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6章 誰家還沒點破事
趕往星辰聯盟的路上計程車開的很穩，一路總能看到熱火朝天的施工場面，一幢幢嶄新的建築拔地而起。
開車的師傅很健談，後座上的林成楠表示自己想買車，司機師傅立刻在車上聊起來，哪個地方的車好，騙子少，哪個地方都是糊弄人的，別去那兒買之類的。
林成楠左耳朵進右耳朵出，也是全當聽相聲，不過還別說，魔都的計程車師傅大都是本地人，甚少有外地人。
看似浮誇喧囂的背後，奔波在生活線上的人群依然是最多的，不分地域，不分國度。
林成楠看著身旁的陳果，一邊聽著司機說相聲，一邊小聲問道：「最近是不是胖了點？」
「有么？」
陳果捏了捏自己的胳膊，沒呀！還是那麼的纖細。
林成楠露出一個玩味的笑容，女孩和女人果然有區別。被澆灌的花朵總會越來越鮮艷，勤奮的老牛總會越來越衰老。
「剛才那個女孩是誰呀？好像和你們宿舍的人很熟！」
「老孫的老鄉，之前老周他們鬧著聯誼的宿舍，咱們新聞系的。」
「就是他們呀？」
陳果眯著眼睛回憶了一圈，然後笑了起來：「既然都認識，你就不能和人家好好說話。」
「我是什麼人你還不知道？」
林成楠靠在座位上說道：「說實話，真不熟，就見過一次面。據我猜測，那姑娘就是饞我的身子，我能是那種不守夫道的人么？當然不能給她機會了，我的一切都留給我們家果哥，一滴都不外流。」
「￣△￣」
陳果再一次扭了一把林成楠，小聲說道：「下流胚子！」
「習慣就好！」
林成楠小聲回應著。
就果哥的那點小心思自己還不清楚，別看不吃醋，甚至有些大度的過分，但那都是假的，就瞅剛才那故意挺腰、眯眼的小動作，就是擺明自己女主人的身份。
其實論聰明程度，林成楠覺得自己和陳果都不是那種天才人物，兩個人也算是傻人有傻福，但鹹魚一樣的自己，只是比別人多那麼一絲執著，對於在乎的人總是有著超乎尋常的熱情，生怕讓他們失望。
就像是那一個月要寫完十萬行代碼一樣，換一個聰明人也許就完不成了，但林成楠就可以，一方面是有那麼一絲天賦，更多的還是執著。
不想讓別人失望的執著。
其實算下來，人與人之間的智商差距並沒有多大，都是這凡塵俗世中的飲食男女，大部分人的智商沒有差距，更多的則是體現在情商，以及學習能力。
做管理崗的，情商要到位，否則遲早被人踢下去；學習能力強的，就能在相同時間內別人做不出來的事情，有些人會把這個當做智商。
所以在人類相互鄙視鏈的社會中，成功人士趨於完美，失敗者一事無成，渾身黑暗。
等到了星辰聯盟，上午的事情顯然是告一段落，定的工作餐也是分發到位，林某人心心念的全國各地美食顯然沒有這麼快到位，川菜師傅倒是好找，最近川菜大熱，這種情況還要持續下去，學這手藝的人不少。
但是咕歌那邊派來的洋鬼子顯然是吃不了這種火熱，哪怕是魔都本地改良版也不行。
所以……
華國特供版肯上校，雞塊配可樂，再來一大盤魔都本幫紅燒肉。
甜膩膩、看上去肥厚的紅燒肉讓幾個男老外是吃的開心、開胃，一點都不擔心熱量超標，女士們對於那肥厚的脂肪只能敬而遠之，吞咽著口水，主要是那撲鼻的香味真好聞。
「邱總呢？」
林成楠看了一圈沒看到邱俊，季儒雲和崔可欣倒是相談甚歡，只是季大佬的顏值實在有些堪憂，要不是學識做支撐，外形真夠嗆。
就這樣，還不忘一邊吃飯一邊逗婦女，還惹得人家哈哈大笑。
或許這就是古人說的，有才之人必有畸形，不，奇形。反正季大佬是真不好看，但學問沒的說，眾人都很佩服。
「邱總在辦公室見招商辦的人。」
宋娜小聲說道：「今天來了好幾個人，但我看有些不像是招商辦的。」
林成楠不著痕迹的點了點頭，和眾人打了聲招呼，然後走進辦公室。
「林總，回來了。」
邱俊看到推門而入的林成楠，起身說道。
在座的幾位站起身來，點頭表示「主人」回來的。
昨晚才見過的李子軒正在其中，但位置靠後。
見多了科研所的迎來送往時的場面，林成楠一眼就看出最前面的陌生人是個領導。
「恩，有些官威！」
「這是招商辦的魏玉良，魏主任。子軒你昨晚見過我就不多做介紹了。」
邱俊樂呵呵的打了個圓場，介紹著。
「不知道，魏主任今天所謂何事？」
林成楠大馬金刀的坐下，林某人禮賢下士那也是看人下菜。像季儒雲這樣值得尊重的人就要把臉皮拔下去塞到褲襠里去，只有用上這股子混勁，才能把這種大佬拿下，否則想靠學識，怕是有些難度。
至於所謂的館員，對不起，林成楠還真不怵，主要是這群人要面子，在規則之內辦事，特別是魔都這樣眾人盯著的地方，林成楠真不怕什麼妖魔鬼怪。
反倒是在老家通州，他還得小心翼翼，實在是地方小，辦事有時候就不太規矩，過於粗暴，不，過於粗糙，不像人家魔都這麼精細。
「林總好！」
魏玉良怎麼也沒有想到，傳言中價值不菲的企業掌舵者這麼年輕，看上去比自己的兒子還要小。
雖然互聯網的造富神話層出不窮，但是這麼年輕的真少見，更別說眼前的這個人長相還是如此出色，要是以魔都乃至央視的用戶體量，一個露面的專訪之後怕是要引起不小的轟動。
不過從魏玉良的信息渠道中，此事好像已經在進行了，就是不知道星辰這家公司有沒有接收到採訪的信函！
「林總，是這樣的，昨天李助理回去後向我們彙報了一下情況，我們還是表示認可的。剛好我們接到有關領導的指示，想問問看星辰在資金方面有沒有需求？」
林成楠看了一眼邱俊，兩個人默契的對視了一眼：莫非好事來臨，政府給低息甚至免息貸款？
對於任何企業而言，這無疑是頭上掉金磚的事情。
魏玉良也感覺自己的說法有些不準確，容易給大家造成誤解，連忙解釋道：「林總，邱總，是這樣的，我們商辦這邊，剛好想引入全國各地的互聯網企業，深城的遜雷有此意向，但是對方提出一個條件，想入股星辰……」
「請問魔都政府的事情，和我們有關係么？」
一聽不是什麼低息甚至免息貸款的事情，林成楠的熱情就沒了，那種慵懶鹹魚的態度立刻就表明出來。
站在魏玉良身後的另一位年輕人，則是趁機站起來說道。
「林總好，我是劉蘊，來自遜雷。」
年輕人的個頭不高，看著挺精神的，也是成功人士的裝扮。
說是來自遜雷，但是那種IT味道並不濃，少了那麼些個意思。
林成楠瞥了一眼：你誰呀，我認識你么？
劉蘊的臉色有些發紅，林成楠雖然沒有說，但是誰都知道那眼神是什麼意思，恁瞧不起人了。
別看林成楠歲數不大，但是刺激起人來絕對是有一手。
「我們遜雷對於星辰的未來十分看好，林總要是有意思的話，我們雙方完全可以合作，我們遜雷對你們的前景很看好，如果方便的話，遜雷完全可以入股星辰……」
「停！」
林成楠這個人你說好不好相處，絕對好相處，日常完全無害，但是在工作上，那可是一個非常有主見的人。
星辰愣是從資金短缺的最困難時候熬過來，他當初都捨不得往外放出一點點股份，更別說現在了。
遜雷這個日後都快死翹翹的公司，突然蹦躂到他面前要合作，他能同意才怪。
最主要的原因還是林成楠那二哈的性格，知道你未來不行，他能給好臉色才怪，鐵骨錚錚不是開玩笑的。
「首先我明確一點，星辰不缺錢，其次，如果你們遜雷有什麼想法，請先發函，別自己找上門來好么？拉著招商辦一起，想要以勢壓人么？
再說了，我們什麼時候想要融資了，即使融資，和你們有關係么？」
魏玉良一看這情形，這談判還沒開始，林成楠就把路子徹底堵死了，甚至連給劉蘊說話的機會都沒有，明顯看不上對方，絕對是那種不好打交道的主，趕忙插話道。
「既然林總不願意，劉總你看，我們要不事後再談，怎麼樣？」
魏玉良一邊解釋一邊向著劉蘊使眼色，後者感覺心中那團火都沒處發泄，氣憤的走出了辦公室。
此時的遜雷如日中天，和藤訊同為深城的企業，也同樣是互聯網中的驕傲，這是很多後來者都不敢相信的。
為什麼？
目前在電腦端有兩個軟體必備，一個是QQ，一個就是遜雷。甚至就連很多藤訊的員工，離職后的第一選擇都是遜雷。
很多人想不到吧！
遜雷的底氣就是坐擁全國前三甲的用戶數，誰敢不把他當回事。
劉蘊走出房門，看著滿打滿算不過三四十號人的辦公室，空占著那麼大的辦公區域，人浮於事，喝茶聊天，還有一群人佔據著辦公室觥籌交錯，吃著肯上校，嘗著紅燒肉，順便再找幾個假洋鬼子裝門面。
再仔細一看，還有個醜陋的老頭在那兒調戲少婦，這都是一群什麼牛鬼蛇神，這樣的企業能做下去才怪。
想想遜雷，光是伺服器就成千上萬台，一群年輕人忙的腳不沾地，吃飯都像打仗一樣，是你這種憑藉一時之利，得了一筆意外之財的企業能夠媲美的么？
劉芸帶著氣憤，帶著不屑離開星辰聯盟的辦公室，再看看那個佔據一整層，但大部分都是空曠的辦公區，「呸」了一口。
「劉總，我們還要等招商辦的人么？」
隨行的同事問道，劉蘊想了想。
「算了，我們回去，魔都既然不歡迎我們，有的是歡迎我們的地方。像這樣的公司，遲早藥丸，一點眼光都沒有。」
或許在劉蘊甚至很多人眼裡，這是正確的思路，畢竟遜雷用戶很多，就連一些實力雄厚的企業都想和他們合作，但是現在送上門求合作，居然被人拒之門外，這種氣誰能受得了。
辦公室里的魏玉良就覺得奇怪，雖然作為政府官員，但是和商人打交道也不是一天兩天了，互聯網企業聽說遜雷來訪，那肯定是夾道歡迎歡迎，哪有拒之門外的道理。
合作談不成也可以聊聊理想，哪有趕人的道理。
魏玉良感覺後背一涼，這個領導安排的活計不好弄呀！
「魏主任，我想問一下，你們商辦引進各地互聯網企業，這個我能理解，但對方提出這樣的條件，你們就不能先諮詢一下我們么？」
林成楠看著辦公室里剩下的幾個人，遜雷的已經在劉蘊的人帶領下離開了。
「不好意思林總，我們工作不到位，領導也催的急。」
魏玉良是拿得起放得下，這種工作本來就是這樣。林成楠一看，和自己父親差不多歲數的人，還得干這事兒，也是不好意思再責怪，還是太年輕呀！
要是換個人，不說給什麼臉色看，趁機要點好處才是正常的，要不來好處也要留個人情，總之不能空手而歸，那不是商道。
「魏主任，昨天我和你們李助理這邊聊的很好，我相信我們星辰的態度你們也能感受到。」
「能感受到！」
魏玉良笑呵呵的回應著，李子軒在一旁同樣是面露微笑。星辰雖然沒有明面上的答覆，但是態度很好，這就足夠了，第一次能取得這樣的成果，雙方都很滿意。
「但是魏主任，今天遜雷過來，我想你們一開始就搞錯一件事情。」
林成楠的一句「但是，」讓兩個人感覺不妙。
「我不清楚是你們的工作失誤，還是有人想陷你們於不易。首先，我們才和藤訊達成戰略合作，你們是不是沒有弄清楚，此時的遜雷是藤訊最大的敵人。
他們兩個是用戶量最大的互聯網企業，QQ和遜雷兩個軟體幾乎都是必裝的，兩者互為敵對的關係，我怎麼可能去幫助盟友的敵人，讓他入股我們星辰呢？
這事情要是成了，我想我們就把藤訊得罪死了，現在我們可沒有資本去得罪藤訊這樣的上市公司。」
林成楠的話讓魏玉良看了李子軒一眼，這事情回去真要好好打探一下，別被當「槍」使了不說，最後落得個「無全屍」就慘了。
「第二，遜雷的用戶數雖然很多，市場上的名聲也很響亮，品牌具有一定價值，但是擁有的現金流和能掌控的現金並不多，他根本不可能真金白銀入股，如果想通過股權置換的方式來入股，對不起，在我眼裡一百個遜雷也比不過星辰的一根毫毛，因為星辰的體量你們是沒辦法接觸到。
再說了，一個做下載的，僅僅因為用戶數多一些，就想來入股一家能夠獨立研發瀏覽器的公司，更不要說我們的遊戲還是那麼的賺錢。這就像是一家互聯網企業去和微硬說，我要入股你們一樣可笑。
我不知道這件事情是誰主導的，或者是誰去談判的，僅僅因為看到迅雷在市場上的地位？名聲？就開始不顧長遠利益，為了政績來強迫魔都本地企業？讓一個外來者入股？這是入侵，這是打壓魔都本土企業知道么？負責這件事情的人眼光太差了。」
林成楠的一番話說的眼前的魏玉良甚是尷尬，李子軒更是面色通紅。
昨天的良好的聊天氛圍一朝回到解放前。
邱俊一開始也是不清楚情況，只是想著和政府打好交道，沒想到今天的官員不過是個中間人。
遜雷更是打得一手好如意算盤，一方面想要試探入股一家具有潛力的企業，另一方面又能噁心藤訊，這是多好的事情呀！
可是林成楠根本就不給這個機會，星辰是命根子，誰伸手剁誰。
管你是聽命行事，還是別有所指，為利所動？這些林成楠不在乎。
魏玉良雖然感到尷尬，但依舊從林成楠的話語中試探出星辰的底氣，離開星辰的時候，他和李子軒走在返程的路上。
「李助理來我們商辦有多久了？」
「魏主任，快一年了。」
「好快呀！」
魏玉良看了看李子軒青蔥的面龐，也是一個年輕人，也許二十年後就是他們的天下了。
「星辰這邊你多關注一些，特別是剛才林總說的瀏覽器的事情，這不是小事，我們的工作要提前做到，現在星辰留在魔都，並不意味著未來的星辰也會留在魔都。
公司垮了不要緊，每天都有企業倒下，但是星辰萬一成功了，最後還離開魔都，那就是我們工作失誤，這樣的罪責我們承擔不起。
既然林總對你的印象不錯，以後多聯繫聯繫沒有壞處。」
李子軒和魏玉良離開前，同時看了看這個星辰租的辦公室，雖然辦公樓很新，但是對只租住某一層的星辰而言，這樣的硬體完全不符合一家已經開始展露頭角的互聯網企業，像這樣的企業，完全應該擁有自己的辦公大樓才對。
這點林總做的不好，怎麼能這麼小家子氣呢？
要改！
商辦完全可以牽線搭橋，找幾個部門配合一下，讓星辰在這兒新建總部大樓呀！
等總部大樓建好，那就走不了了。
李子軒和魏玉良對視一眼，兩個人不約而同的想到了這個主意，很不錯！
林成楠送走不相關的人員，和邱俊坐在辦公室休息了片刻。
「小楠，以後和政府打交道的事情還是我來吧，你還年輕，這樣做容易得罪人。」
邱俊好心的提醒道，林成楠也是虛心的接受。
「俊叔，我一直覺得，做企業如做人，人不是活在物質世界里，而是活在精神世界里，活在理想與信念之中。
對於一個人的生命而言，活下去很簡單，有吃有喝就足以，但是想要活的精彩，今生就要富足，遠大的理想和堅定的信念。
星辰的起家不是靠政府的施捨，我們最困難的時候都不求人，現在只是想讓雙方的關係看上去不錯，沒必要去低著個頭。我也知道俊叔之前和政府里的很多人打交道，一時難以轉變。但俊叔你現在的身份是星辰戰田各委員會的一員，屬於星辰最頂層的人物，應該有這個底氣。
不是誰想見你就能見到的。」
說完，林成楠指了指門外：「俊叔，那邊和我們談事情的，是世界上最頂級的公司，他們想進星辰的大門還要先報告一下，今天來個商辦，明天是不是來個商會，以後想要見到俊叔，先發函再說，無規矩不成方圓，等到我們和咕歌的協議正式對外公布，想見我們的人更多，那時咱們的底氣也更足。」
邱俊看了看門外「吃喝玩樂」的眾人，誰能想到，一個月前與一個月後的差距那麼大呢？
先前不過是殘酷壓榨自身，生怕崩盤的企業，在熬過狂風暴雨之後，引來的居然是這樣的春天。
那群午休時嬉鬧的眾人，怕是不清楚自己身處的企業多麼的與眾不同。
或許只有一天回首往事時，他們才會驚覺，原來，他們也是被別人羨慕的一員，此時此刻，不過是走在陽光之路的起點，風雨後的彩虹正在前方迎接著眾人。
……
作為一個魔都長大的孩子，周啟航大學前的人生充滿了小幸運。
生長在一個雙職工的知識分子家庭，富足的生活讓周啟航幾乎沒有觸碰過什麼困難事。
父母的內外兼秀幾乎完美的遺傳給了周啟航，外表出色，有學識，為人風趣，哪怕是在學霸扎堆的高中校園，周啟航也是屬於頂尖的那一小撮，是學校里的風雲人物，男孩羨慕，女孩仰慕的對象。
進入大學后，本想綻放出屬於自己光彩的周啟航，突然發現這個世界不再是圍著他旋轉的。
地心說變成了日心說，不要說原先他看不上的女生，而是校園裡勉強看得過去的女生，都是屬於稀缺資源，更不要說那種走在路上，彷彿秀麗風景線的女生。
那已經不是能用搶手貨來形容的，那真是被男生捧在手掌心，細心呵護的珍寶。
有時候男人就是這麼下貝戔，周啟航知道，自己高中時「渣」過，而且把一位女生的心狠狠的傷了，甚至害的對方遠走海外。
那時的自己意氣風發，女生在他眼裡就像是取之不盡用之不竭的空氣，隨手拿隨手丟。
但是真當踏足這個「小社會」時，一切變得都不一樣。
特別是和林成楠在一起的時候，原先覺得有些煩人的目光開始偏離自己，如果說最初沒有一些嫉妒那是不可能的。
但是這種心情隨著陳果的出現，以及林成楠在事業上的巨大成就，變得不再那麼重要。
前前後後不到一個月的時間，周啟航就從最初抱著友好的態度，到心底略微有些嫉妒，再到最後的平淡看待這一切。
就像在高中的時候，班級里那些學習成績靠後的學生，看向自己時的眼神那般。
雙方的距離相差太大，已經無法追趕。
就好比你會羨慕，甚至嫉妒你身邊的某個人，因為他只比你好一丟丟，一點點，但你絕不會去嫉妒幗美的黃一樣，他雖然更有錢，但是相差實在太大。
從機場回來，周啟航沒有直接回學校，他覺得最近的事情有些太過於突然，變化太大，需要找父母親商量一下。
曾經的舍友變成了億萬富翁，而且是貨真價實，真金白銀的那種。
要不是他周啟航調整的夠快，怕是心態早就崩潰了。
周啟航的家位於交通要道，別看房子不大，但是價值不菲，父母親甚至早早為他在普東購置了「婚房。」
這幾乎是每一個魔都家庭在新時代都會去做的事情。
有能力的全款買一套，沒能力的想辦法湊錢弄個首付。
甚至在很多人眼裡，九十年代投資股票給他們留下了心裡的陰影，現在也許會繼續玩一玩股票，但是能買房子，那還是買房子保險些吧！
畢竟一個看得見，摸得著，一個鬼知道在哪兒，賓士進去，奔奔出來。
外表有些斤斤計較的魔都人就是這麼實在，不是在去給自己買房的路上，就是在去給兒子買房的路上，當然女兒也是有的。
不過在當地土著的眼裡，女兒是「招商」銀行，兒子是「建設」銀行，女兒的房子反而不用太操心，那是她未來丈夫的責任，當然條件好一些的另說，女兒也有不菲的家當。
所以生兒子的家庭會有壓力，生兩個兒子的家庭……亞歷山大！
這就是魔都的現實，也是華國的現實，早些年重男輕女造成男多女少，現在開始出現後遺症了。
父母親並不清楚自己回來，周啟航想要給父母親一個驚喜。
他們最愛的兒子回來了。
房門被輕輕的打開，從廚房裡傳出飯香味，看樣子父母親趁著自己不在家，也不知道做什麼好吃的。
周啟航換下運動鞋，躡手躡腳的走進去。
父親熟悉的背影映入眼帘，在廚房裡輕輕的環抱著母親。
「看不出來，兩個人這麼大的歲數還這麼恩愛。」
周啟航心想著，面露笑意剛想出聲，張了張嘴卻一個字都沒有說出來。
周父感覺到身後有些動靜，猛的鬆開懷中人，轉過身來，兒子帥氣的面容出現在眼前。
「哐當！」
炒菜的女人驚恐之下掉落手中的鏟子，周啟航從牙縫裡蹦出個聲音。
「她……是誰？」
就像是嘴裡多了些石頭渣滓一樣，話音不清楚，但依然要吐出來。
「啟航，你聽我說。」
周父焦急的不知道該怎麼辦，手足無措。
周啟航一言不發，眼睛直愣愣的看著父親，那一刻彷彿過了很久很久，直到鍋里傳出焦糊味兒，炭烤的味道混著醬香，讓房間里五味雜陳。
周啟航跑出那個熟悉的家，走在熟悉的樓道，鄰里之間都是十幾年相處下來，看到老熟人的兒子回來，領居們紛紛笑鬧著打著招呼。
「啟航，回來了？」
「啟航，福旦怎麼樣，有空幫你弟弟妹妹指導一下……」
聲音中充滿的熱情與友好，似乎是要暖化周啟航心中的那點寒冰。
可是在這秋天裡，艷陽不再，寒冰刺骨。
周父遠遠的擠出個笑容，和領居們賠禮道歉，說幾句話「孩子今天心情不好，別見怪。」
然後快步跟在周啟航的身後，父子倆一前一後，不近不遠的吊著，彷彿沒有盡頭。
甚至不知道過了多久，周啟航這才發現，自己居然走到了河邊。
這個小時候甚至趁人不注意，自己和父親偷偷溜下去野泳的地方。
那是的自己毛都沒有長齊，父親已經是正值壯年，時常摟抱著自己。眼下已經築起柵欄，只能遠遠的看著河道。一條沿河而建的草地延伸不知何處。
回頭看去，那個壯年的父親依然儒雅，但是兩鬢卻已斑白，此刻滿懷愧疚，不安的看著自己。
「我媽呢？她知道么？」
周啟航將心中的怒火壓抑著，背對著父親，迎著河風問道。父親令人氣憤的行為以及可憐的神情，不斷的在腦海中交織著！
周父點燃手中的香煙，狠狠的吸了一口，隨後想到兒子不喜歡自己吸煙，然後又扔到了河裡，對不遠處指示牌上標識的「禁止拋物」視若無睹。
「啟航，你眼中的父母是什麼樣子，是不是相親相愛，獨寵你一人。」
周啟航沒有回應，周父只是看著嘴裡的那一抹煙氣，逐漸的吹散在風裡，消失在空中。
「她叫雅晴，名字很漂亮，但是人不漂亮，你也看到過。我和你媽結婚生下你之後，我們之間因為工作的事情大鬧一場，她不想放棄她的事業，我也不想。
我想找的是一個能夠相夫教子的女人，你母親並不是，事業心很強，是那個年代少有的女性，按照你們年輕人的說法，我們三觀不合。」
「既然你們這樣，為什麼要結婚，為什麼要生下我，你看看你現在做的都是什麼事情。」
周啟航的眼淚不自覺的流出：「難道你們不清楚，多少人羨慕我有你們這樣的父母親么？你們給我包裝了一個完美的家庭，為什麼不再演下去，讓我看到這一切。」
「我和你母親在你住校的時候就分居了，算下來好幾年的時間。婚前的事情就不說了，我和你雅晴阿姨在一起……」
周父的話還沒說完，就被周啟航粗暴的打斷。
「不要在我面前提那個女人，我沒有這樣的阿姨。」
周父有些尷尬，不得不用「她」來代替。
「她不光長的一般，還身有殘疾，我們認識也不是一兩天，早些年我時常去她的夜市攤喝點小酒，一來二去熟悉了。」
「呵呵！」
周啟航的笑聲充滿了譏諷，周父也不以為意，畢竟是親兒子。
「我們認識也有四五年的時間，她也不圖我什麼，一個在魔都靠親戚養大的聾啞人，我知道她這一路走來有多麼不容易，我也感覺她和我在心靈上很契合，她能夠傾聽我說的每一個字。
而你母親，從生下你之後，從來不會聽我說超過三句話，她就像是完成了一個任務一樣，只是繼續自己的工作。
我倆在一起的時候，總是沒完沒了的爭吵.……其實等到你上大學的這段時間，我和你媽都很輕鬆，真的，兒子。」
周啟航看著天空的雲朵，努力不讓自己的眼淚流下來，那樣顯得自己太怯懦了，他是男子漢，不會被這樣的事情擊倒。
不就是父母親的離婚么？上學的時候又不是沒遇到過，當初自己還和一群熊孩子嘲笑過那些單親家庭的孩子。
現在想來，也不過是天道輪迴……
「她靠自己的本事掙錢，還買了房，如果不是因為最近這段時間我身體不舒服，她也不會過來給我做飯的。兒子，你知道么？鄰居一直以為是我們家找了個保姆，但是她從來都沒想解釋過什麼。」
說著，周父咳嗽起來，周啟航看著兩鬢有些斑白，漸漸衰老的模樣，再想到先前發生的事情，這種恨，卻又怎麼都恨不起來。
「你的身體還好吧？」
畢竟是生養自己多年的父親，周啟航看著父親難過的樣子，違心的問了一句，先前的事情不能想，想了就來火。
「還好！」
說完，周父又劇烈的咳嗽起來，像是要把肺咳出來一樣。
「少抽點吧！」
周啟航一邊拍著父親的背，一邊故作鎮定的說道：「我想，我最近這段時間就不回來了，我和同學，就是你上次幫忙找辦公室的那個舍友，他現在正在創業，我打算跟著他一起干。」
「是么！」
終於覺得有些好過，兒子也不再「尋死尋活」的跳河了，周父顯然心中安定了些。
「我走了，你和我媽要是真不能在一起，那就去辦吧，別管我的意見！」
周啟航走的很決然，周父想要伸手拉住兒子的胳膊，但卻怎麼都伸不出，一直到兒子走遠，才有些無力的坐到地上。
「雅晴，來接我一下，就在xx河，最近身上一點勁都沒有，又要辛苦你了……你別擔心，啟航走了。」
周父看著天空的白雲，還有電話里傳來「嘟嘟」的敲擊聲，他知道，那個她聽見了。
周父覺得自己犯的最大的錯誤，不是和她在一起，而是離婚離晚了。
生活不如意十之八九，婚姻既然有結有離，那麼再拿孩子當借口，生拉硬拽的湊在一起，最後受傷害的還是孩子。真要是雙方不合適，早散早好。
周父回想這麼多年的夫妻生活，印象中幸福的幾乎是和孩子在一起的時光，夫妻兩個人形同陌路，完全無交流，只會在孩子面前演戲的日子太難過了。
雖然最近身體不好，但是有她在身邊的日子，真好。
（此事不去細究，諸位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