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模糊的夢

  剛下過雨，山上彷彿蒙上了一層面紗，河流里的水漫漲。

  呼吸變得急促，還沒來得及喊叫，河水又淹過了口鼻，林子里很安靜，很安靜，除了自己，她感受不到任何人類的存在。又一陣激流，她眼前所見之處，再次陷入昏暗。

  景瑤動了動眼皮，睜開雙眼，眼眸里卻不是剛睡醒時的迷糊的樣子，而是異常清澈的，像是一面平靜的湖，似乎還可以倒映出房間里的物件。

  「瑤瑤，起床了，不然就遲到了，動作要快點！」樓下傳來景媽媽響亮的聲音，景瑤故作懶懶地伸腰，用及其慵懶的聲音應著：「好~，這就下來了哈~啊！」

  景瑤一番梳洗后，站在鏡子前，面容從機械的笑到觸動人心的笑。沒錯，她在學微笑。

  五分鐘過後，景瑤出現在校門口，這時旁邊飛過一輛自行車，靠近得如此危險，帶起的風吹開了她鬢前的幾縷髮絲，紮起的高馬尾也隨之左右晃動。

  自行車隨即停在校門口，何又軒從坐騎下來，一身乾淨利落的校服，更加襯托出了他高挺的身姿以及燦爛陽光的面容。

  景瑤小時候學自行車時，曾摔過不止一次。左腿曾被自行車輪子碾壓過，前輪和後輪輪番而過，造成骨折；左手指間也曾因為自行車事故而布滿醜陋的傷疤，不過，景瑤和其他小孩不一樣，她似乎感受不到疼痛，不哭也不鬧。

  而這些奇怪的反應，卻引來周遭的詬病，景瑤猶如從地獄里來的惡魔小孩，神秘又危險。

  景爸爸和景媽媽也曾一度遭受著鄰居異樣的眼光，同時質疑過景瑤的感知能力。

  經過醫院的檢查，也未果。

  在多年後的學習，她漸漸藏起了最初的自己。

  會笑、會哭、會怒可能才是一個人該有的樣子。

  想到這裡，

  景瑤小跑上前，就要質問：「同學，你知不知道自己剛剛騎車有多危險。」

  何又軒回頭看了看景瑤，眼眸一動。在與他對視的那一刻，景瑤眼前閃現了幾個畫面：窗邊，一位少年擺弄著陽台上的盆栽，在陽光的照射下，模糊了一片。緊接著又閃現在一片無人沙灘，少年緩緩走來，拿起一塊石子，捧在手心裡，笑容邪魅。最後的畫面定格在陽台上的盆栽，漸漸失去定焦，想到這裡，景瑤眼前一黑。

  景瑤晃了晃腦袋，好不容易站住了腳。

  「你是在跟我說話嗎？我並不覺得那樣危險」。說完他一臉戲謔地笑，認真盯著景瑤眼邊上的淚痣，似乎是在等待她的反映。

  「我覺得我和你三觀不合，跟你說不來道理，總之你最好注意點騎行。」景瑤警告后並不想多加糾纏，轉頭就要走，一隻有力的手臂立刻拉住了她，

  「等等，你知不知道高三的三班怎麼走。」

  「不知道」，景瑤鬆開了他拉扯著的手，繼續往前走。

  景瑤走到教室門口，隱隱覺得哪裡不對勁，剛轉頭就撞進了一個結實的胸膛，

  「嘶嘶~好痛~」景瑤摸著額頭，眉頭緊皺。

  何又軒看了看教師門口上方的牌子，「高三（3）班」四個大字彷彿已經嵌在了門上。

  「這就是你說的不知道？」何又軒指向班牌。

  「這是你剛剛對我不禮貌的教訓。」景瑤說完就往座位走。

  「一碼歸一碼，你也太記仇了吧！」何又軒又跟了上去。

  「難道你是新轉來的學生？」

  「bingo，以後還請多多指教。」何又軒在景瑤跟前打了個響指。

  「那你還是去找班長吧。」景瑤指了指第一排的中間的那個男生，「他叫許嘉翊，是我們的班長，有事你可以去找他幫忙的。」

  許嘉翊身高挺拔，面容稜角分明，架著一副金框眼鏡，儼然一副斯文的樣子，卻又不乏冷酷，此時他坐在那裡，彷彿周圍的吵鬧聲絲毫不影響他。

  「在這個班裡，你是我認識的第一個人，我可以和你交朋友？」何又軒兩眸緊盯景瑤，等待她的回答。

  景瑤對上何又軒的眼睛，似乎想從裡面看出虛偽的痕迹，何又軒雙眸剔透，向大海一樣，藍的清澈。

  奇怪！為何如此熟悉？

  我為什麼沒有辦法進入他的心繫？景瑤一臉迷惑，纖長的睫毛微微晃動。

  何又軒看著她棕色的眸子，眼神變得迷離，似乎有什麼東西絆住了他的思緒。

  「同學，你好，我是許嘉翊，老師已經將你的情況跟我說了，我現在就帶你去教務處報到。」許嘉翊看向何又軒搭在景瑤桌上的手，又不慌不忙地問向何又軒。

  何又軒這時顯得有些不耐，跟著許嘉翊走出了教室，在踏出去的那一刻，何又軒緩緩回頭，眼眸一緊，視野所及之處，是她低頭整理桌面的樣子。

  好久不見。何又軒收回目光，繼續往前走。

  景瑤微微抬頭，門口已不見了人影。

  你到底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