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楊柳依依若浮萍
雪后初晴，街道上來來往往的人絡繹不絕。
城主頒布了新的告示，由於剷除了玉林城的叛黨雪氏家族，繳獲了大量的財寶靈石，並由城主府接手了大量產業，所以今年玉林城所有百姓賦稅全部免掉，以慶祝玉林城除掉大患。
百姓們紛紛欣喜異常，奔走相告。而雪家的覆滅也成了大家茶餘飯後的談資，有人說早就看出雪家有反叛之心，因為他們在玉林城不斷壯大，做的生意一直讓利於百姓，人哪有不圖錢的，這樣做無非為了拉攏人心，人無小圖，必有大謀。
也有人說，之前一直覺得雪家的人總是謙遜有禮給人好感，現在想來當真是隱忍已久，想必奪權之心早早有之。
總之玉林城主這一手免稅贏得了人心，沒人會在乎雪家是否真的有叛變奪權之心，也沒人惋惜上千人的家族在一夜之間覆滅。亂世之秋，底層的人民想的只有如何好好的活著，至於大人物的是非對錯又與他們何干。
所以當托著受傷之軀的玉林城主在城中央的玉軒台宣講總結這場戰鬥時，贏得了大量的喝彩和更多的愛戴。人們惋惜此次戰役犧牲的護城軍士兵，也對雪家一條條罪行深惡痛絕。
其他一些小家族經此事後變得更加低調謹慎，不敢招搖。連雪家這樣的龐然大物都被連根拔起，他們這些小家族以後還是悶聲發小財吧。
小巷子里，墨色添香店鋪的對面，一棵青煙老柳萬條垂下碧絲絛，即便微風偶爾吹過，纖細的枝條就隨風吹的方向搖擺著。
胡丹清喝著蕭揚遞過來的茶，望著隨風搖曳的柳條，輕輕嘆了一口氣，「我的條件是，你把蕭揚護送到我的一位朋友那裡，路上你要教他一套你的劍法。天下將亂，沒了我的庇護，我不想他日後成為亂世的冤魂。」
雨師倩饒有興趣的抬起了頭，明媚的大眼睛波光流轉，「你這老東西，鬼的很啊。」
「只要你答應我，我便答應你的要求。」
「老胡？」蕭揚急切的想說些什麼，卻被胡丹清抬手阻止，「揚兒，你我都沒有選擇。」聞言，蕭揚沉默不語，深深的低下了頭。
雨師倩看著少年深深埋下的頭，不知道在想些什麼。「好，我答應你，成交。」少女站起身來，「不過你今天就要出發。」
「可以，不過走之前，我有幾句話要跟他交代。」胡丹清言下之意，想讓二人迴避一下。
少女緩緩走出墨色添香，招手一直沉默不語的鐵戰一同離開。
胡丹清只是一抬手，便出現一道結界將兩人罩住，就連外面的雨師倩也聽不到兩人的對話了。鐵站不禁道「雨大人？他不會想利用結界遁走吧。」
雨師倩只是淡然道「他不會逃，也逃不掉。」隨後便對攤子上蕭揚的書畫起了興趣，彎下纖腰，開始一副一副的仔細賞玩。
屋子內，胡丹清與蕭揚相對而坐，二人沒想到剛剛久別重逢，轉眼便生此變故，就要分別。
「老胡，不如我同你一起去吧。」
「不可！你當天刃組織是什麼地方，裡面儘是這世間至強者，有的甚至性格極其古怪，以殺人殘虐為樂，那個組織你最好一輩子都不要接觸！」老胡嘆道。
「可是你被他帶去那裡，我也不放心啊。」
「沒辦法，我們鬥不過雨師倩的，即使我所有底牌都用出來，在她面前也不過是一劍的事。」
「唉，都怪我什麼都不會，這些年，老胡你為什麼不教我武功靈術，只是讓我寫字畫畫。」蕭揚再次問出了困惑已久的事。
「這正是我要對你說的話，蕭揚。」胡丹清掃了一眼外面百無聊賴的雨師倩，確認結界外面完全隔絕聲音，繼續說道「明月靜心咒看似只是凝神靜心之法，實則是一門無上功法的第一層，此功法名為《明月緋天訣》，是一門及其強大的功法，其境界堪比當世各大門派頂尖絕學，而此內功修鍊要求頗高，必須自身體質對明月之力親和，且第一層至少修鍊十年以上，在此期間還不得修鍊任何其他功法靈術，十年時間方可將體內靈力完全萃取為月華之屬性。
你練了近十年第一層心法，如今也差不多了，我將第二層，第三層的心法秘籍交給你，日後要好生修鍊，切記步步為營，穩紮穩打，不要圖快。」說著胡丹清將一枚空間指環交給蕭揚，「這枚指環上我銘刻了諸多陣法，只有你能使用，且不用擔心丟失。」
蕭揚接過指環，質地如白玉一般，戴在手指上清涼舒適。「老胡，三層那之後的心法呢？」蕭揚想到原來自己這麼多年的修行還是有用的，想到自己也有機會成為強者，便重新有了信心。
「三層之後沒有心法秘籍，至少我沒有找到，指環里有一幅畫，應該和後續的心法有關，能否參透看你的造化了。第二層心法一旦開始修鍊，你就正式練成了明月緋天訣，有了這十年的積累，你的靈力境界會迅速提高，其中奧妙你日後自行體會參悟。雨師倩答應教你一套劍法，就不會食言，她是當世劍道巔峰的人物，本身也是劍法領域的絕世奇才，你好好把握珍惜她教你的過程。另外，日後她送你到我那位朋友那裡，指環里有封信你交給他，他會收你為徒。他是一個好老師，你要在他那裡好好修鍊。」
「老胡，沒想到你已經為我做好如此多的準備了，如果我他日修行有成，一定去天刃救你出來！」蕭揚此時已經紅著眼睛，一種孺慕之情油然而生。
「不必為我擔心，我對他們有大用，所以他們不會對我怎麼樣的。」胡丹清寵溺的摸著蕭揚的頭。「倒是你，我知道你是個心地善良的孩子，但是江湖比你想象的殘忍陰險的多，日後立足於江湖，不可太心慈手軟，對人一定要保持三分警惕，知道嗎？」
「我記下了。」蕭揚此時已經是哽咽道，想著眼前這個老人如此年紀還要被那幫惡人的組織威脅帶走，心中便生出些許酸楚。
「我看得出雨師倩對你有所好感，不然以她的性格，剛剛絕對會殺了你，你這段時間跟著她，好好學習她身上的劍法，這絕對是你的不可多得的一場造化。此外，天刃組織的強大遠遠超乎你的認知，就算你修行有成，也不要來這個組織找我。三年之後，天下必將大亂，希望那個時候，你已經成長為足以自保的強者。」胡丹清握著蕭揚的手，語重心長地說。
「你已經長大了，以後的路要自己走，遇到任何的挫折絕望，都不要氣餒，只要活著，就有實現一切的希望，記住了，揚兒。」
蕭揚紅著眼看著這個養育自己又為自己想好一切的老人，再也忍不住傾瀉的淚水，低下頭，手指用力地揉著眼睛。
之後老胡又與蕭揚交代了些許事情，二人都依依不捨。
胡丹清面帶慈祥微笑的看著他，抬手間結界消失，雨師倩和鐵戰這時也走了進來。
看著蕭揚哭紅的眼睛，雨師倩笑靨如花，調笑道：「小孩子就是小孩子。」
「我都已經交代好了，現在便可以和他回天刃。」老胡上前一步，輕輕放下蕭揚緊緊揪著自己衣袍的手。
「痛快，放心，我答應前輩的也絕不食言。」雨師倩走到胡丹清身前，「不過在此之前，我還是要在你身上下一道結界禁制，畢竟是結界宗師，我擔心鐵戰搞不定你，望前輩理解。」說著雨師倩伸出纖纖玉指，捏了個劍指在胡丹清身上迅速輕點幾下，後者沒有任何防備，讓她在自己身上下了禁制。
「我知道雖然我的靈壓是你的百倍以上，但你依然有手段能解開我的劍氣封印，所以在你回到天刃之前，這個封印一旦解開，蕭揚必死！」雨師倩輕笑道，從她嘴裡說出死字，當真是一件微不足道的事。
「我明白，放心，我答應你的事，一定會做到。我朋友隱居的地方位置我已經畫好地圖交給了蕭揚，我手中有蕭揚的生命玉符，一旦這段時間他遭遇不測，我便不會再幫你們了」胡丹清中氣十足道。
「我就說就屬你最鬼了，好了鐵戰，你們可以出發了，速回天刃山，幻術師會以特殊手段解開我的劍氣封印，我便能感應到。我送他到那裡之後，還要辦兩件重要的事才會回去，如果一刃問你我的下落，你就說不知道。此外，我不在這段時間，你要小心提防第六刃，他一直想殺你將你的屍體練成傀儡。」
「是，多謝雨大人關心！」鐵站想到第六刃便心中一陣惡寒，隨即便帶著老胡便要走。
「老胡！」蕭揚眼見這次要真的離開這個養育自己十五年的老人，不禁大喊道。
「揚兒，你已經長大了，記住我說的話，以後的路你要自己走！」胡丹清也有些老淚縱橫，揮了揮手，轉眼間與鐵戰消失在小屋子裡。
蕭揚看著老胡消失的地方，擦了擦眼淚失神地坐在了椅子上。
「我像你這麼大的時候，可比你出息多了。動不動就哭鼻子，小屁孩。」雨師倩絲毫不在意自己的雪上加霜，不屑道。
蕭揚也不理她，轉過頭去不看她，也不想讓她看到自己流淚的樣子。
「如果你真的想保護自己身邊的人，就努力成為一個強者，不然在這個世界上，你以後失去的只會越來越多。」雨師倩看著他倔強的轉過頭，一反常態的輕聲道。
「我知道，我一定會成為強者的！然後救出老胡！」
「嘻嘻，好，我等你打敗我的那一天。」雨師倩玩味的看著眼前的少年，嘻笑道。「把地圖給我，我要還要護送你這個小弱雞到他的朋友那裡，雨師倩伸出玉手在蕭揚面前。
蕭揚手中指環一閃，一張地圖憑空出現，交給了她。後者看了看地圖，皺了皺眉頭，「離這裡還很遠，既然這樣你先跟著我，我有件要事要辦，辦完再帶你去那裡。」
「好，別忘了，你還答應教我一套劍法呢。」
「看心情吧。我們明天再出發，我還想再在這個安寧的小城裡度過一天。說著她打著呵欠，走上了閣樓，在蕭揚的床上小憩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