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七十歲的老同志(1)

  「昨晚下過雨後操場的濕氣很重，籃球上的水滴也沒有干過……」

  「雨水流過的泥土，味道很濃厚，操場的青草香，不時飄到我夢中……」語秋一邊聽著歌，一邊跟著哼唱著。

  不過昨晚的西江市確實下了一場雨，今早剛停。

  而此時的語秋正將自己房間的窗戶打開，讓新鮮的空氣進來。

  雨後的空氣，總有一種特殊的氣味，一種令人難以琢磨的味道。

  語秋也說不上來是什麼味道，但她喜歡這種味道，一種有著自然本質的淳樸味道。

  「語秋，語秋……」她彷彿聽到有人在喊她。

  她向樓下望去。只見一個騎著自行車的女孩兒，正在她家門口，呼喊著她的名字。

  「愛寧？」看到對方的雨秋先是一愣，然後好像明白了什麼，奔下樓去。

  「怎麼回事，說好今天去公園的。」愛寧一邊走一邊說著。

  「不好意思啊，我忘記了。」語秋解釋道。

  兩個人走到衚衕口的高興食雜店旁。只見門口坐著兩個老人，正在下象棋。

  其中一個頭髮都已經白了，連帶著眉毛鬍子也有些白了。但樣子卻十分慈祥，看起來很像本市新開的一家肯德基店，門口貼著的聖誕老人。

  另一個看起來稍微年輕一些，還有些許的黑頭髮。但體態非常消瘦。不過，兩眼倒是極其有神，看起來很像電影演員馬紹信老師。

  「外公。」劉愛寧同學很快辨認出來，和她們正對面的那個下棋的老人。

  「爸。」夜雨秋同學隨後也認出了，背對著她們的那個老人。

  「你們這是去哪？」長得像聖誕老人的老人，也就是愛寧的外公問。

  「我們要去大凌河公園。」愛寧回答。

  「是和小沐他們一起嗎？」余秋老爸問。

  「是啊。一會兒我們該遲到了，先走了爸。」語秋回答著。

  「那快些去吧。」兩位老人向他們招著手說。

  大凌河公園是西江市最大的一所水上公園，坐落在大凌河畔。

  語秋和愛寧剛到公園內，就看見其他四個人已經坐在了公園河畔的涼亭上。

  「怎麼才來呀。」姚城抱怨著。

  「語秋今天忘了這事了，我去她家叫了好幾遍，她才過來。」愛寧說。

  「好啦，先不要說了。」何沐趕緊接過話來。

  「快坐下來說話吧。」可宜忙把兩人拉到了自己旁邊坐下。

  「今天咱們有什麼活動嗎？」愛寧問大家。

  「我們是這麼想的。這不是已經到了七月份了吧，九號那天，我打算咱們一起騎自行車去爬桓山。那天大家都有時間嗎？」姚城向大家介紹自己的旅行計劃。

  「我沒什麼事兒，能去。」羅東旭說。

  「你要不是找了一個發傳單的兼職嗎？怎麼現在又有時間了？」語秋問。

  「哎，別提了。我去，他們那報名。跟人家說我未滿16周歲，他們就不要我了。」姚城回答道。

  「呃，九號那天下午我要去上一個補習班。」可宜遺憾的說。

  「那就改個時間，十號的時候，大家都有空吧。」姚城繼續說。

  「十號啊，十號是我外公的生日。」愛寧說。

  「啊，我居然忘了這件事了。」姚城拍了拍腦袋。

  「齊爺爺今年多大了？」何沐問。

  「七十了，今年是他的七十大壽。」

  傍晚時分，愛寧和朋友們告別後，回到了家裡。

  剛走到門口，她就聽見了外公說話的聲音。

  「哎，哎，嗯，我挺好的。」原來是愛寧的外公齊國運正在接電話。

  「啊？不回來了，哦。」外公聽到電話里的聲音，有些難過。

  「爸，媽，你們又不回來了！」愛寧知道是怎麼回事，衝上前一把搶過電話，反問道。

  「主要是回不去，我們這兒還有活……」爸媽在電話里說。

  「可今年外公70了！」愛寧的話顯然有些懊惱。

  「愛寧！」外公一邊制止著，一邊用拿過電話。

  「不回來就不回來吧，沒事兒，忙吧。過年多掙點錢回來！」外公對爸媽說。

  「去年過年就沒回來。」愛寧小聲嘀咕。

  在愛寧八歲的時候，爸媽就離開家到上海打工了。這一去就是七年。

  愛寧從小跟外公外婆長大，兩年前外婆去世了，只剩下外公和自己了。

  愛寧很想見自己的父母，可總是見不到，有時一年都見不到一次。

  雖然在爸媽的工作下，愛寧和外公的生活逐漸有了改善。外公對自己也很好，可中午些東西也是外公，朋友，旁人代替不了的。需要爸媽才能完成。可這些東西，愛寧很多年都沒有了。

  可是，這又能怨誰呢？誰都不怨。要怨就怨大上海吧，像個磁鐵一樣，把爸媽吸在了那裡，把很多人都吸在了那裡。

  「夜上海，夜上海，你是一個不夜城……」想著想著，愛寧居然莫名其妙地唱起了這首歌。

  「還看吶，睡覺吧。」外公對著電視機前的愛寧說。

  「外公，爸媽今年又不回來了，可過幾天就是您生日了。」愛寧說。

  「不是還有你嘛。」外公笑著說。「還有我的大外孫女陪外公過生日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