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天星辰
太子府內,鶴瀾說完陸魚兒的事之後,便百無聊賴的坐在一旁喝著茶,北冥卻一言不發的坐在旁邊。
在北冥看來,陸魚兒沒準就像當年的漫天一般,是個騙子。
「你想漫天了?」鶴瀾輕輕望了北冥一眼,直截了當的問到。
「她不配。」北冥冷淡的回應,可鶴瀾聽的出來,他還是放不下那段過往。
當年,北冥生母因病去世,皇上悲痛萬分,以至於之後再也沒有見過北冥。
直到有一日,北冥一人在院子里望著月色發獃,漫天走過來對他說:「你在找哪顆星星是你的守護神嗎?」
北冥回過頭來見一個侍女站在他的身後,不免有些錯愕,由於父皇在自己母妃身隕之後,便一直都沒有來看過他的緣故,所以宮裡的下人也對他怠慢了不少,甚至也不會有人主動跟他講話。
北冥望著她說到:「你是誰。」
「奴婢名叫漫天,曾是賢妃娘娘的侍女,自從賢妃娘娘過身,便被安排在這伺候。」漫天輕柔的說著,多是溫婉柔情。
北冥聽說她曾是母后的侍女,反而多了一絲好感,於是問到:「那你倒說說,這漫天星辰,你覺得哪一顆是本皇子的守護神。」
「心之所向,若浩瀚星空皆在心中,那麼整片星空都能夠成為殿下的守護神。」漫天思考了片刻,然後認真的回答到。
北冥看著漫天一本正經的模樣,不由覺得好笑,竟也毫無遮掩的笑了起來。
「漫天還是第一次見殿下笑,真希望以後的每一天,殿下都能這麼開心。」漫天一副歡喜的模樣,彎彎的眼睛,就像星星一般,一閃一閃的。
北冥的心開始一點一點鬆動,誰曾想竟然一發不可收拾。
之後的日子,漫天便留在了北冥身邊,陪他說話,陪他看書,陪他練武,北冥說的每一句話,漫天都會認認真真的去聽,認認真真的回答。
以至於北冥越來越依賴漫天,越來越希望,能夠一直這樣在一起,十幾歲的少年郎,終是滿懷熱烈。
他知道漫天喜歡桃花,便在院子里種滿了桃花,他知道漫天喜歡吃集市上的桂花糕,他便每日親自為漫天帶回一包桂花糕。
對於那時的北冥而言,漫天便是除了他額娘以外,最能讓他安心的人。
但終究是一場笑話。
一天晚上,鶴瀾閑來無事剛從酒樓里喝完酒出來,一搖一晃的走到一處小巷,正巧看見遠處漫天急匆匆的往前走。
鶴瀾正準備叫她,卻見她蒙上帽兜,鬼鬼祟祟的快速拐進一個偏僻的小路。
鶴瀾頓時有些奇怪,酒也瞬間清醒了大半,便跟了過去,卻看見漫天和三皇子在談論著什麼。
鶴瀾見狀急忙躲進離他們稍遠的角落裡,遠遠聽見三皇子對漫天說:「如今是得到太子之位的重要時候,為了以防萬一,明日必須除掉北冥。」
漫天細聲細語的說著什麼,鶴瀾卻聽不真切,於是又偷偷離近了些。
這時只聽三皇子冷著臉說到:「你別忘了,你這條命是誰撿回來的。」
漫天沉默了片刻,俯下身說到:「奴婢遵命。」
隨後鶴瀾一直等著他們先行離開才走了出來,此時鶴瀾醉意全無,又想到剛才聽見的談話,頓覺北冥怕是要出危險,於是決定回去先好好整理一下頭緒,明天再去找北冥提醒他一下。
第二天天剛亮,鶴瀾便急匆匆的去找北冥,北冥早已起身,正在吃漫天親手為他做的糕點,北冥見鶴瀾跑的上氣不接下氣,便笑著對他說:「大清早的,慌什麼,快來坐,嘗嘗漫天親手做的糕點。」
鶴瀾見北冥心情不錯,漫天也在他身邊,一時不知該如何開口,於是說到:「我想跟你單獨談談,有很重要的事。」
北冥見鶴瀾一本正經的模樣,不免滿是疑惑,漫天見狀,則識大體的自己退下,順便替他們關上了門。
北冥見鶴瀾一副緊張兮兮的表情,反而覺得有些好笑到:「說吧,什麼事。」
鶴瀾猶豫了片刻,還是咬了咬牙對他說到:「我昨晚看見漫天和三皇子在一起。」
「胡說什麼,他倆怎麼會在一起。」北冥笑著說到,隨手又拿了一塊糕點放進嘴裡。
「是真的,而且三皇子說要讓漫天除掉你。」鶴瀾一臉認真的說著,北冥見鶴瀾絲毫沒有開玩笑的模樣,眼神里閃過一絲不安。
「怎麼可能,我跟三皇子無冤無仇,為何要讓漫天害我。」北冥從小與鶴瀾一同長大,他知道鶴瀾不會騙他,但他更不能接受漫天會勾結別人來害他。
「你不信我?」鶴瀾眼中閃過一抹不可思議,他不相信從小到大親如兄弟的北冥,會不信他說的話。
「你,你昨晚是喝多了,看錯人了吧。」北冥眼神躲閃了一下,可臉上明顯有一抹不安的痛苦。
鶴瀾見北冥如此局促的模樣,竟也有些不忍心,沉默了片刻,咬了咬牙還是把昨晚看到聽到的一切告訴了北冥。
「不可能。」北冥轉過頭,不想再看鶴瀾。
鶴瀾見北冥如此頑固,竟氣不打一處來,抓住北冥的肩膀盯著他的眼睛說到:「我說的句句屬實,若有半點虛言,我便遭五雷轟頂。」
「你騙我!」北冥見鶴瀾信誓旦旦的模樣,終是接受不了這樣的事實,憤怒之餘,一拳打在了鶴瀾臉上,鶴瀾見北冥通紅著雙眼,也沒有對北冥有絲毫的退讓,直接跟他扭打在了一起。
後來此事很快傳到了皇上那裡,皇上並沒有問其緣由,而是勒令北冥今日起不準出房門半步,好好在家閉門思過。
被關房裡當日,宮人被漫天全部支走,北冥卻突然四肢無力,癱倒在了房裡。
他喚著漫天的名字,卻始終沒有任何人回應,就在他奄奄一息的時候,皇后出現在了北冥面前。
皇后見狀,親自替他把了脈,隨後從袖中掏出一粒藥丸喂他吃了下去。
過了片刻,等北冥恢復一些之後,皇后才緩緩開口到:「你中的毒緩而急,就算是本宮也只能拖住葯的毒性,並且此毒無解。」
「你怎會知道這些。」北冥一臉警惕的望著皇后。
「本宮自幼就跟隨師傅行醫多年,之後為了家族興衰才嫁入了宮裡,所以自然懂得這些。」皇后耐心的講著,她知道北冥想問她的問題很多,她也並不著急。
「既然飽讀醫書,為何連自己不能生養都醫治不好。」北冥帶著防備的說著,他心裡已經明白,是早上漫天給他做的糕點有問題。
皇后也並沒有遮掩什麼,淡淡說到:「本宮一直沒有子嗣,只因是皇上在本宮膳食中做了手腳,既然皇上有意而為之,本宮又何必強求,過去皇上忌憚本宮家世背景,所以才讓本宮穩坐皇后之位,可如今本宮家道中落,本宮若無法穩坐皇后之位,如何保全身後族人。」
「所以本宮今日前來,想要救你於水火是真,想要借你鞏固本宮的地位也是真。」皇后說完靜靜看著北冥,她知道北冥是個聰明人。
「有什麼條件。」北冥並沒有多做思考。因為想要真正弄清真相,自己首先要能夠活著出去才是關鍵。
「如此乾脆,倒讓本宮有些意外。」皇后嘴上這麼說著,但是心裡卻明白,這次她沒看錯人,雖說這些都是利益交換,可也唯有他們這般孤兒寡母,才能夠互相庇佑。
「本宮可以保你性命,並助你登上太子之位,但你必須自願過繼到本宮名下,從此以後本宮便是你的母后。」皇后說完,隨手拿出幾樣東西,輕輕放在北冥面前說到:「你先看看這些東西,看完再回答本宮也不遲。」
皇后說完,北冥皺了皺眉,有些猶豫的接了過來。
原來這些都是當年三皇子聯合漫天毒害北冥母妃的證據,所謂因病去世,全都是假的。
以及這些年漫天和三皇子的書信往來,就連三皇子的母妃也難逃其咎,北冥的眼底瞬間失去了光澤,只剩一片落寞的神情,深吸一口氣,放下了手裡的東西,淡淡的說:「成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