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見12
恆久的臉色也好不到哪去,白得沒有一絲血,不曾想過,阿香如此討好獻媚,既然是為了自個小妹搭橋,心瞬間碎了一地,難受得連呼吸都是一扯一扯的拉動著心肺,那種疼,用脫皮裂骨形容也不為過。
這個時候,他狠自個沒學會抽煙,可以擋一擋,如此難堪的臉面,他感覺自個像只小丑一般,眾多的聚光燈對準了他。
這個時候,尤其慶幸,沒有讓那個精心準備的小禮物,光榮登場。
他從阿香閃著光的眼眸,拉緊神經的樣子,斷定,眼前這個女人多麼期待,期待他按著她的好意,承諾了吉吉的下半生。
可恆久自始自終都不想如她的意,不緊不慢地從桌面拿起小包面巾紙,慢吞吞地抽出一張,攤開,又仔細地折成一個小長方形,捂在嘴角,擦抹著;然後才坐直身子,雙手交叉,擱在桌面。
整個過程是漫長的,當他做這些動作時,阿香是不能急著要他給出答案的,也就避免了雙方的尷尬。
他都在尋思如何用巧妙的句子婉拒,終於想清楚了才清清嗓子,開口:「香姐,本人實在木納無趣,只怕令妹錯付終身。」
得到這個婉轉的拒絕,阿香不急不糙,也是見過大風大浪的人,這個世上除了錢能絆倒她,其他事都是小事。
臉不改色,依舊嘻嘻哈哈,爽朗的笑:「恆久,何為無趣?我小妹也無趣,實在內向靦腆,臉皮也薄,你倆性格合適,要湊在一塊,那就是和諧的交響曲。
再說,我小妹,不怕你笑話,見了男人頭也不敢多瞧一眼,臉紅害羞,至今二十齣頭了,落了個單身。長姐為母,我這心裡急得啊!」
一番話氣得吉吉臉色轉青,顧不得場合就嘟起嘴,咬緊牙關,雙手探到桌檐底下,拉扯姐姐的裙角,示意她不許再胡說。
這跟賣肉的又什麼區別?光顧著呦呵。人家口袋裡有的是銀子,就是瞧不上這塊肉,沒點自知之明。
其他話恆久倒沒聽進去多少,二十齣頭至今單身這句話,烙印在他的心裡,怎麼也擦拭不去。
他是個傳統的男人,自然看重,那一層的意義。
經歷了社會的磨練,阿香看人是準的,成功的撩起了他的興趣。
恆久不自覺的抬頭,趁吉吉不注意時,多看了她幾眼。
到底是失望的,難怪沒有人稀罕,那分明就是擺在台上,沒人會花心思研究的拙木。
全身上下像抹了橄欖油似的,金黃金黃的,臉頰,胳膊上,因皮膚太過細膩,而反光;仔細一瞧,又像條非洲鯽魚,身子細長細長的,皮膚光溜溜的,兩隻眼睛更加神似,簡直一模一樣,圓溜溜,亮晶晶的,閃著金光。
這種女人在他童年生活的家鄉,撒一把網,都能裝滿好幾筐。
對吉吉自然是不屑的。
他搓搓交叉的雙掌,眼睛在姐妹倆臉上來回巡查,想著這次要拒絕的徹底點,免得拖泥帶水的,拉扯來,拉扯去的,耽誤了人家跑下一家。
一眨眼,又瞧見吉吉臉色鐵青,以為是腸胃不好所致,便改了狠話,只說:「香姐,人的姻緣靠的是機遇,令妹的姻緣只是來得晚些,緣分到了自然就順理成章,不必太過顧慮。」
「恆久,我可不信姻緣,算命先生還說我將來大富大貴呢!吉吉是長得過時,不過,這棗子甜不甜,得嘗一口才知,光看表面,哪知是甜的,還是酸的。」阿香抓住了男人的心理,想強夾硬塞。
吉吉不樂意了,急紅了眼,轟然起身,:「姐,我肚子疼的厲害,我先回去了。」說完,也不看恆久一眼,其實是自打用餐到現在,也沒看他一眼。
踩著短筒馬丁靴,吧嗒吧嗒往外走。
恆久到底是沒感情經驗,以為小姑娘愛死了他,遭到埋汰,賭氣走人,內心竟然有一絲絲的內疚。
再看看吉吉離去的背影,那雙小腿,小胳膊,和甩來甩去的高馬尾,高腰的印花短褲,襯得那微笑的臀線,很突出。加上毅然決然的氣勢,對比鄉下人,又有天囊之別。
心裡不免又沾沾自喜,被一個女人惦記,對方還非他不嫁,丑是丑了點,氣質很突出。
見妹妹賭氣的跑了,阿香踩著高高的細跟的單鞋,咯噔咯噔地跨著大步子,一路追趕,一隻手搭在肩膀上,緊緊拉著掛包的鐵鏈子,步子飛快。
看得恆久心驚肉跳,真怕下一秒,會一個跟頭,跌倒在地上。
如此不同的女人,怎麼會是兩姐妹?
一個長著時下流行的白皮膚,古典臉,看似恬靜,又似風似雨;一個生的土裡土氣,刀槍都鑲嵌在臉上,骨子裡卻平靜得如無風無浪的海面。
傻笑地搖搖頭,招手喊了前台的咨客。
阿香總算是追上了瘋子一般的吉吉,猛然又想起來,單沒買,又喊住吉吉要在門口等她,轉身便往回走。
走了一小段路,撞上了款步迎面而來的恆久,他右手捏著一張白紙黑字的長條單子,明顯是付款時,收款機列印的紙條;他的左手食指,勾起車鑰匙扣環,隨著步伐,一晃一晃的,伴隨著悉悉索索的銅鎖聲。
阿香趕緊停下腳步,用責怪的語氣道:「哎呀!恆久,你怎麼這樣?說好的我請客,結果你又搶著買單。這樣算來,我又欠你一頓飯,下次必須由我買單,不然我可要生氣了。」
恆久挑了挑刀劍眉,勾起唇角,笑道:「誰買單都一樣,別太計較。」接著內疚的看向門口處,對上吉吉孤零零立在夜色中背影:「香姐,拒絕令妹,是我本意,而非故意傷害,只能說對不起她了。」
兩個人接踵而出,阿香揮了揮手,道:「唉!這感情的事,需要慢慢培養的。吉吉她,你儘管放寬心,天大的事,大不了哭一場,明天就好了,不用去管她。」
說著兩人走出大門,見吉吉伸長手在攔的士,藍色的士一輛接一輛從眼前駛過,沒有一部車有停下來的意思,車窗內都坐了乘客。
氣得她跺腳,身上又沒手機,不然還可以叫滴滴打車。一刻也不想看到姐姐和那個恆久。
恆久見吉吉攔的士,便說:「我送你們回去,還坐什麼的士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