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上主賜福

  君士坦丁十一世正倚靠在聖羅曼努斯門邊。

  疲倦與困意如潮水般湧上來，連續多日的作戰讓這位四十多歲的皇帝的身體早已疲憊不堪。

  做完彌撒后，難得地在這裡小憩一會兒。

  可城外，奧斯曼帝國的號角再度響起。

  他知道，這一次，是敵人的總攻。

  放眼望去，伴隨著震天的吶喊聲，以及撼天動地的炮火聲，奧斯曼帝國的士兵如潮水般湧來。

  這次穆罕默德二世玩起了套路。

  他組織了敢死隊，試圖消磨守城方的銳氣，待到敵人精疲力盡之時，再組織精銳之師，對敵人發動最後的衝擊。

  這一部分計劃看似天衣無縫。

  由於敢死隊戰鬥力比較薄弱，再加上地理的優勢，君士坦丁堡人牢牢佔據上風。值得說明的是，穆罕默德二世的戰法發揮了作用，在這些敢死隊的消磨之下，守城方無論是精力還是士氣，都瀕臨崩潰邊緣。

  要知道，君士坦丁堡只有區區幾千人，需要不停地來回換防來穩住防線，在這來回的奔跑之中，消耗甚至比奧斯曼人還要大。

  就在君士坦丁堡守軍的旺盛的精力消耗殆盡之時，下一波攻勢涌了上來。

  是精銳的安納托利亞士兵！

  在東羅馬帝國還控制安納托利亞地區的時候，這個地區的士兵也曾是東羅馬帝國的精銳，而今，卻成了奧斯曼人手中鋒利的彎刀。

  他們穿著精銳的鎖子甲，一窩蜂地湧上城牆，精疲力盡的君士坦丁堡人陣腳大亂。在這千鈞一髮之際，城內的鐘聲響起，君士坦丁堡開始動用一切力量，試圖阻止這群瘋狂的奧斯曼人！

  令人沮喪的是，司令官朱斯蒂尼亞尼身中流彈，負了重傷，不得不回去治療。得知主將重傷消息的守軍士兵大亂，嚴重影響了士氣，奧斯曼人抓住這個機會，登上城牆！

  就在這時，君士坦丁十一世毅然決然地沖向前線。

  他不畏矢石，親自上陣斬殺敵人，安慰鼓勵每一個士兵，君士坦丁堡守軍士氣大振，萬眾一心之下，再度將奧斯曼人趕下城牆，再度化險為夷。

  然而命運卻對君士坦丁堡開了個玩笑。

  在離正面戰場不遠處，幾個奧斯曼士兵像無頭蒼蠅一樣在兩道城牆之間亂闖，他們驚喜地發現，一座叫通往內城的小城門悄然打開。

  這座城門叫做科克波塔門，是君士坦丁堡人員進出的唯一通道。

  放在平時，這是小事一樁。

  但是現在這可是戰爭時期！這絕對是決定戰局的生死所在！

  幾個奧斯曼近衛軍士兵揉揉雙眼，不敢相信面前的事實。他們互相交流一番，決定突入門中，反正也是個死，不如冒險一搏！

  事實證明，他們成功了。

  當這幾名近衛軍士兵出現在內城中時，嚇的城中守軍魂飛魄散。慌亂間，居然有人高喊：「君士坦丁堡被攻佔了！」

  致命的謠言一響，頃刻間，君士坦丁堡的士氣土崩瓦解，力保君士坦丁堡不失的雇傭兵們以為自己被出賣了，紛紛棄械逃亡。君士坦丁十一世看著面前狼奔豕突的模樣，目眥欲裂，心碎欲絕。

  他提起大劍，成為向港口涌去的人潮中逆流而上的勇者。

  他已經決定，作為羅馬人的皇帝，戰死在首都門前，是他最好的歸宿。

  他在內心祈禱。

  「上帝啊……我是您不合格的信徒.……」

  「不但沒有將您的榮光播撒至荒蠻的土地，反而卻國土盡喪……」

  「但是.……如果您真的像信徒們所說的那樣全知全能的話……」

  「請您聽聽我的祈禱.……」

  「救救我的人民.……救救我的羅馬……」

  君士坦丁一邊祈禱，一邊揮劍砍翻一個面目猙獰的奧斯曼近衛軍。

  正當他絕望之際，腦海中傳來一聲聲響。

  「是否加入諸天聊天群？」

  他沒有絲毫猶豫，猶如一個抓住最後救命稻草的溺水之人，歡喜地選擇了確定。

  【系統提示：君士坦丁十一世加入群聊】

  甫一進群，他便迫不及待地發送消息。

  君士坦丁十一世：「主啊，您終於回應您虔誠僕人的祈禱了嗎.……」

  希臘文的主，自動翻譯成上帝。

  好事的仙子很努力直接就艾特楚逸：「@棲霞宮主，喏，你的信徒找你。」

  棲霞宮主：「誰啊.……呃？君士坦丁十一世？」

  君士坦丁十一世：「萬能的主啊……請您救救我的羅馬，救救我的君士坦丁堡吧！她要被異教徒攻陷了.……奧斯曼蘇丹下令，城破之日，肆意劫掠，肆意屠殺……」

  仙子很努力：「噫，這也太過分了吧？真野蠻.……」

  於是，君士坦丁十一世便聽到一聲邀請。

  【群主棲霞宮主邀請您開啟直播，是否同意？】

  【群主棲霞宮主正請求連接至您的世界，是否同意？】

  作為虔誠教徒的君士坦丁想也沒想，直接便點了確認。

  直播在群內開啟。

  那是怎樣一副畫面啊，破曉的光芒下，千瘡百孔的孤城屹立在博斯普魯斯海峽旁，城牆上正如潮水一般湧進頭戴非斯帽或纏著頭巾的大鬍子士兵，而君士坦丁的身後，驚恐的市民與士兵正在沒頭沒腦地狼奔豕突。

  楚逸明白了，這就是1453年的5月29日，君士坦丁堡陷落之日。

  作為華夏人，他最能明白那種帝國末路的悲壯。

  如同崖山海戰，以及煤山末路一般，要說世界史還有哪部分能夠引起華夏人共鳴的，非東羅馬帝國的滅亡莫屬。

  他嘆了口氣，動用了聲音加持的法術，開口道：「我的信徒們.……」

  雷霆般的聲音響徹天空，無論是正在向城內擁擠的奧斯曼士兵，還是正在逃竄的君士坦丁堡守軍，都不由自主地停下腳步，屏住呼吸。

  真奇怪，明明從未聽過這種奇怪的語言，但所有人都知道他說的是什麼。

  兩撥人馬，都在暗自祈禱，希望這個聲音來自於己方所信奉的神明。

  「君士坦丁堡乃上主聖城，不可褻瀆！」

  威嚴的聲音再度響起。

  「特賜予羅馬帝國皇帝君士坦丁·德拉加塞斯·巴列奧略天使長聖劍，保衛吾之榮光。」

  「——上主如是說。」

  一柄閃爍著強烈的白色聖光的大劍從天而降，落在君士坦丁十一世面前，隨後，一股從天而降的聖光將他籠罩。

  聖光消散之際，圍觀的眾人倒吸一口冷氣——原本兩鬢蒼蒼的君士坦丁，已然變成一個俊逸瀟洒的黑髮小夥子。

  沉默半晌，君士坦丁堡陣營中爆發出強烈的歡呼聲，聲浪一浪高過一浪，直衝雲霄。

  君士坦丁十一世拔出聖劍，一劍揮過，帶起的劍氣將一個正按著羅馬婦女的奧斯曼士兵斬成兩段，劍氣去勢不減，又將沿路的十多名奧斯曼士兵斬斷後，沒入厚厚的狄奧多西城牆之中。

  神聖的聲音再度響起。

  「我說，吾之信徒，將健康如初！」

  「我說，喬瓦尼·朱斯蒂尼亞尼，捍衛吾之榮光，當賜福！」

  聲音響徹此時間線的整個世界，神降的消息從愛爾蘭到倭國無人不知無人不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