的環境，平日里這位師兄可不愛來，就算是有事通知也都是派他那仙侍過來傳個話罷了。
如今突然到訪，定然是有事的。
清無抬手給自己斟了杯茶，只見師妹面無表情地看過來，臉上彷彿寫滿了「有事就說」這幾個字。
「咳咳，師兄這次來找你呢，確實是有事相求。」
清無晃著青扇，先是看了眼周圍，然後正著臉色注視著師以雲，
「師兄就不跟你繞彎子了，想必你也知道，最近魔族動作愈發頻繁，下界的人族多地受害，人皇因此求上我們宗門，想要我們宗門派人帶弟子去護城，掌門選的人是你師兄我。」
聞言，師以雲挑了下眉，「所以你想讓我替你去？」
「你也知道，我最近忙著照看葯峰新移植的藥草，實在是沒時間。」
說著，清無一面搭上師以雲的肩膀，一面指了指外面山崖邊已然金丹中期的那倆人，
「師妹，你看你那倆徒弟入門這麼久了，還沒正式出去歷練過呢，此番你大可藉機帶他們二人出去歷練一段時間，如此說不定還能遇上突破金丹後期的契機，怎麼樣？」
「不怎麼樣。」
師以雲拂開清無的手，神色淡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