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重整
銅銹戰艦在緩緩墜落。
駕駛艙里，兩隻蝶蟲被引力禁錮在原地。
趙月把學員一個接一個牽引出來。
煉造師莫里、通訊員妹子、偵查員、其他後補……
高陽懷裡還抱著兩隻母雞，臉上驚恐的表情定格了。
「教官！還沒結束，我要留下！」林雅喊道。
她右半邊身體被撕開，機械和血肉掉了滿地，背靠控制台坐在地上，一旁艾希提著她的仿生器官，在小心治療。
「已經結束了，」趙月眼見猜勝要輸，情緒也不太好，「沒了戰艦，你們就算留下來，也是死路一條。」
魯旦被拉到這裡，見到駕駛艙的慘狀，震住了。
牆上、地板上到處都是蟲子的爪痕，很多學員掉了手手腳腳，身上掛著醫療無人機。
角落還有一隻蝶蟲屍體，身上全是彈孔。
可以看出，三隻蝶蟲同時攻擊了戰艦，進入駕駛艙后，其中一隻被擊殺，但另外兩隻展開了殺戮。
「教官，我知道規矩，我堅持要留下來！」林雅表情痛苦，但眼神很堅定。
教官會帶走有生命危險的學員，但學員若是堅持留下，繼續賺取分數，生死自負，那教官也不能干預。
趙月說道：「沒必要這麼拼，你們半數學員的個人分數都達標了，至於林雅，你雖然沒辦法保住艦長頭銜，但可以選擇工程師或是其他崗位。」
意思是說，林雅的個人分數達到60分，但兵團的整體分數沒到1000分。
可以成為正式學員，但無法當艦長。
林雅將目光轉向魯旦，尋求幫忙。
魯旦沉默片刻，正面注視她，問道：「你確定？」
「確定！」林雅馬上回答，「這次考核分數對我很重要，我一定要拿到兵團第一！」
這次考核，不只關乎她的前途未來，還能得到蜜星蟲襲的情報線索。
她無法放棄。
魯旦看出她眼中的堅決，對趙月說道：「教官，讓我們留下吧。」
「我也留下。」艾希說道。
趙月斟酌了下，嘆息一聲，妥協了：「你們死了可別怨我。」
「明白！」三人同時回答。
趙月拉走其餘學員，臨走前，又回頭語速極快說道：「你們和麥莉差了兩百分……」
「趙月教官！」鑭芯在她耳邊發出警告，「你該離開了。」
教官只負責帶走傷員，但透露情報，就違反了規則。
「嘁……」她沒辦法，這次真的飛走了，但離開時順手把禁錮的兩隻蟲子掃出戰艦。
林雅深吸口氣，給出指示：「魯旦，幫我們掩護降落。」
她在後腦掃插上遙控器，控制三台無人機帶著儘可能多的資源先行飛下去。
魯旦啟動磁力裝置，帶著兩人躲避空中的危險，快速降落。
天邊，聯合兵團把護盾融合，漸漸穩定下局勢，抵擋住蝶蟲的進攻。
魯旦托著林雅，小聲問道：「你們戰艦怎麼沒躲過去，是不是麥莉……」
他猜測麥莉排擠了林雅。
「不是，」林雅打斷他，「只是運氣不好，被三隻蝶蟲同時盯上。」
他們降落到民居，躲到裡面。
艾希把林雅的仿生器官都固定好，用光了治療藥劑，總算讓她身體穩定下來，說道：「應該能撐半天時間，再長的話，你真的會死。」
「謝謝。」林雅的臉色很蒼白。
魯旦看向窗外，雙眼突然一睜，見到銅銹戰艦的墜落方向，不太尋常。
「我最後設置了系統，讓戰艦撞向樹牆。」林雅說道。
「這麼說，你的計劃……」
魯旦看向她，兩人同時說出口：「消滅蟲巢！」
他們的兵團分數落後麥莉的兵團200分。
但只要完成了這次考核的最終目標，或許就能一舉反超！
林雅說道：「你現在盡量休息，我預計戰艦撞毀后，大火需要1到3個小時才能燒穿樹牆。」
魯旦聞言卸下機甲，修補整裝，跟換光劍和步槍的能源，儘可能地做好準備。
督戰室里。
筱悠的眼睛紅紅的，非常擔憂，心裡不斷給姐姐祈禱。
林雅特意把她留在飛船里，不讓她觀戰，就是因為太小兒不宜，怕她承受不了。
小鬼頭吸了吸鼻子，見識到這世界的真實一面。
之前一直生活在最後方，雖然知道星聯和蟲族的戰爭，但也只是從大人口中得知一二。
知道蟲子很恐怖，會吃人，除此之外就沒了。
現在，親眼見到一場模擬戰役，見到親近的人受傷、掙扎、痛苦，才真正體驗到其中的殘酷。
坐在身邊的教官見她啜泣，掏出糖果哄她，心裡想道：「到底是哪個家長，居然讓小孩子來觀戰……」
考核時間一點點過去。
從最初兵團穿過隧道，協助平民撤退，剿滅零散的反叛軍，突破蜂格護盾，到現在和蝶蟲攻防，已經過了將近一天。
麥莉在通訊里說道：「大家再堅持下去，另外十八艘戰艦就要過來了，我們聯合一起，一定能剿滅這些蝶蟲！」
最初沒趕上超維隧道的兵團，馬上就快趕來。
若是能配合戰鬥，消滅區區不到三十隻的蝶蟲，不是問題。
魯旦把之前在堡壘狙擊殺死的頭目搬來，拆下屍體上的金鎧勇士機甲。
他把雇傭兵機甲破損的部分替換掉，拼湊一番。
雖然顏色不同，難看了點，但總算完整了。
「差不多了。」林雅帶著機械眼罩，從無人機的探測見到樹牆的情況。
魯旦早已整裝待發，這時一腳踏在窗邊，正要跳出去時，耳邊傳來林雅的聲音：「如果真的有危險……那就回來吧。」
「放心吧，艦長！我也相信你的眼光。」他笑著回了句，跳出窗外。
天上的戰場逐漸激烈，二十來只蝶蟲在護盾外徘徊。
這時第二批的學員終於從隧道那頭趕來。
一出現，麥莉就解開了聯合護盾，發起總攻。
新來的兵團接收到情報，也加入了戰鬥。
魯旦在民居之間穿行，一路擊斃反叛軍，來到樹牆的缺口前。
熊熊烈火還在燃燒，但已經出現一個足夠飛跨過去的大洞。
他啟動磁力裝置，從上方飄過去。
「再升高300米，避開熱流。」林雅實時提供建議。
魯旦聞言，爬升高度，即使如此，橫跨過去時還是感受到了高溫。
機甲的維生系統響起警鈴，原本拼湊的部分再次脫離。
他發動畸變，憑著強大的身體素質，強行穿越，成功到達樹牆的另一邊。
一落地，就見到滿地反叛軍的屍體。
袁達他們在這裡進行了一場苦戰，戰鬥痕迹一路延伸到聖壇，蟲巢生長出來的瘤子堵住了地道入口。
林雅說道：「用電槍射擊，這些蟲瘤沒有反擊能力。」
魯旦舉槍掃射，進入地道。
這裡和微塵星的地道不同，牆體經過打磨雕刻。
猿族的歷史像卷畫一樣呈現。
第一次使用工具，第一次建立城市，第一次大規模戰爭，第一次探索太空，第一次和星聯文明接觸……
整個猿族歷史都在牆上了。
反叛軍的戰士屍體在地上散落著，蟲瘤時不時阻塞通道，有意識地延緩魯旦的腳步。
偶爾遇到岔路，林雅就控制無人機先行探路。
多虧了袁達他們，很快就從戰鬥的痕迹判斷出通往星核的正確路徑。
民居里。
林雅戴著機械眼罩，咬牙忍耐疼痛。
若是普通人身上出現這種大面積的撕裂傷，早就昏死過去了。
她卻還能集中精神，進行腦控操作。
一旁的艾希看得心中觸動，決定做點什麼。
她打量四周，見到被魯旦扒光機甲的反叛軍戰士，過去搜了下身，驚喜發現腳踝處藏了兩管D級治療藥劑。
「這些屍體，應該都是智能裁判控制的機械……」
她提起小刀，劃開對方的肚皮，掀開一看，果然見到裡面精密的機械零件。
簡直是現成的材料！
「鈦片、螺母、機械油管、合金纖維……」
她開始了又一次治療，修補林雅的身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