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氣運機緣
此時，隔壁的未央生卻睡得並不踏實。
前半夜，他做了一個夢。
夢裡煙霞散彩，日月搖光，他彷彿置身於神佛仙境，耳畔不時傳來仙鶴的唳鳴，遠處竟然有鳳凰振翅，翎羽間有五色神光不停輪轉。
「好一處洞天福地！」未央生不由讚歎一聲。
待他上前細細觀賞此仙境之時，卻便被一股輕柔的力量「請」了出去。一下子，原本躺在床上的未央生驚座而起，耳畔卻隱隱聽到一聲呢喃。
「神像……機緣……速至……」
就在此時，隔壁大殿傳來一陣「咔嚓」的聲音，好像是什麼東西了，未央生在也坐不住了，披了一件長袍就趕了過去。
只見大殿中央，「送子張仙」的雕像碎了一地，未央生好奇之下上前察看，便看到碎石中央靜靜地擺著兩物。
一個是巴掌大的小口袋，喚名儲物袋，內有須彌芥子空間，未央生拿在手中便不自覺的掌握了竅門，無師自通便打開了儲物袋。
只見裡面是放著黃金白銀各一箱，就連四處散落的珠寶玉石都得論斤稱，此外還有不少灰色發著熒光的不知名的石頭，但未央生卻著實眼生，不知道此是何物，用做何？
而另一個，卻是本書。
書面上寫著《大自在神通天眼》幾個大字。
「竟然是佛門傳說中的六大神通之一的天眼通！」未央生到吸一口冷氣，他所學甚雜，就連佛經也是都多有涉獵。
蓋因為這佛經里的禪機裡面別人千言萬語怎麼都參悟不透，但他只需要別人稍微提點一句就徹底瞭然，所以他一看書名便知道此書真意。
未央生想了想，還是決定把兩物收入自家囊中，畢竟先是託夢，后是指引，更何況他到大殿都有一會兒了還不見來人。
他又不是傻！
怎麼能不明白，這是只送給他的機緣。
未央生也不扭捏，當即把兩物收了起來，然後轉身回房誦讀了一番「佛經」便全文一字不差的記下了，就著火燭，燒了經文，眼見著其化作飛灰后才上床繼續睡覺去。
天予不取，反受其咎。
他未央生好歹也是個讀書人，這道理他還是懂得，索性也不打算去深究了。
「算了，不去想便是，可能，這就是小說話本里長說的主角待遇吧！」
「那我未央生又是何等存在的主角？」
「想來必定不凡！」
…………
第二天，天還未亮，顧陽就聽見屋外傳來一陣驚嚎。
「怎麼可能，怎麼就碎了呢？」
「碎了？」顧陽不解，上前詢問道，「什麼東西碎了，怎麼大家一驚一乍的？」
未央生大殿內的一地碎石，回道：「是『送子張仙』神像，不知因何緣故碎如繁星。」
顧陽佯裝作什麼都不知道，應聲道：「但夜裡，我為何沒有聽到任何聲響？」
「為兄也就得這不符合常理！」
未央生說道：「雖然我的房間距離大殿只有一牆之隔，但也沒有察覺到絲毫，真乃怪事！」
顧陽不覺未央生有問題，他想著大概是自己昨晚的原因才導致雕像碎裂的，畢竟人家神魂都被自己幹掉了，他說道：「都說這『張仙』靈驗的很，依我看，怕不是這『張仙』司職有變，改換了神職？」
「顧兄慎言！」
未央生趕緊上前拉住他，伏耳低語道：「顧兄，舉頭三尺有神明，我等不能妄議神靈，否則一旦被聽到，後果不堪設想。」
「我等讀書人，身具浩然正氣，何懼之有？」顧陽裝作憤憤不已的樣子試探道。
原身顧清是一個十足的浪蕩子，就連四書五經都所知甚少，更何況是這些有關仙神的傳聞禁忌了。
未央生說道：「像『張仙』這等神靈，可都是超脫了生死輪迴的神仙，不說與道合真，永劫不滅，但對你我這等凡人，奪運，改命，具在祂一念之間。」
顧陽搖頭道：「央兄未免太小題大做了，人間，乃是人的世間，其主宰者是人，而非神。何況仙神也不是憑空而現，也非天生地養，而是由人修鍊而成的。」
「這、這……」
未央生第一次聽道如此「離經叛道」之言，世界觀第一次收到了巨大的衝擊。
半晌。
眼見的因為「送子張仙」雕像破損的緣故導致香客稀少，美人小姐更是不見其人，絕色者更是聞所未聞，這《百花圖錄》當然也就無緣開張了。
顧陽與未央生一合計，索性不在此地停留，再度出發。
路上，馬車裡。
未央生心生煩悶。
昨天夜裡顧陽已經把白玉冊交給他了，他今日特意起了個大早便準備藏到廟裡神像后「採風」，那料牽一髮而動全身，「張仙」雕像碎裂的事情被傳的沸沸揚揚，如今根本無人來上香了。
未央生心裡以為，是他的原因導致張仙雕像的碎裂，如今憑白得了張仙遺寶，讓他難以安心。
更難讓他難以抉擇的是，他手中的佛法神通是自己獨佔，還是與顧陽共同參悟，他會見寶起殺心嗎？
不遇至人傳妙訣，空言口困舌頭干。
「顧兄，你是至人嗎？」
未央生喃喃道，一時間他又想起了這些年與顧陽相處的點點滴滴，心裡頓時有了決斷。
話過三旬。
只見顧陽目瞪口呆，一臉難以置信的表情。
「這不科學？」
顧陽心裡五味雜陳，道：「央兄真乃天人，竟有神人在夢中傳授佛門至高神通，今日當為央兄你賀，當浮一大白！」
未央生仔細辨別著好友臉上的表情，發現顧陽卻實是真心誠意的為他高興后，他心裡浮了一天的「石頭」終於安穩落地了。
未央生道：「顧兄，雖然神人夢中傳授我神通，但祂卻沒有說不讓我傳道，你且附耳過來，為兄這就把口訣心法傳與你，望顧兄切記，法不外傳。」
人生二十載，未央生也有自己的判別識人法。
「顧清此人雖然驕橫，但卻從不欺凌弱小，也不作姦犯科，一好美色，二好美酒，此乃人之常情。」
「雖然他為人有些浪蕩，但卻平易近人，也不曾見過他欺行霸市，尤其是這幾日，更是以至交之禮待我，足可見他是我未央生一生值得相交的友人。」
「如此，漫漫仙路，有至友相伴，趣味相投，到時候佛法道術修鍊有成，長生久世，相約遊戲紅塵，豈不妙哉？」
一念通達，未央生只覺得心台頓時亮如明鏡，好像有無形的負重瞬間消散，又好像是身上繁重的枷鎖被打開，心曠神怡，就連外面的天都感覺更高了，地也更寬闊了。
此所謂：
身是菩提樹，心為明鏡台。
時時勤拂拭，勿使惹塵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