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百花圖錄
「央兄，請。」
「不不不，」未央生連連搖頭道，「還是顧兄先請！」
顧陽也不扭捏，抬腳先行一步，步行階梯數百，廟門上「送子張仙」的牌匾赫然清晰。
因為兩人一路上走走停停耽誤了不少時辰，此時西邊的雲彩也已經開始浮現彤紅的顏色。
「看來今夜只能露宿於此了。」顧陽心裡盤算了一番，開始打量起廟宇來。
此廟大小十幾丈，客房更是是寥寥幾間，應此看情況是很少有人留宿於此。果不其然，顧陽定睛一看，此時大殿內雖然香火繚繞，但卻不見一人。
顧陽回頭對著未央生譏笑道：「央兄，看來咱們是來晚了。」
「顧兄有所不知，」未央生晃著手中的摺扇上前說道，「這上廟燒香與參禮拜佛可是只求一個『早』字。」
「哦？此話何解。」顧陽一下來了興緻。
未央生道：「這晨間乃是一天萬物復甦之時，一般大家閨秀或是閣中小姐等良家女子俱是晨間出門，反而那些婦人們因為家中瑣事所牽絆，或是姿色衰敗需要好好塗脂抹粉打扮，故出行在後。」
顧陽秒懂，嘆道：「央兄真乃天人，竟…觀察的如此細緻入微，之前有傳言說央兄你能過目不忘，我當時還不信，如今看來是我坐井觀天了！」
「不敢當，不敢當！」未央生連連擺手，「過目不忘談不上，但誦讀三兩遍后原封不動的背誦，在下還是可以的。」
顧陽微微有些驚訝，看了未央生的天賦真不是吹的，但如此說來眼前的這個未央生是出自原著小說，而並非是電影里的那個滿腦袋追求極樂之境和只懂鑒寶的銀魔了。
顧陽心裡暗自點了點頭，電影里的劇情太扯了，嫪毐都沒他秀，如今這樣就挺好的。
兩人正說著，廟祝領著一道童上前問好，一番攀談過後，廟祝領著他們兩人帶的僕役去收拾客房。
此廟是真心不大，所以一般是不對外租的，如今這是因為未央生實在給的太多了。
顧陽問了后才知道，一間屋子平日里最多月供一兩銀子，他剛剛可是看到未央生最少給了五兩雪花銀。
當然，他顧陽如今也不在乎那點碎銀子，所以也不甚在意。
此時廟內大殿，只留下他們兩人。
「央兄，我看你剛剛似乎是有話要說？」顧陽一邊問道，一邊給這個「送子張仙」上香參拜，他雖然不信仙佛，但到了別人地盤，恭敬有禮一點總沒錯。
畢竟這個世界有仙！
正當顧陽低頭插香之際，堂中「送子張仙」的金色銅像好像閃了一下，尤其是那雙眯著的慈目眼睛此時也好像張開了些許，只可惜兩人依舊毫無察覺，正熱火朝天的討論明日的計劃。
「剛才人多說話不方便，何況我也是剛剛突然間靈光乍現，不知道怎麼同顧兄你講。」
「哦？那這可要說來聽聽了，以未兄之才，想是非比尋常。」顧陽不著痕迹的捧了一句。
未央生雖然家室背景差自己兩個檔次，但架不住人家是天賦好，不論是讀書的記性，聞道的悟性，行文的筆性，都是最上一流。
就算是傻子有這天賦，也能崛起，何況是未央生，要不是他前年喪母，需要守孝三年，如今說不定已經舉人在手，該準備殿試考狀元了。
只不過在顧陽來看，他未央生成也天賦敗也天賦。
四書五經，經史典籍，這些他學來太容易了，所以未央生如今酷愛三教九流之書，就連志怪小說仙俠逸聞都要閱讀一二，如此這般，他心都不在學業上，看來如今是志不在此了。
顧陽心裡隱隱有些猜測，此番尋仙問道，未央生不僅僅是為了填補身體虧空，更可能也是想進入那個修行的世界瞧瞧。
「也罷，仙路有伴，倒也不會孤單！」他心想。
顧陽當然沒有拒絕的理由，這兩日相處下來，未央生對他甚好。而且這兩日相處下來，他只覺得兩人志趣相投，好像有說不完的話題。
所以未央生這個朋友，他顧陽，交定了。
大殿內。
未央生說道：「我從小，便天資聰穎，天賦更是卓絕，只是容顏稍有不及顧兄你，但也是一流的，所以從小便立志當天下第一才子，娶天下第一美人。」
說著，未央生嘆了口氣。
「哪曾想，如今世道劍仙狐妖等鬼怪妖道層出不窮，我那還有什麼心思去讀什麼聖賢書，我雖不能手提三尺青鋒掃清寰宇，但走遍三江六岸，閱遍五湖四海，方能不虛此生！」
我信你個鬼！
江山易改本性難移，你怕不是想要閱遍五湖四海的美女吧？
顧陽當即搖頭道：「這可不是你央某人說的話。」
「哈哈，還是顧兄懂我。」
未央生訕笑道：「話說前人步行百十來里地便會虛弱不堪，甚至有可能自此大病一場，一命嗚呼。但如今世道，有劍仙，那可是一日之內閱盡山河的存在，這不是…我們馬上要學得仙術了嘛，所以我想作一圖冊，記載這大好河山的春色，取名『廣收春色』，不知顧兄意下如何？」
「此春色非彼春色吧？」顧陽反問道。
未央生頓時臉面微紅，但還是厚著臉皮說道：「所以為兄想求得你手中的白玉冊，不知顧兄可否割愛？」
白玉冊？
顧陽仔細想了想，這才回憶起手裡有這麼一件東西，這白玉冊並非是真的白玉，而是一本潔白如玉的無字書冊。
要知道在這個年代，大家用的都是蠟黃的草紙，這種潔白的宣紙造價極其昂貴而且稀少，一般人根本買不到，像他這個更是專供給王公大臣用得。這也是顧清在朝中的三品大官伯父在他十二歲的時候贈他的，這些年來顧清雖然浪蕩，但對於這個東西還是寶貝的緊，一直隨身攜帶。
這玩兒顧清看的重，又不是他顧陽看的重。
不就是一疊白紙嘛！
顧陽還是故作沉吟了一番，又面露難色，又在大殿內來回踱步。
「東西我可以給你，但我們得做一個君子協議！」
顧陽說道：「白玉冊現在就屬於你，但等到將來央兄你閱盡繁華，冊中收盡美色之時，這美人冊的原稿，你就得反贈與我！並且此畫冊得有三不收。既非絕色不收，非散發（未嫁）及寡婦者不收，非貞潔不渝者不收。
還有，我在贈央兄你白銀百兩，不求央兄你收下，但求你把所遇見的美人身材畫的凹凸有至，央兄你知道，為兄可是喜歡大的。
還有，這名字叫『廣收春色』也忒難聽了些，我意名為《百花圖錄》，不知央兄意下如何？」
「啊？這、這……」
未央生滿臉通紅，激動的說不出話來，對著顧陽拱手一禮道。
「多謝顧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