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城破
望著那遠去的背影，抬手摸了摸臉頰，陸虎稍微有些失神。
南門城牆之上。
唯有這裡，戰局最為危急。
城外的賊兵已然攻到城牆之上，守軍一邊拚死抵擋，一邊節節後退。
趙瀅再次回到了這裡，手持長槍，直接加入到了戰場之中。
「郡主？」一位偏將用腳踢開近身的賊兵后，一個箭步衝到了趙瀅身前：「郡主，你怎麼回來了？這裡危險，城牆已經快守不住了，你快點走啊！」
偏將焦急的朝趙瀅說道，接著又踢開了幾個賊兵。
趙瀅揮舞的長槍也沒有閑下來，連續刺穿幾個賊兵的胸膛，把他們挑下城牆。
方回過頭來，面容冷峻，橫眉正色道：「戰場之上，沒有什麼郡主，叫我趙將軍。」
她本身就是一營主將，在戰場之上言如軍令，偏將見她如此說，只得應是。
「可知我父王在哪處？」
趁著身邊暫時沒有賊兵，趙瀅詢問偏將道。
這位偏將趙瀅認得，乃是她父王親衛營的將領，他既然在這裡，難道父王也到這南門了？
「回將軍，大王和世子已經在李將軍在的護衛下，突圍出城去了。」
偏將回道。
「為何不從北門出城？」
見她這樣問，偏將連忙又跟趙瀅解釋道：「李將軍擔心賊軍會在北門城外會有埋伏，料定我們會從北門出城，因而我們要反行其道，從戰場正面突圍出去。」
好在，河間王和世子趙安，在護衛營的護送下，已經安全從南門殺出去了。
偏將因為是先鋒部隊，率先殺入賊軍當中開道，逐漸與後頭脫節。
待護衛營徹底殺出重圍后，他帶領的先頭部隊陷入賊兵的重點圍攻，由於無法再跟上護衛營，只得又退回了城裡，加入了守城軍中。
見他如此說，趙瀅鬆了一口氣，最在意的人，都已經突圍出去。
她總算可以義無反顧，以死來堅守這座城池了。
陸公子應該也已經從北門離開了吧？
在最後關頭，她放下矜持，親了對方一下，用行動表明心跡。
雖然只認識短短一天，尚不知他為人如何，品行是否端正，是不是一位值得託付的良人。
但，在下了必死的決心后，這些都已經不重要了。
那一眼的心動，便已足夠。
不再廢話，趙瀅橫槍，聚攏還能戰的守軍，朝賊兵發起反攻。
「將士們，隨我將他們驅逐出城。」
趙瀅身先士卒高聲道。
本來士氣低迷的守軍，在聽到這聲清脆卻鏗鏘有力的聲音后，眼神中又重新煥發出昂然的戰意。
趙瀅在河間府軍中聲望極高，雖為女兒身，但有萬夫不當之勇，且平時待下親和。
她還是身為郡主之尊，這就更加難能可貴了。
在河間府軍中，你可以不認識自己的主將是誰，但你不能不知道趙瀅郡主、趙將軍。
士卒非常愛戴，或者說是愛慕也不為過。
「弟兄們，站起來隨趙將軍殺敵去。」
一位普通士卒，本來還奄奄一息的，想要裝死矇混過去。
但一聽到趙瀅在下令，又沖在了最前頭。
那還得了？
「弟兄們，隨趙將軍砍他娘的！」
這位普通士卒立馬撿起身邊的刀，跑起來虎虎生威。
其他真正的受了重傷的士卒，見到他這個快死之人，為了要跟趙將軍去殺敵，居然立刻變得這麼勇，也顧不得傷痛，強忍著也朝那邊聚攏過去。
趙瀅一聲令下，所有還能走的士卒，幾乎全部聚攏在她的後方。
在趙瀅的指揮下，士卒們很快就組成了戰鬥隊形，順著城牆一路平推過去。
起初，這樣的隊形戰法，效果還是不錯的。
只可惜，賊兵實在太邪門了，非大卸八塊殺不死。
有的賊兵已經躺下不動彈了，當隊形經過的時候，他就又突然跳起來，給隊形中心開花。
實在是噁心不已！
被聚攏起來的士卒並不多，只有不到五十人的數量，連遭中心開花的情況下，又折損了一般。
「將軍，怎麼辦？」
偏將再次湊到趙瀅身邊請示道。
他們被賊兵包圍了，前後都是，把他們圍堵在了城牆之上。
賊兵能從後方殺來，證明南門的城門已經告破了。
賊兵可以暢通無阻進城，南門已經可以宣布徹底失守。
趙瀅回頭看了一眼還剩餘的士卒，他們眼中或許有迷茫，都沒有害怕。
他們的目光都放在了她身上，在等她的再次一聲令下。
「諸位將士，怕死嗎？」
趙瀅目光決然。
「末將不怕，願隨將軍赴死。」
偏將先是回答道。
「對，我也不怕！」
「我等都不怕！」
僅剩於的十來人，聲音不一而齊。
趙瀅洒然一笑：「那麼，眾將士聽令，雖我繼續戰，至死方休。」
眾將士只覺得，她此刻的笑容最美，從未如此美過。
趙瀅說完，再次率先殺入賊兵群中，剩餘的十來人也紛紛跟上。
然後，一個接著一個戰死，直到偏將也身中了好幾刀。
「將軍，末將先走一步了。」
偏將頭一歪，卻還能緊緊地抱著一名賊兵，拖著那名賊兵從城牆上掉到了護城河之中。
撲哧。
趙瀅氣力也消耗的差不多，在賊勢眾多情況下，一時顧不過來，香肩上被劃過一刀。
鮮紅殷紅，有賊兵，有她的，把銀白的戰染紅。
「都退開。」
一道粗礦的聲音傳來，賊兵紛紛讓開一條道。
只見一名高大魁梧，滿臉胡茬的男子朝趙瀅走來。
趙瀅也立刻停止了長槍的動作，凝神警惕地看著這名男子。
出於武者的直覺，她能在對方身上感受到有一股強大壓迫感。
如果所料沒錯，對方應該就是賊兵的主將，或者是首領。
「好剛烈的小娘子。」
男子也不急著動手，笑呵呵地調侃起來。
柳眉幽眸之間透露出的英氣，秀美俏臉上的那股不妥協氣勢，散發出來，真是讓人又憐愛又敬佩吶！
他決定，一定要把這小娘皮活捉下來。
男子看她的目光，讓趙瀅非常厭惡；身為一名女將，她知道，一旦被敵軍俘虜，會有什麼樣的下場。
如今，她已經身疲力竭，顯然不會是對方的對手。
想到這，趙瀅調轉槍身，槍尖對準自己的心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