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殘酷的大災難,至暗時刻。
米妮繼續講述這段不堪的往事。
比鄰星號終於在2197年的9月,大致組合完工,但由於人類一直處於分歧和爭執之中,選出的船員還不到10萬名。
就在這時,更可怕的事情發生了。2198年4月,人類突然觀測到,半人馬星系,也遭受到了「水漂式打擊」,而且這一次的打擊,直接擊中了半人馬三星系統中的一顆,半人馬C星恆星,也就是我們說的「比鄰星」。連同他周圍的B行星等一系列天體也在一瞬間蕩然無存。
禍不單行,壞消息接踵而至。太陽系也發生了變化。木星變得及其不穩定,隨著土星公轉軌道和木星的軌道越來越近,前者被後者吞噬的事實,已經只剩下時間去證實。
原本就渺茫的目的地被摧毀,太陽系也開始了崩潰和重置的過程,所有的方向已經被堵死,走到了絕路。
這個時候,不再有什麼「撤離派」和「時間派」了,太陽系各星球的生產、經濟、科研、生活,全部暫停了。
太陽系各星球的主要力量,各自聯合起來,開始爭奪「比鄰星號」,雖然原本設定的目的地已被摧毀,但在茫茫的大海上,能擠上一艘破舊狹小的救生筏,那怕只有一線生機,也成為了一種生存的奢望!
戰火最先在地球和火星之間爆發,雙方各自擁有太陽系內大量的人口和資源,但隨後水星和金星也參與了進來。太陽系爆發了為期5年的內戰。
「原來,書上講的『5年星際戰爭』或者『第三次世界大戰』,是有歷史原型的。」我聽著米妮講述戰爭的場景,覺得耳熟。
「是的,不過諷刺的是,我們不是在保衛家園,和異星的敵人作戰;我們是在搶奪逃跑的飛船,和自己的同類作戰,更是和人性在作戰。」米妮苦笑的說著,搓搓手,將手上的土豆泥扔進了火爐。
戰爭的結果就是,地球和火星飽受各種核武器、反物質武器、電磁能量武器、離子武器的蹂躪,變成了不再適合生命居住的禁區。殘存的人類苟活在水星和金星之上。
而那一艘原本能延續人類火種的「比鄰星號」,早已經毀於戰火之中,剩餘的殘骸也被各方力量拆得乾乾淨淨,不復存在。
救生筏沉沒了,人類的至暗時刻也到了,無路可走的人類,選擇了絕望的淪喪,這直接導致了太陽系各星球的很多ZF機構和法律已經名存實亡,社會體系已經奔潰,在隨後的日子裡,衝突、戰爭、混亂、瘟疫……充斥著殘存的太陽系之間。
還有一些人開著飛船向外層空間逃逸,但這種星系內的飛船,速度最快只有10%光速,更不具備長時間航行的維生系統,這是一種自殺式的逃亡……
「這又持續了近10個年頭,加上前面的5年內戰,無數的人在這15年中死去,我們稱之為『大災難』時期。」米妮說到了這裡,眼裡泛出了淚花。
「有多少人沒有挺過『大災難』?」6號問出這個問題。
「多少人?2214年統計,死在『大災難』的人數接近70億。」米妮說出了一個恐怖的數據。
「基本上就是三分之一的人的性命。真的是一場殘酷的大災難。」麗麗安計算出大致數據,雖然語氣平和,但她的表情充滿了驚愕。「你們人類真的太熱衷於消滅同類了,太可怕了!」
「是的,我的丈夫和孩子們,也沒有挺過來。」米妮說到這裡,痛苦的用手捂住了臉。「那是2199年,戰爭爆發的第一年,火星遭受到了來自地球的打擊,我的家人,還有很多其他人在睡夢中,被奪走了生命。我當時在空間站,逃過了這一劫,可我親眼看著火星上升起的巨大煙塵,瞬間瀰漫在大氣層之上……」她抽泣了起來。
2199年,米妮曾經給我說過,她已經90歲了,那麼那一年,她還不到40歲。米妮是那段時間的親歷者和見證者,更是受害者。我們能感受到她回憶往事的恐懼,但永遠無法真實的感受到當時她的那種絕望和痛苦。
我們沒人敢說話,就這樣靜靜的坐著,讓米妮宣洩完自己的情緒。房間里,除了米妮的哭泣聲,就只剩下柴火燃燒的爆裂音。
「對不起,我不該講自己的事情。」米妮停止了哭泣,抬起了頭,麗麗安遞給她一張紙巾。「這段歷史讓每個人都不好受,我們就不講了吧。讓你們也聽得夠久了的。」
我們擺擺手,表示沒關係,又各自站了起來,坐了太久,活動一下筋骨,也緩和一下屋裡逐漸壓抑和悲憤的氣氛。
「後來呢?米妮,我想,大災難后,人類應該冷靜下來開始反思,並且做出改變了吧?這是符合邏輯的發展。」看到氣氛緩和了不少,麗麗安又開始了話題。
「是的,殘存的人類開始了反思,人性就是一個矛盾體,至暗之後,往往也伴隨著黎明的到來。」米妮的情緒也恢復了正常,重新坐回沙發上。
麗麗安也許還想把氣氛搞得更活躍,她站起來說出了詩句,應該是播放出來的:「冬天來了,春天還會遠嗎?」還伴隨著她認為比較搭配的BGM。
「別這樣,麗麗安,繼續聽米妮講吧。」我有一種想對她關機的衝動,但想起,自己已經不是馬小虎了,我的身份指令對她已經無效,況且,惹毛了她可不是一件輕鬆的事。
麗麗安撇了撇嘴,「好吧,7號。看在你曾經是我的主人,而且給我購買了這個身體的份上。」還算給面子,也安安靜靜的坐在椅子上。
米妮也被麗麗安逗樂了,「麗麗安,正好你在,下面的歷史,我不用親口講述了,今天說了太多話,請原諒我也是一個90歲的老人了。我需要你幫忙。」
「樂意效勞,米妮,需要我來講嗎?可我什麼都不知道。」麗麗安很開心,我越來越覺得,麗麗安的意識數據肯定是根據一個話癆人類模仿的。
「你只需要播放,這個。」米妮不知道從哪裡拿出了指甲蓋大小的晶元,她塞給了麗麗安。「這裡面記錄了大災難后的歷史,尤其是『明日伊甸』計劃,是他造就了幻界。」
「『明日伊甸』?那和『伊甸和明日』也有聯繫嗎?」我又聽到了一個耳熟的名詞。
「是的,有聯繫的,讓你提前看到那本書,上面的信息雖然和真實歷史不一樣,但是經過我們思量並修改後,給你看的。」米妮看著我說。
「什麼書?我怎麼不知道。」6號很明顯和我重生的待遇不一樣,至少他沒有收到那份來自星盟的禮物。
米妮對他笑了笑,「6號,你和7號雖然都是毛小軍在幻界的里的幻身,但重生之後的經歷是不同的,這是計劃的一部分,確保你們在時間線里進行著細微的進化,包括前面的5號和4號。」果然還有其他人。
我們想問其他的「我們」的去向,米妮向我們擺擺手,「先把這段歷史看完吧,這也是你們想要的真相,這些真相,就是答案的基礎。」
麗麗安已經啟動了晶元,她一動不動的坐在椅子上,眼睛射出了兩道光芒,光芒重合在一起,形成了更為立體的畫面。
畫面下面,出現了一行小字,麗麗安的嘴裡也發出了同步的旁白:「人類的肉體只是時光,不停流逝的時光,每一個人不過是每一個孤獨的瞬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