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晴明重晚無雨色
蕭揚的嘴角揚起了一絲弧度，然後小心翼翼的將被子蓋在她的身上，轉身躺在了不遠處老胡的床上酣睡起來。。
翌日卯時，天剛微微亮，蕭揚還在睡夢之中，一陣冰冷凜冽的感覺便將他驚醒。
睜開睡眼，一柄泛著寒光的長劍正抵在他的額頭，「下次再碰我額頭，就讓你沒頭。」雨師倩站在床邊，冷冷的說道。
「不敢了，不敢了。」蕭揚連忙認慫，這個喜怒無常的怪女人，等我有一天實力超過你看我怎麼報仇。
「收拾要帶的東西，跟我走。」雨師倩收起寶劍，轉過頭冷冷說道。
「這麼早就要出發啊，太陽還沒完全升起呢。」
「你想死嗎？」
「。。」
晨曦帶著清新降臨人間，雨師倩帶著蕭揚來到了一處小樹林。正在蕭揚納悶為什麼來到這裡時，雨師倩手中靈光一閃寶劍再次出現。
「你要殺了我拋屍樹林？」蕭揚瞪大了眼睛。
「噗」雨師倩莞爾一笑，「落雨驚神劍，第一式：晴明雨色，看好了。」只見她挽起衣袖，緩慢的舞起劍來，寶劍上下翻飛，動作慢的出奇卻又一氣呵成，蕭揚看得目不暇接，饒是以他驚人的記憶力，依然記不清劍招繁雜的變化。
雨師倩使完這一劍招，看到蕭揚目瞪口呆的樣子，輕聲道：「你不懂劍，一上來就學習如此高深的劍法的確會很難，我再給你演示一遍，你先把劍招記住。」說罷雨師倩再次緩慢的使出劍招，這次蕭揚總算看懂了劍法運行的大概。
在雨師倩又教了他兩遍之後，蕭揚終於可以自己拿著劍照貓畫虎的勉強比劃出劍招。好在雨師倩劍法造詣獨步天下，才讓這個菜鳥短時間內便大概掌握了劍招的幾處要點。隨後雨師倩又將劍法對應的靈力運行軌跡教給蕭揚，前後花了一個半時辰，蕭揚才勉強掌握了劍法的招式和對應的靈力心法竅門。
二人在城中吃了早餐，雨師倩買了一輛犀角馬車，便要離開這座城了。蕭揚趕著犀角馬車，一路看著這座自己生活了十五年的小城，心中不禁五味雜陳。
老胡去了天刃山，唯一的朋友雪青茗孤身不知所蹤，要說這座小城還有什麼可值得他留戀的，關了門的墨色添香算一個，昨晚和雨師倩喝的珍露酒算一個。
此刻朝陽已冉冉升起，玉林城中又是一片欣欣向榮之景，蕭揚想到自己即將要去往陌生的地方，茫然的看了看天空，今後又將何去何從，想到這裡，輕輕地嘆了口氣。
「別慌，即使是這朝陽，也曾在大海某處迷茫過。」。。
在雨師倩的指揮下，二人到了一處高聳入雲的山巒，一路上雨師倩又指點了蕭揚一些劍法的要點，以及平時練習時的注意事項。不愧是劍道的天才，她說的東西都是蕭揚練劍時沒注意到和差強人意的地方。
犀角馬跑在半山腰時已經有些疲憊不堪了，越往前山路越崎嶇陡峭，也不知道雨師倩為什麼要來這裡。
「停下。沒看馬兒都有些跑不動了嗎？」雨師倩嗔怪道，蕭揚停下了馬車，雨師倩屈身跳了下來，手指輕划，劍氣迸發，瞬間斬斷了犀角馬身上的全部韁繩。
她輕輕地撫摸著它的鬃毛，柔聲道，「馬兒你累了吧，從今往後你只屬於這片天地。」
犀角馬彷彿聽懂了般，抬起前蹄暢快的嘶鳴一聲，又用頭蹭了蹭雨師倩的手，歡快地奔向了遠，轉眼便消失不見了。
蕭揚目瞪口呆地看著雨師倩淺笑的樣子，接下來要自己爬山了？顯然怪女人是不會讓他失望的，只見她笑盈盈的手中靈光一閃，一柄墨色大劍不協調的出現在她手中。雨師倩的小手勉強握住劍柄，巨大的劍身和她的嬌小身體顯得很不協調，可在她手中卻像一根稻草一樣絲毫看不出重量。
「拿著。」
蕭揚接過大劍，重劍瞬間插入地面，蕭揚也因為太重了被墜了一個踉蹌。
「帶著這把劍，天黑之前，爬到山頂，我在這座山的最高處等你。天黑之前見不到你，你也就見不到我了，還有這把劍是我心愛之物，如果弄丟了，我就把你從山頂扔下去。懂？」
「這把劍也太。。。」還沒等蕭揚說完，雨師倩身影一閃便消失了，「你個怪女人，對犀角馬都比對我溫柔！」嘴上叫罵著，手上還是用力拔出了大劍。這劍異常的沉重，得有五六百斤，蕭揚雙手握著劍柄，只能勉強將其在地上拖行。
望著山頂在雲深不知處，蕭揚暗暗罵道，臭雨師倩，你給我等著！
拖行了半個時辰，雙手都已經把磨出的血泡磨破了。這劍奇怪得很，每當自己運起靈力於手上，靈力便被直接被劍吸取過去，滲入劍身，如泥牛入海，以至於蕭揚不敢再運靈力拿劍了。
又堅持了半個時辰，山路更加陡峭，好幾次蕭揚差點被重劍墜的拖下去，雙腳也早已磨破，兩隻胳膊脫臼一樣的疼，雙腿像灌了鉛似得每一步都異常艱難。可蕭揚心中憋著一口氣，他一定不能被怪女人看扁，也一定不能半途而廢，就這樣緊咬著牙，一步一步繼續堅持著。
他的步伐越來越慢，天色卻越來越暗，此時已到了很高的地方，他看著太陽逐漸要落了下去，黃昏的餘暉將不遠處的雲霞染成絢爛的顏色，就像昨晚她臉上的緋紅。蕭揚想加快腳步，奈何身體早已到了極限，離山頂還有好一段路呢，難道自己真的不行了嗎。憑著意志，他機械化的繼續向上攀登，此時已經筋疲力竭，大腦都有些遲緩，眼前的景象也有些變得模糊了。
一步，一步，一步，蕭揚托著大劍艱難走著，此刻腦中甚至已經忘了自己現在要去哪裡。腦海浮現起胡丹清對他說的，無論以後的路有多少荊棘險阻，都要咬牙挺過去。也浮現起在某一個晚上，他將月神之淚遞到雪青茗手中，她轉身看他的眼神。最後畫面定格在，雨師倩滿臉紅暈醉意盎然地看著他的眼睛，「你的眼睛，和他很像。」
「小倩。。」蕭揚嘴角翁動，用自己都聽不清的聲音微微叫出兩個字。隨即所有畫面突然變黑了，無論意志在強大，蕭揚的身體終究到了極限，手中還緊緊握著重劍，身體卻直接栽倒下去。
在蕭揚即將摔在地上之時，一隻玉手托住了他的胸膛，一股暖暖的靈力匯入他的身體。隨後他的身體各處撕裂般的酸痛消失，取而代之的是異常的舒適。緩緩睜開眼睛，便看到雨師倩正扶著自己，給自己傳入靈力。身體雖然依舊疲憊不堪，但在一股強大又溫和的靈力走遍周身百匯之後，起碼身體肌肉恢復了力量。
見他沒事了，雨師倩鬆開了手，一把拿回了那柄重劍，轉過頭走開了。
蕭揚看著天色已黑，可此處卻並不是最高的山峰，離最高的山峰明顯還有一段路呢。
「看來你說的話也不一定都是真的嘛。」蕭揚劫後餘生望著那最高的山峰，調笑道。
雨師倩聽罷抬手劍指一揮，在蕭揚的震驚中，一道磅礴劍氣將那處最高的山峰攔腰削平了！削掉的山峰滑落墜入山崖，發出巨大的聲響，驚飛了山林中無數飛鳥。
蕭揚張大了嘴巴說不出話來，還獃獃的看著那塊平滑的山峰，此時已經和自己這裡一邊高了。
「你猜我下次說殺你是不是真的。」
「額，真。。真」
「現在施展一遍我教你的劍法。」雨師倩手中靈光一閃，將早上那把寶劍插在蕭揚面前。
此時天黑下來，山頂上冷風襲來，周圍雲朵的水汽似輕紗般瀰漫著，看著雨師倩頭髮上的露珠，蕭揚回想起早上學的劍法。雖渾身酸痛，但畢竟不敢違抗她的話，隨即拔起寶劍施展了一招晴明雨色，這一次，他自己也明顯感到了這次劍招自己使出來明顯不一樣，劍招肆意洒脫，劍意渾然天成，招招凌厲無比。
「怎麼會這樣？」蕭揚放下劍納悶道。
「縱使晴明無雨色，入雲深處亦沾衣。」雨師倩拿起劍又為蕭揚演示了一遍，「晴明無雨色，便是此劍的精髓！」
看著蕭揚發獃地看著自己，雨師倩繼續解釋道，「劍雖主殺戮，卻受制於用劍之人，此招劍意在於不爭之爭，不殺之殺，無招之招，看好！」這一遍雨師倩招式慢的很，但蕭揚卻彷彿從她的劍中看到了萬劍齊發，一會如萬里千山幻雪，一會又似無邊瀟瀟落木，當雨師倩劍停下時，蕭揚徹底看懂了這一劍。
「謝謝你如此用心的教我劍法。」
「你最好儘快學會，因為接下來要去的地方會很危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