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夜

  「你確定，要這麼做？」

  N4抱著胳膊，狐疑地看著他：

  「你要想明白了，如果你現在去那裡，以約塔階（9）的水平，熵君會立刻爆發，出來與你對峙，你不可能降臨到蔚藍星上。」

  「而且我要提醒你，熵君一旦爆發覺醒，會立刻展現出遠超普通卡帕（10）的實力，那可不是銀河眼，蔚藍星周圍沒有暗星域，你想重複對之前那個機甲駕駛員的操作，封印或者困住熵君，是絕對不可能。」

  「我查了很多資料，就算是卡帕階，要對抗熵君也只有一個結局——徹底泯滅。」

  她洋洋洒洒引用了大量案例，曾經數十名卡帕階進行圍殺，也無法滅殺掉熵君，甚至連放逐都無比勉強。

  「這不是你該面對的事情，聽我說，你現在組織起來了這麼多的裝備和資源人力，不應該浪費在蔚藍星上，現在下潛星淵，突破卡帕（10）再回來，你就能——」

  「……你說到時候就沒有蔚藍星了？」

  N4扶著額頭：

  「你沒有義務繼續守著那顆星球了，理性一點，老傢伙，就像以前一樣，該放棄就放棄，守住蔚藍星對你沒有任何好處。還會拖延你的進程。而且你根本不是熵君的對手。」

  「【我有辦法對抗熵君】？很好，然後呢。我知道你的想法，在道途上更進一步，就算比卡帕階低一個階層，至少能夠減少差距——可是沒有用的，就算你的道途再怎麼前進，階層就是階層。」

  「【別問該不該，問我能不能】？你應該明白，你的生命早就不屬於你了——需要我說的再直接點嗎？你還有一千多萬個孩子，一個長生種的伴侶等待著你，你難道要讓他們失去父親和伴侶嗎？。」

  「【我是不死之身】——又來了，誠然，你是利奧茲轉世，可利奧茲本身就是平平無奇的存在，你曾經對西德斯說過，曾經能對抗蓋婭，是因為裹挾了造物主的權柄，可現在呢？你的權柄只剩下傳承自前世那麼點東西，這麼丁點兒的遺產，就別好意思炫耀了。」

  「……你認真的嗎？」

  N4沉默了片刻，立刻開始大量計算，隨後點點頭：

  「是，理論上是可行的，但如此一來，你下潛星淵時要付出的代價更多了。到時候，你該怎麼回來呢？」

  「是嗎？」

  「那我不得不佩服你能夠作出這種決斷，李澳茲閣下。」

  ——————————

  天環共和國的總統辦公室，並不是在舊王國時期的宮廷基礎上改造而來的，再造共和后，環之王和他的家臣已經接受改造，成為了普通共和國公民，而宮殿也被改造成了博物館，供遊客觀賞。

  新的政府中心名為幻景宮，實際上是一座高度智能化的政務中心，上面五層是共和國議會，前三層則是眾議院，中間兩層則是被譽為天環國家安全課，簡稱SSG的特務機構，由前身的SIA改組而來。

  為了跟過去的天環國切割，天環的憲法承諾放棄了入侵其他國家的戰爭權，過去的私人軍隊、安保公司，被全面打擊取締。

  國家力量方面，只保留了50萬赤番軍，全國300萬警察力量，以及只有9000人的憲兵隊，在四國之中，屬於力量最為薄弱的一面。

  但正是因為決心走和平路線，為新生的共和國帶來了大量發展的機遇，外國資本紛紛湧入這個六億人的大國，帶來了豐富的訂單和就業機會，而赤番黨也審時度勢，趁機推出了終身教育制度，延長了教育時間，開設了大量的合作學府，幫助轉型期間的國民們避免了失業潮。

  天環的轉型無疑是非常成功的，選擇和平后，議會提出了多項提振國民收入和友好的外交政策，不斷地優化著基礎設施，讓天環走上了一條溫和的經濟發展之路。

  幻景宮高度開明的態度，迎來了一眾中小型國家和外界地的好感，人們紛紛湧入幻景宮，政府設施一再簡化流程，也無法阻止各國資本湧入的熱情。

  四十年過去，共和國公民的人均GDP較舊王國時期，幾乎翻了兩倍，而物價僅僅上漲了百分之二十，大量的教育和基礎設施投資，成功為國家提供了大量高素質的人才，讓天環人民過上了和平幸福的日子。

  然而，幻景宮的好景，似乎也只是幻景。

  此刻的幻景宮，早已經沒有往日萬國來訪的盛況，基層公務大廳不再開放，數萬名群眾堵在門外的大街上，滿懷恐慌。

  他們大概分成兩批人，拿著盾牌和煙霧彈，如果不是軍警維持秩序，兩邊幾乎要打起來。

  一邊喊著「要和平不要戰爭！」、「保持理智」，另一邊則是在叫囂「軟弱的態度只會帶來軟弱的民族」、「立刻擴軍」、「把紅箭鬼子趕出去！」的憤怒口號。

  沙——

  關上百葉窗，格雷特沃·夜歌總理不再看樓下遊行對峙的人群，回到辦公位上，他單手撐著額頭，一言不發，滿面愁容。

  「我們必須得做出點行動，總理同志。」

  眾議長賴臣舜憂心忡忡地說道：

  「帝國大軍壓境，隨時有可能撕裂條約，不論是戰爭，還是退讓，我們都必須快速進行準備，否則一切都晚了。」

  「我之前已經跟帝國的外長聯繫過了，希望他致電魯道夫陛下，這個世界危在旦夕，值此之際，人類應該團結起來應對危機，我們天環不想要戰爭，兩國人民應也是一樣的。我們希望以一切形式，阻止戰爭的發生。」

  格雷特沃沉聲道：

  「朴有天外長之前說，他熟悉卡爾茨·馮·德舒恩不是個蠻橫的人，只要我們放棄艾達華的主權，應該就可以避免戰爭了。」

  「但那樣一來，我們要永遠失去北方12省，足足600萬平方公里的土地啊！」

  天環司法部長佐藤次郎沉痛道：

  「那裡有900萬人民賴以生存的水源、礦產和188座前進城市，如果真的這麼做，國內的鷹派政黨會徹底瘋狂，乃至發動革命的。」

  「這就是帝國的目的，要麼內戰，要麼跟紅箭帝國開戰。不論怎麼樣，魯道夫皇帝不希望我們繼續保持一個和平的狀態。」

  幻景宮官方發言人李本芳說完，正好接到一條消息，立刻對格雷特沃說道：

  「總理同志，狹間鏡總統已經召集了赤番軍第一機動隊，正在過來的路上，很快就到。」

  「這個時候召集赤番軍進首都嗎？」

  「那些主戰派的暴民會威脅到國家安全的，調集軍隊不論是為了維持秩序，還是為了保護首都是最好的選擇。」

  「但那樣做會刺激帝國的，他們會認為這是在無視他們的威脅。」

  「我們總不能坐以待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