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四個天秤座
第一輪討論結束后，大家對自己，對彼此，對所在世界發生的一切又加深了一部分了解，但是想要得出真相還遠遠不夠。
天秤座公布了下一輪搜證的規則：玩家可以選擇任意時間節點，再次進行量子通訊，意識會被傳輸到指定時間的智慧體所在的空間。
「就是穿越唄？」金夕看過不少穿越劇，之前都是羨慕，沒想到這次可以通過這次的活動夢想成真，所以顯得十分興奮。
「還不能概括的這麼講，我們的量子通訊方式基於物理學的真實原理，和人們通常理解的穿越有一些差別。」天秤座解釋道。「準確的說，我們更像是意識傳輸。比如我們選擇的時間，必須是你存在過的時間，舉例子來說，你如果從2020年出生，活到了2100年，那麼你選擇的時間必須在這中間。不然，沒有載體可以承載傳輸過去的意識，通訊是沒有辦法建立的。」
「如果我選擇自己的嬰兒時期呢？通訊可以建立嗎？」朗坤問。
「理論上可以，但是不建議。因為嬰兒時期，大家的大腦還沒發育完成，嬰兒所在時空的大腦可能受損，這個時空傳輸過去的意識也會丟失。」天秤座解釋道。
「就像是計算機內存過載。」小智做了個比喻。
「沒錯，可以這樣理解。」天秤座繼續道：「所以，建議大家選擇自己大腦發育完成之後的時間。」
「一般人類大腦是幾歲發育完成？」馬爾斯問。
「這個我知道。」金夕搶答道：「如果從生理結構來說，嬰兒出生的時候，顱骨之間是有縫隙的，隨著嬰兒成長發育，顱腦骨頭會逐漸通過纖維連接在一起，最終就會閉合起來，主要為了避免腦容量受到產道的限制產生的體外發育機制。嬰兒一歲至一歲半的時候就會閉合了，最晚閉合時間也不會超過兩歲。從神經細胞角度來說，大腦是一直在發育的，無論嬰兒期，兒童期，成人期，大腦細胞一直在更新換代，這大概就是為什麼我們總能接受新鮮事物，也會忘記一些過去的事。一般人在18歲左右，腦力達到峰值，持續五年左右。後面逐漸衰退，當然，這個也會因為個體和用腦習慣有很大差異。」
「那我要是回到小學，我豈不是成為神童了？」朗坤說道。
「神童是指思維能力強，剛不是說了嗎，人的腦力是拋物線，你這個歲數回去，估計思維能力和八歲小孩差不多。」金夕說。
「那我多少能比他們多會點古詩和數學公式吧！」朗坤略有不服。
「按照理論，古詩和記憶屬於長期記憶，一般電腦中存在內存里，好比程序複製到了新電腦，內存多半是不會跟著一起過去的。」小智主動補充道。
「那我們豈不是傳輸過去什麼都不記得了，會不會也不記得是在玩遊戲，就在那個世界過下去了？」金夕問道。
「我們的短期記憶就像是緩存，一般電腦的緩存是和CPU存在一起的，所以不會忘記的。就像是我們剛剛從酒店，到現在的方舟，不是仍然記得自己在玩遊戲嗎。我們是傳輸，不是複製，我們在這個世界的大腦和酒店中的大腦屬於通訊關係，可以繼承思維，但是想調用另外大腦中的長期記憶，是很困難的事。所以你們有沒有覺察到，除了緩存一類的短期記憶，長期應該歸於內存的記憶，大家都想不起來了？舉了例子，你們的初中老師叫什麼，你們小學同桌叫什麼？現在你們還有印象嗎？」
眾人一陣絞盡腦汁，果然誰都沒有回答上這一個問題。
尤其是金夕最不服氣，想得最久，可是每每感覺答案就在嘴邊，可是卻怎麼也想不起來。
「還有一件事需要注意。」天秤座補充道：「除了要選擇自己存在的時間進行意識傳輸意外以外，我們還要注意，最好傳輸至2050年之後，因為在那之前，量子通訊技術還沒有發明出來。」
「沒有發明出來會怎麼樣？」金夕問。
「沒有發明通訊之前，通訊是單向的。」天秤座。
金夕沒聽明白，看向其他人，沒想到除了小智以外，朗坤和馬爾斯不知什麼時候，已經二次沉浸，進入新的時空去搜證了。
剛剛自己回憶小智提出的兩個問題，太過入迷，壓根沒注意到大家的動向。
「沒有會怎麼樣？會出什麼事嗎？」金夕焦急的問，馬爾斯學長剛剛一直沒說話，金夕十分擔心馬爾斯並不知道這個原理就已經開始了新一輪的量子通信。
小智理解能力超強，他用例子解釋道：「就像是給另外一個時空打電話，如果對面只有電話聽筒，沒有話筒，聲音是可以傳遞過去的，但是另外世界的聲音卻傳遞不回來。也就是說，他們的意識如果傳輸到沒有發明量子通訊的時空，可以到達，但是很難回來，因為沒有回傳設備。」
「什麼呀？」金夕不理解。「那個世界沒有電話的話，怎麼可能接到電話呢？你們說的不對，電話的聽筒和話筒必定是一起發明出來的啊。我們有量子通訊技術，就好比電話，對面如果沒有發明量子通訊技術，就好比另一個世界沒有電話，我們是打不過去的。」
「電話發明的關聯技術不是聽筒也不是話筒，而是傳輸協議和基於電話線的通訊方式。而且另外一個世界一直是有電話的聽筒的對嗎？」小智肯定的問向天秤座。
「是的，人類的大腦一直是未被發現和利用的量子通訊接收器。」天秤座幽幽的說。
金夕突然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這似乎不再是遊戲這麼簡單的事了，金夕有些責怪天秤座沒有快點說清楚，但是她知道現在埋怨他也於事無補，只能再想辦法。
「那我們該怎麼辦啊？」金夕急的要哭了出來。「他們會不會穿越到沒有量子通訊技術的時間，然後一直在遊戲中醒不過來啊？我都不知道他們什麼時候離開去搜證的，朗坤最起碼知道了不能回到兒童時期，馬爾斯師兄出發時甚至連這個提醒有沒有聽到，我都不知道。天秤座你為什麼不提醒大家啊？」
天秤座表示也很無奈:「我得解釋一件事情，我也才意識到這件事情可能帶來的誤會。你們四個人都有天秤座助手在頭戴設備上，所以天秤座雖然是一個角色，但是其實也是四個個體。我們之間沒有實時聯通，我們現在三個人的交流是在公共頻道，所以小智的天秤座和金夕的天秤座認知和交流同步，並沒有差別。實際上，每個人都可以和天秤座建立私人頻道，那裡面的天秤座和他們都交流了什麼，公共頻道的天秤座是不知道的。」
「什麼呀！？」金夕更加著急了，甚至根本沒有辦法專註思考剛剛天秤座說的話是什麼意思。
「這麼解釋吧，學姐。」小智對於技術問題的解釋永遠都要比其他更有耐心。「你抬頭，我們這個討論室中有幾個智慧體。」
「你，睡著的朗坤，馬爾斯，三個。」金夕嘗試冷靜下來。「如果加上天秤座，是4個。」
「不完全對。」小智突然站起來，走得很遠，甚至出了房間，再一次和金夕對話。「我說話學姐還能聽到嗎？很清晰嗎？」、
金夕馬上就要看不到小智了，按照距離來說，此刻小智如果不是大喊大叫，金夕應該已經聽不到他的聲音了。可是小智的聲音還彷彿清晰的彷彿小智人就在耳邊講話。
金夕有些懂了。
小智進一步補充道：「我們從進入遊戲開始，我們之間的交流就不再是簡單的嘴說，耳朵聽了，而是我們有說話的動作意識，實際上酒店的我們嘴都沒有張開過，我們想要講話的內容都是天秤座利用意識傳輸幫助我們進入彼此的耳機中。所以和傳統的面對面對話不一樣，面對面對話，一個人講話多個人能聽到，誰和誰說悄悄話也很明顯。你可以把我們理解成我們現在看到的對話場面實際上是虛擬的，就好像我們用微信或者qq聊天，我們四個有一個群，天秤座是人工智慧小助手。我們四個的群中有他，但是私下每個人和誰建了群，誰和誰說什麼了，誰和天秤座說什麼了，彼此都是獨立的。」
「就像是打遊戲時候的語音交流，有整個遊戲的公共頻道，也有好友之間的組隊頻道。」金夕補充道。
「學姐你可算明白了，剛剛朗坤和馬爾斯退出公共頻道時其實有提示，你們討論的太入迷沒有看到。然後看到他們人還坐在那裡，潛意識以為他們還在。所以，剛剛剛剛你說智慧體還有一個天秤座肯定是不對的，朗坤的天秤座，馬爾斯的天秤座嗎，我的天秤座，以及你和一直在公共頻道的天秤座，我們這個屋子至少已經有了四個不同認知的天秤座。每個人之間的思想可能獨立，也可能通訊過，我們都沒有辦法判斷。」
「所以我一直是在公共頻道說話嗎？我太吃虧了。」金夕有些懊惱，但是仔細想想，關於整個遊戲的規則天秤座也早就說過，確實是自己沒有理解這麼透徹。
「至於私人頻道的天秤座有沒有和他們把規則介紹清楚，自從他們變成私人頻道之後，他們的天秤座和現在跟你們對話的天秤座就已經不是一個天秤座了。所以我也不得而知。」公共頻道金夕的天秤座說道。
小智攤手表示自己早就知道這個邏輯，可憐金夕，此時剛剛才明白過來是怎麼回事。
「沒關係的，相信他們的天秤座一定和他們說清楚了。」小智安慰道：「不說清楚也沒關係的，他們等到活到有量子通訊的時代，不久可以回來了。」
「那要等多久？」金夕問。「要等幾十年嗎？」
「我們不用等幾十年，這就好像，舉個例子。」小智在搜證環節時候和天秤座的討論看來已經把原理了解的十分清楚，甚至可以舉出來天秤座不擅長的例子：「我們今晚要晚完這個遊戲，比如在天亮前結束，天亮是我們的終點，有人從距離500米的地方走路過來，有人從幾萬公裡外坐火箭過來，有人出發的早，有人出發的完，有人距離短，有人距離長，但是終點的地點和匯合時間是一樣的，我們大差不差都會按時回來的。」
「我可以退出這個遊戲嗎，我想在酒店中等大家。」金夕有些沮喪。
「不行！」小智和天秤座幾乎異口同聲的說道。
「如果過去世界沒有你，沒有辦法形成閉合類類時曲線，那樣他們很可能回不來，我們還不如在遊戲中找到他們，我們是不會失去記憶的，我們可以在遊戲中的世界相遇啊，多麼神奇的一種體驗啊，學姐你不要害怕。」小智安慰道。
「什麼又是閉合類時曲線啊？」金夕問。
「莫比烏斯環，時間循環。已經沒有時間解釋了，學姐你自己慢慢會理解的。」小智道：「學姐，我也要出發了，很多的說法也是我的猜測，這個遊戲太過有趣和宏大了，我迫不及待要去探索了，我們出發吧，天秤座。」
小智退出公共頻道的消息在金夕眼前閃過，金夕明白，這次的出發，幾個夥伴散落在個字時空，短時間內甚至都有可能不會相見。金夕擦擦眼淚，沉默思考了許久，最終深吸一口氣，鼓足勇氣，下定了決心。
金夕最終也進入了時空選擇界面，也找到了退出公共頻道的按鈕，就是那麼顯眼，自己卻沒有注意道。金夕第一次和天秤座進行了只有兩個人的對話：「天秤座，新的世界你也不一定會陪我一起是嗎？」
天秤座回答：「如果你選擇的時空我還沒有被發明，很遺憾，我沒有辦法見到你。」
「那我們各自出發，保重自己，世界精彩處見！」金夕道：「出發前為我唱一首歌吧！」
天秤座選擇了一首縱貫線的《亡命之徒》
「出發啦不要問那路在哪?
迎風向前是唯一的方法
出發啦不想問那路在哪?
命運哎呀什麼關卡?
當車聲隆隆夢開始陣痛
它捲起了風重新雕塑每個面孔
夜霧那麼濃開闊也洶湧
有一種預感路的終點是迷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