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墨色添香畫雪茗
雲霞映著落日,天邊緋紅如醉,晚風帶走了玉林城的最後的暖意。褪色的破舊屋瓦隨著暮色浸染,夕陽的影子映在這間門可羅雀的店鋪前,撒下一路淡淡的餘輝。小店門臉不大,卻盡顯古味悠揚,當中的牌匾更是點睛之筆,四個大字蒼勁有力地寫出了孤鶴游天之勢,正是楷書體的「墨色添香」。
此刻店內正俏生生的站著一位白衣勝雪的少女,此女星眸皓齒,杏臉鶯舍,正目不轉睛的看著眼前少年提筆作書。但見少年漫不經心的在宣紙上揮毫落筆,動作乾淨利落似隨心所欲。少女看著一個個大字落筆生花般排列在眼前,猶有清風拂袖,明月入懷之感,玉指緊緊捏著衣角處繡的蘭花,整個人就那樣痴痴的站在那裡。
待少年最後一筆落下,白衣少女不禁朱唇輕咬,玉口微張的念了起來:「白衣勝雪玉蘭花,纖腰玉帶舞天紗。青絲搖曳尋千瀑,明眸皓齒勝星華。」抬頭正碰上少年笑盈盈的目光,「青茗小姐,字可還滿意?」
雪青茗正是少女的名字,沒想到少年今日教她書法,竟把她的名字寫入了詩中,青茗旋即俏臉微紅。「書法不錯,就是這寫字的人調皮了些。」
「不僅是人調皮,你仔細看這字,是不是也有些調皮?」少年淺笑道。
少女聞言再次認真的投目相看,「今天的字怎麼有如此多的「顫筆?」」
「因為我見青茗姐最近的書法好像對「顫筆」這一技法情有獨鍾,所以我今天就特意多用幾次。」
「原來如此,蕭揚你真的是有心了啊。」少女稱讚道。
「應該的,你可是我這小店的大金主,你一心向字,我自當一心向你。」少年調笑道。
「你呀,我看你嘴上的功夫比筆上的還厲害。」青茗嗔怪道。
蕭揚拿起了筆在宣紙上輕輕點點,「嘿嘿,這不是近朱者赤,近你者甜嘛。你看,「顫筆」用筆時筆畫呈顫動狀。用筆顫摯波體現出筆道遒勁之效,但書法可以不拘泥於形式,下筆時心中洒脫可以用顫筆,緊張時可以用,表達興奮還可以用,諸多情緒都可一顫。」
青茗沉思片刻,若有所感,微微點頭,「原來是這樣,真的受教了。天色漸晚,我要回去練會功,別忘了今晚約你吃飯哦,再會啦小揚,戊時一刻哦。」旋即拿起桌上的寶劍,整理好腰間玉帶,便要離去。
「快回去吧,青茗姐姐再不走,你的忠實追求者林大公子又要帶著三五大漢來我這小店威脅恐嚇警告我了。」少年邊收拾筆墨邊調笑道。
「什麼,他又來過了嗎,這個林正豪,整天不學無術也罷,仗著自己的家世顯赫到處橫行霸世,下次見到他我一定要好好教訓他!」青茗眉頭微皺,哼聲道。
「青茗姐你是玉林城第一天才,劍法稱絕,靈力又高深莫測,自然是不怕他,別人可就慘嘍。」
「我說蕭揚老弟,我看得出你身上也有著精純的靈力,為何一點功夫靈術不懂,那你這靈力又是怎麼練出來的呢?」雪青茗問出了長久以來的疑問。
「這個嘛,我確實有點靈力,不過是十幾年來每天練字作畫所練得,沒有半點攻擊性。」
「練字作畫也能練出靈力?到是頭一回聽說呢,你肯定有心法相輔相成的吧。」
「嗯是有的,不過是凝神專心的法門,算不上什麼內功心法,除了可以提高專註力,沒什麼功效的。」
「原來是這樣,不過當今世道武力為尊,你靈力如此精純,很適合修鍊啊,起碼強大了之後不會受人欺負。」
「謝謝你為我著想,不過還是算了,我不喜歡打打殺殺的,還是寫寫字,作作畫比較適合我。」少年微微低下頭,像是想起了什麼心事一般。」
少女見狀便不再多言,轉身離去,揚了揚白玉般的小手「這次聽你的,四海客棧。」
蕭揚抬起頭時,夕陽的餘輝已經將少女的背影拉的很長,少年捋直粗布衣裳捲起的邊兒,喃喃自語道:「四海客棧,便宜啊。」
按理說這個時間不會再有什麼客人了,玉林城內喜歡字畫的貴人不多,能光顧這偏僻位置小門臉兒的就更少了,那位雪家的大小姐便是這小店的唯一金主了,加上平時零零星星來買點筆墨紙硯或是書畫的客人,少年的營生還算過得去。
可此刻小店卻迎來了兩幅陌生的面孔,一黑衣少女正津津有味的看著小店擺在外面的字畫,身旁站著一位身材高大的壯漢,男子滿臉絡腮鬍,面色沉穩,深邃的眼眸深不見底,此刻正如同山嶽一般佇立在少女身旁。
蕭揚小心翼翼的打量著這男子,心中不禁膽寒,眼前的男子散發著一種強烈的威脅,在玉林城生活了十幾年,他從未見過氣勢如此可怕的人。
「這字是你寫的?」少女詫異的看著小攤的字畫,眼眸波光流轉,旋即笑靨如花,清脆的問道。
蕭揚這才緩過神來,看向眼前的少女,除了雪青茗之外他還是第一次見到如此美麗的少女。少女雖是一襲黑衣不加太多打扮,一條玉帶繞臂,暗香縈際,面若夾桃又似瑞雪出晴,目如明珠又似春水蕩漾,此刻正笑若嫣然,顧盼生輝。
「嗯,是我寫的,美女要買一副嘛,好字配美人,一定給你便宜算。」
少女聽了笑意更濃,「天下豪傑無數,敢和我打趣的還真不多呢,小傢伙,你的字還欠火候,你家大人幾時回來?」
身旁的大漢聞言也是饒有興趣的看著眼前的粗布衣裳少年,像是看到了平時不可多見的事。
「我家大人就一普通老頭,這幾天就該回來了。」蕭揚打量著眼前的少女,感受不到絲毫的靈力波動,可她身旁的大漢卻絕對是高手中的高手,這樣兩個人出現在這個邊陲小鎮,到底是為了什麼呢,難道和老胡之前要做的事有關?
「小傢伙不要胡思亂想哦,這幾天玉林城會很亂,看好你的書畫攤吧。」黑衣少女玉指輕輕點了蕭揚額頭一下,便轉身離開,大漢跟隨在身後一聲不吭。
蕭揚愣了良久,摸了摸額頭,彷彿還殘留著少女指尖的柔軟,喃喃自語道:「真是個極品美人兒啊!」
遠處一條小衚衕里,黑衣少女正蓮步輕移,突然忍俊不禁,嘴角上揚:「你懂什麼叫極品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