敲鐘之人
砰!
【白騎士】一腳踹開液壓大門,利刃橫掃,撕裂開空間,將遠處的機動裝甲整個橫切斬裂,核動力引擎瞬間引發了殉爆,迸射出熾熱的熱射線,並將輻射的揚塵揮灑落下,灑滿整個地道。
「他就在這裡嗎?明明看起來是座普通的外界地聚集地,結果居然卧虎藏龍,存了這麼多武器裝備啊。」
【白騎士】嘀咕著,指尖一挑,以太的毒血迅速散布出去,他拖著劍刃,悠哉悠哉地向前踏步,那些凡人還未逃離,就被以太毒殺,烏泱泱地一片連著一片倒下。
「沒有一個能打的,切。」
「別大意,白鯊。」
【敲鐘人】霍斯特緊隨其後,不知道從哪裡冒了出來,他低頭看了一眼手中的懷錶,上面的指針不斷變化,顯示出只有他能夠讀懂的密文。他一甩鏈子,將懷錶收起來,指了指遠處的一處大型車床,命令道:
「拆了它。」
白鯊二話不說,抬起利劍,架在手背上一擦。
【磨牙利齒】
【磨牙利齒】
【磨牙利齒】
倏!
劍光迸射,巨大的車床瞬間被熾熱的劍光整個吞沒夷平,強勁的輻射風急切吹襲,瞬間將車床中隱匿的人形扯住拽出,狠狠摔砸在地上。
「咳咳……」
被揪出來的金髮藍眼男子趴伏在地上,劇烈咳嗽著,他的口鼻中滲透出大量水,將體內吸入的輻射塵埃迅速排出。
「可惡,這具身體太弱了……」
他掙扎著想要讓虛弱的身體爬起來時,白色的騎士劍錚然插在他面前的土地上。
「呀~呀~呀~,真是好久不見了,敬愛的老前輩,聽說五千年前,你是跟隨過【學者】議長一起戰鬥過的,是見過利奧茲隕落的老一輩隱秘陪審團成員啊。」
白鯊踩著他的肩膀,毫不掩飾鄙夷地諷刺道:
「怎麼了?伊戈萊·馬修前輩。」
他端起利刃,用刀背挑開伊戈萊·馬修的側面髮絲,露出對方疲憊虛弱的臉龐,更是譏諷道:
「堂堂的【水手】,曾經達到重鍛七次……算算看,在星淵中差不多是西格瑪階的強者了,居然被重鍛一次的我,踩在腳下——這就是背叛了【社會】的下場,你的罪行,無藥可救,不可原諒!」33
「呵呵……」
伊戈萊·馬修咧了咧嘴,反笑道:
「讓你這種卑劣的人都能登上【白騎士】……【隱秘社會】才是真正無藥可救的吧。」
「你也就只能嘴上硬氣點了——看看你的身體吧。」
白鯊故作可憐地嘲弄道:
「進入星淵之內,即便是最表層的【層淵】,也會對我們【社會】的公民降下詛咒:不論你的力量有多麼強大,只要還是客觀的存在,就無法超過星球和宇宙的極限。超過極限的生物,若不下潛,就只會被層淵漸漸侵蝕,變得退化。」
「你那相當於西格瑪階的位格,放在只能允許伽馬階的蔚藍星上,還生活了四十多年,早就讓你退化成比伽馬階的還差勁的弱者了。」
「看看,你付出了那麼多犧牲去融入這個世界,然而層淵可不歡迎你呢。」
伊戈萊·馬修並沒有回應白鯊的嘲笑,他看向【敲鐘人】霍斯特,平靜地問道:
「我只不過是個陪審團,你們兩個被蓋婭派到這裡,恐怕不會是就為了找我的吧?」
「你對於我們還是很有價值的,別這麼說,老兵同志。」
「誰他媽跟你是同志!」
「那我換個稱呼——同胞。」
霍斯特淡淡說道:
「【隱秘社會】的內部分裂已經很久了,【收藏家】出走隱居不問世事,【學者】認為星淵的詛咒已經打亂了我們傳統的吞噬計劃,他希望跟敘事級文明共存。而我們,代表著【皇帝】一派,最核心、最正統、最忠誠於蓋婭媽媽的一派。」
伊戈萊·馬修眼都不眨一下,飛快地說道:
「你們想……重組隱秘議會?跟蓋婭建立起聯繫。」
「正是如此,事到如今,只有蓋婭媽媽重新出面,才能整合【社會】的團結意志。」
【敲鐘人】霍斯特平靜地說道:
「你也清楚,我的【水手】兄弟,沒有了作為母體的【社會】,我們這些分離出去的細胞根本沒有一點生存的餘地,整個星淵宇宙都拒絕接納我們,我們必須做出決定。」
「要麼和整個星淵為敵,發動空前的決戰,將文明吞噬殆盡;」
「要麼持續共存,化整為零,一步一步,通過持久的手段,逐漸蠶食掉它們。」
「要我說,」伊戈萊·馬修冷冷說道:「【社會】是宇宙的毒瘤,它就不應該存在於這個世界上。蓋婭和其他【社會】吞噬了數萬萬無辜的文明,造成的傷亡數字簡直觸目驚心。我們,就是這個宇宙的癌症!」
「瞧您這話說的,難道沒有【社會】,星淵就會和平了嗎?」
【敲鐘人】霍斯特巧妙地說道:
「早在破滅者踏入這六層星淵之前,文明之間就在互相傾軋、內卷、互相殘殺,文明與文明之間的差異,比【社會】跟文明之間的差異還大。」
「你憑什麼認為,殖民者就一定比統治者差呢?被我們吃掉的文明人,他們享受到了文明不可能給予的平等、公正、良善、溫飽、安逸。」
「在我看來,被【社會】吃掉並不是壞事,他們活著需要勞動奉獻,累死累活,也不一定能發揚價值,而我們可以讓他們徹底發揮出全部價值。」
「可他們失去了自由和生命。」
伊戈萊·馬修捏緊拳頭,沉聲道:
「被【社會】吞噬的代價……就是離開了【社會】,便什麼也不是。」
「可你離開了文明,你也什麼也不是啊。」白鯊扛著劍刃,放肆大笑:「老傢伙你啊,可真的是古板到極致,看來確實是有必要把你抓回去,併入社會了……」
「年輕人,我曾經跟你一樣,認為迎接【社會】降臨,就可以摧毀掉糟糕的一切,認為只要把誕生我的世界毀掉,我們就能徹底解放,徹底自由。」
伊戈萊·馬修深吸一口氣,沉聲說道:
「然而並沒有。」
有的人死了,但沒有完全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