抉擇12

  夜那個黑啊!

  四處都是暗朦朦的,還下著雨了,一場秋雨一場寒,打在人的身上,似冰針、似涼刀。

  阿香琢磨著明天與恆久借錢,計劃得與吉吉商量看。

  不成想,小妹死活不肯,找了這麼一堆堆的借口。

  她給氣得臉一甩,回家了,結果更大的暴風雨來了。

  卧室衣櫥的替換衣裳,空了一半,坎坷不安的在屋子裡,每一個角落都看了,也沒找著曉東。

  房間里只有明明一個人在床上,睡得安慰,他像是做了個極好的夢,笑得啰啰聲。

  阿香一時沒了主意,取下掛在牆角的摺疊傘,又匆匆下樓。

  她撐著藍色的小雨傘,跑出了出租屋的大門,在黑暗的小村道里奔跑。

  濕答答的沙子,黏黏的泥土,統統甩在了她的腳後跟,小腿背上、大腿根上和臀部上,越來越多,越來越多!

  可是她顧不上這些了。

  她一路往吉吉的宿舍里跑。

  吉吉洗好澡,在與梓豪聊得正火熱。

  阿香推開門,噠噠噠進屋,用濕潤的手,一把搶過吉吉手裡的手機,吼道:「李吉吉,都什麼時候了,你還有心情談情說愛。」

  吉吉抬頭一看,嚇了一大跳,只見眼前的阿香,這副模樣,哪裡還有半點的光鮮亮麗。

  頭髮不但濕透了,還亂糟糟的,雨水也把她身上的衣裳打得全濕透了的,且皺巴巴的,腳上踩著髒兮兮的,糖果色的塑料拖鞋。

  比乞丐還要狼狽。

  阿香著急地說,語速十分的快:「你姐夫他跑了,他跑了。

  扔下一堆爛攤子,他就這樣給我跑了,這個挨千刀的。」然後踉蹌兩步,跌倒在一旁,跌在鋪著煙紫色床單的床榻上。

  傷心的哭泣,臉頰上全是亮晶晶的淚珠。

  「姐,你先別急,說不定姐夫是出去買酒喝了,一會就回來。」吉吉連忙上前,撲在床沿邊上,一把拉起阿香的手掌,安慰道,只感覺手心裡,觸碰到一陣陣的冰涼。

  出了這麼大的事,這個時候要是她,一定還沒姐姐淡定,她肯定會先被嚇得懵了。

  阿香痛苦的搖搖頭,:「不是,他才不是去買酒。這個酒鬼、賭鬼,一年四季的衣裳,都一起給收拾帶走了,他的所有衣服一件不留,統統都搬空了。

  這個沒人性的,有種他別回來,死在外面的好。

  這輩子別讓我再遇見他。

  他要回來,我就把他給撒兩半,丟給狗吃。」

  阿香罵得起勁,一邊嗚嗚的吸著鼻子,晶瑩的鼻涕沿著人中,滑到了紅色的嘴唇上。

  嘴唇一抽一抽地顫抖著。

  吉吉看著她這副模樣,心疼極了,姐姐一向是堅強的,遇到這種事,卻也強撐不下去了。

  她哭得痛快,就像夏天裡的一場傾盆大雨,來得猛烈。

  吉吉從紙盒裡抽了兩張面巾紙,給她擦著。

  眼角、臉頰、鼻子和嘴唇,都仔細地替她擦乾淨了。

  姐姐人一時懵了,吉吉想到了一件大事,神情嚴肅道:「姐,這事得和他父母說,現在就打電話給他們。

  萬一失蹤了,出什麼事,你又沒把這事和他們說,到時一切責任全推你身上,準會賴你沒和他們說。」

  阿香猛地起身,雙腳張開,抹抹眼角,朝吉吉激動地叫道:「不,你不知道的,千萬不能和他們說,我家婆心臟不好,去年剛做完心臟搭橋手術,是受不起這麼大的刺激的。」

  「可這事,事關重大。」吉吉皺眉勸道:「哪怕是心臟也要與他們講。」

  曉東的父母知道此事後,氣場當場就要暈了過去。

  阿香一時無了主意,又擔心明明一個人在家裡,不安全。

  對吉吉說:「以前哪怕他是個酒鬼賭鬼,只要人在屋子裡,明明至少還是安全的。

  如今他竟然丟下一堆爛攤子,自己一個人跑了。

  這個膽小沒用的窩囊廢。

  結婚十年了,我沒得到過他一分的好處,全是我給他收拾爛攤子。

  我不怕死,是死不起啊!我要有他一半自私,我就不用這麼苦了。

  明明怎麼辦?孩子的未來不能沒有家!」

  「姐,你先別激動,回去好好睡一覺,或許明天姐夫就回來了。

  他平時不也是經常賭到三更半夜,或者是打通宵的。」吉吉說。

  阿香仰氣頭,咬牙甩頭道:「現在他是在什麼風口上?還賭通宵,出門都怕被人碎屍萬段。

  我是怕要債的,狗急跳牆,跑到公司里來鬧就麻煩了,那些人比鬼還可怕,黑幫的。」

  阿香接著說:「吉吉,這次不管你怎樣想的,得找恆久把這個錢還上。

  預防你姐夫真想不開,跳河什麼的,這錢就是他的救命符。」

  吉吉太過緊張了:「姐,這都幾點了,恆久怕也是睡了,不該那麼晚去打擾他。

  明明一個人在家也不安全,你就快點回去。明天我和你一起想辦法。

  要我說,姐夫在外面待不下去了,自然就會乖乖回來的。

  他身上沒錢,在外面熬不過一個星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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