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章 雨中的眾人
一樓客廳中。
陳魁，江玉燕，姨媽。就他們三個人圍著餐桌坐著。
表弟張小霏沒有出現。院子里那些來相親的人也沒走。
估計江玉燕心裡有點小失落。她讓張小霏叫嫂子的願望落空了。
陳魁瞥了一眼屋外的天色。似乎比之前更陰暗了。這不是什麼好的預兆。
江玉燕緊緊地挨著陳魁坐著。涼涼滑滑的手臂貼著陳魁的手。似乎顯得有些害怕。
對面背對陽光而坐的姨媽，臉色晦暗無光。黃黃的眼珠子詭異地翻來翻去，不知道在想什麼。
桌子上放著幾盤說不出名字的冷盤和一大鍋關東煮。
鐵鍋里煮的不知道是什麼東西，黑糊糊的讓人看不明白。還往外散著一股咸腥味兒。
「別吃。」陳魁細聲提醒江玉燕道。
江玉燕不留痕迹地點了點頭。雖然她肚子確實有點餓了。但她看到這些菜，是真吃不下去。光聞著那沖鼻的味兒，女人就徹底沒了食慾。
「你們怎麼不動筷子？」姨媽冷冷地問道。聲音跟之前比有了些變化，似乎更陰冷了。明明姨媽一開始還很熱情的。好像是和陳魁在廚房的那次交談后，發生了奇怪的改變。
若按陳魁此時的想法。我特么一定是觸動了某個往壞處發展的支線劇情。
「昨晚和燕子一起吃火鍋，吃完後有些拉肚子。實在沒有食慾。抱歉了，姨媽。」陳魁最後「姨媽」兩字咬得很重。他審視的眼神直盯著對面姨媽的臉。想看看她是真的姨媽，還是假的姨媽。
江玉燕眼底閃過一絲驚喜。她很意外，陳魁居然記得她的小名。雖說陳魁有在姨媽面前完善演技的跡象，以她的名字聯想到她的小名很容易。但江玉燕還是相信，陳魁是真的記得的。
此刻女人瞅向陳魁的眼光，隱隱變得有些不同了。
喜悅之中，似乎還含有些許愧疚？
「真不吃？」姨媽冷冷地問道。
「不吃。」陳魁搖了搖頭，依舊拒絕道。
「為什麼不吃！」姨媽猛地拍了下桌子。桌上的菜碟全蹦了起來。
陳魁臉皮抽了抽。擱這兒給我表演內勁呢？
不像陳魁的鎮定自若。姨媽這一下，倒是把江玉燕嚇了一大跳。女人驚慌地在桌下揪緊了陳魁的衣角。
這時候，一道閃電從天上劃過。照亮了屋內三人一黑兩白的臉。
緊跟著，遠方傳來一陣轟隆隆的打雷聲。
本來即將暴走的姨媽，臃腫的身體突然在雷聲中顫了顫。
隨即她的臉色忽然緩下來，平靜地說道：「不管你們了。我先去給你姨丈送飯。」
說著裝模作樣地往一個飯碗里夾了些菜，便迅速走了出去。
姨媽剛一走，屋外就嘩嘩地下起了大雨。
天色瞬間陰暗起來。像是從中午直接跳到了傍晚。
山上的暴雨，真是說來就來。不帶一點含糊。密集的雨點把外面的院子打得啪啪作響。
一陣寒風跟著就刮進屋內，讓江玉燕旗袍外露著的大白腿上起了一層雞皮疙瘩。讓女人抖索著，又往陳魁身邊靠了靠。
陳魁剛才很想跟姨媽說，那碗飯好像是我的。但他沒說。反正他又不會吃。他覺得真吃了那些古怪的飯菜，自己可能會中毒身亡。所以之前他還開口提醒了江玉燕。
倒是姨媽此時的態度很耐人尋味。
姨丈舌頭都沒了，她知道嗎？還帶的是冷盤和米飯。姨丈要怎麼吃？喝粥還差不多。
不對。姨媽不可能不知道。姨丈那傷口，明顯不是才弄傷的。
此時行徑古怪的姨媽上去，姨丈會不會有危險？
陳魁此刻反應了過來，起身就準備前往樓上。
忽然發現院子里不知道什麼時候，站了足足四五十號人。幾乎將小小的院子給塞滿了。
瓢潑大雨沖刷在他們身上，一個個卻跟木頭一樣一動不動。
陳魁一眼便在人群前面，看到了幾個眼熟之人。
曾在桌上砸錢的暴發戶，和自己攀談過的陰柔男，疑似拉拉T的短髮女孩……
此刻他們這些人佇立在雨中，雨水流滿了臉龐。看不出臉上是否依舊在哭泣。
他們的眼睛中布滿了密密的血絲。
即使在大雨中，仍是瞪得大大的。似乎一點都沒受到雨水的影響。
這群人的目光帶著一股陰冷，不約而同地看向了客廳。落在了陳魁和江玉燕的身上。
「陳魁，他們是怎麼了……」江玉燕抖索著嘴唇問道，雙手摟緊了陳魁的胳膊。
「不知道。」陳魁用凌厲的眼神和院子里的眾人對視著。
他知道這些人仍然是活人。因為他左手的鬼眼此刻沒有人任何反應。
聯繫姨媽之前透露的，表弟已經回來三天。這群人多半就是這三天里，和表弟相過親的村民。
雖然鬼眼認為他們不是惡鬼。但這群人的精神絕對不正常。
目前看來，像是要將自己和江玉燕圍困在客廳里的樣子。
農村的客廳都是單獨的屋子，和其它房間並不相通。
除了走出院子，陳魁他們根本沒有別的退路。而此時客廳的門檻下，並肩站立了整整三排神情詭異的男女。人群中連一點可穿插的縫隙都沒有。
如果陳魁要闖出去，勢必要推開面前的人群。
鬼知道，他擠進人群後會發生什麼。而且就算他自己能衝出去。腳上穿著高跟鞋的江玉燕怎麼辦？真當這些人都是木頭一樣的死人？
如果此時孔亮在就好了。以他的紙人海戰術，最擅長應付現在的局面。
因為對方是活人，陳魁的鬼眼不會主動吞噬。使他少了一個最強的AOE手段。讓陳魁覺得相當棘手。
雖然現在外面那些傢伙沒有動。但萬一他們開始圍攻自己和江玉燕的話，該如何應對？他又不是葉問，能一個打十個。何況對面不止十個人。
「陳魁，現在怎麼辦？」江玉燕小臉蒼白地問道。
「我不知道。」
陳魁的回答讓女人有些心寒。
她第一次遇到這麼大的陣仗，四五十個人將她圍在屋裡。一個個臉上都看著那麼地可怕。似乎下一刻他們就會凶神惡煞地衝上來，對她一個柔弱的女子進行殘忍地施暴。
想到這兒，她的眼淚都快嚇出來了。開始有點後悔自己之前為什麼要堅持著留下來。
陳魁忽然清了清嗓子，對著外面大喊道：
「張小霏！這些是你做的吧？」
「若還是個爺們的話，就自己趕緊滾出來！」
他響亮的聲音，瞬間穿透了雨幕。在小小的院落里四處回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