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7章 孰輕孰重
葉雲舒頓時便忍不住了,鼻頭一酸,眼淚一串一串的往下落。
「你傻不傻呀!」
香皂方子也好,城郊的莊子也罷,哪裡會有你重要?!
「哭什麼。」大夫似笑非笑的看著葉雲舒,「只是腿斷了,又死不了人,養個三四個月就沒事兒了。」
蔣旗難得沒有皮,看他眉宇之間似乎還帶了些許的愧疚,「葉小娘子,寬心。」
「你們誰把人給我背到醫館去?」大夫是毫不關心旁人在說什麼,一心只有病人,「我得把斷了骨頭給他固定住。」
蔣旗心裡內疚,連忙道:「我來,我可以背。」
說完,他直接就將肖明廷背了起來。
葉雲舒跟在他們身後往外走,忽然就瞥見了人群後面鬼鬼祟祟想要離開的鄧醒。
同時還看見那匹失控的馬一邊跑,一邊還在往下淌血,便曉得鄧醒的球杖上肯定是做了手腳的。
「鄧醒!你這個卑鄙小人!」葉雲舒駐足,怒吼,「光明正大贏不了,背地裡使壞!你竟然在球杖上做手腳!」
「你胡說八道!」鄧醒下意識的把來不及處理的球杖給藏到了身後。
她嗓門大,不少人都聽見了,眾人定睛一看,確實那馬屁股在流血呢,再看鄧醒這一副心虛的樣子,還有什麼不明白的。
有幾個衝動的直接上去把鄧醒手裡的球杖給搶了過來,府學里不乏高門子弟,仔細一檢查就發現那球杖上確實有機關,頂端的位置一擰,那球杖的下方便會出來好幾柄利刃。
一時間,眾人怒不可遏。
「鄧醒!你太卑鄙了!」
「為了贏,竟然不惜下這樣的手,小人一個!」
「你不配在咱們府學進學!」
「對!你不配和我們一起!」
林肇站在看台上,一臉陰沉的捋著鬍子,「此人品性實在不堪,留在書院里恐會敗壞風氣啊。」
怎麼說肖明廷也是自己名下的弟子,被欺負了不給他們點顏色怎麼行。
林肇在府學里的地位一直頗高,甚至連府學的院長也都要禮讓三分的,活招牌嘛。
利州府學之所以能保持著每年頗高的入仕率,林夫子的名頭佔了很大一部分,畢竟從源頭上來的就是好苗子。
林肇的話一說完,轉頭便走,另外兩位夫子互相看了看,心裡頭也明了了,這鄧醒怕是又得換書院了。
馮瑜瑤一直在遠遠的看著,她想要上前,但除了顧忌身份,還要顧忌任二郎,所以即便心中油煎火烹一樣的難受,也只能在原地等著。
任二郎來的時候見葡萄竟然沒怎麼動,不由得好奇問道:「瑤妹,怎麼了?葡萄不好吃嗎?」
馮瑜瑤微微一笑,「沒有,我近來牙疼,看過大夫讓我少吃甜食。」
「水果也不能吃?」
馮瑜瑤點了點頭。
任二郎的眉頭忍不住一皺,「你該早說的。」
馮瑜瑤臉上的笑容有那麼一瞬間的僵硬,她的十指緊緊扣著,指腹掐出印子了也不覺得疼。
如此兩息,才算是平復自己的情緒。
「是我的錯,任二哥,你別生氣。」
任二郎見她似乎眼睛里都要蓄起淚水了,心也跟著軟了下來,四周的人都關注著馬場上的動靜,他便大了膽子握住了馮瑜瑤的手。
「瑤妹,我沒有怪你的意思。」他笑著,「你這麼好,我怎麼會怪你呢,我就是覺得今日讓你委屈了,乾巴巴的坐了一個時辰。」
馮瑜瑤想要抽出手,但動了兩下指節發現掙脫不得,便沒再動作。
「不會。」她溫柔淺笑,「今日的馬球很精彩,任二哥的球技真是好,要不是那鄧公子自作聰明,任二哥今日一定是能拔得頭籌的!」
馮瑜瑤這話算是說到了任二郎的心坎上了。
他向來對自己的馬球技術自傲,今日這樣輸了,尤其是在自己未婚妻的面前,他覺得臉上無光得很。
馮瑜瑤這話,多少為他挽尊了。
「瑤妹,你真是懂我。」他握著馮瑜瑤的手不由得緊了兩分,「七月還有一場馬球賽呢,只可惜你那時要準備過門,不能親眼看到我獲勝了。」
說著,任二郎的臉上還滿是遺憾的表情,這可是表現的大好機會呢。
馮瑜瑤搖了搖頭,「任二哥的英姿瑜瑤今日已經見過了,在瑜瑤心裡,任二哥你才是最厲害的!」
任二郎的虛榮心此刻已經快要爆棚了,恨不得抱著馮瑜瑤親上兩口。
馮瑜瑤感覺到他的目光越來越炙熱,心道不好,趕忙把手抽了出來。
「任二哥,天色不早了,咱們該回了,明日可是祖母的七十大壽呢。」
任二郎這才想起正事兒來,「對對對,咱們回吧。」
說完,一馬當先走在了前面。
馮瑜瑤在後頭偷偷地鬆了一口氣。
還好這人是個愛聽好話的人,好哄。
「翠玉。」趁著任二郎走在前面,馮瑜瑤悄悄的吩咐丫鬟,「去打聽打聽明廷哥哥的情況,有沒有大礙。」
翠玉的眉頭一皺,「小姐,這要是被舅夫人和任家知道了……」
馮瑜瑤柳眉一豎,「你到底是誰的丫鬟?!」
翠玉連忙低眉順眼,「自然是小姐的,小姐莫生氣,翠玉去就是。」
說罷,偷偷的從後面溜走了。
等她來到府學醫館的時候,肖明廷的腿已經包好了。
蔣旗這會兒恢復了些精神,一邊甩著簸箕的草藥,一邊和躺在竹躺椅上的肖明廷說話,「你說鄧醒這孫子會不會不認賬啊?」
「說不準。」盧邵榮撇嘴,「這人這般陰險,信用二字怕是沒有。」
葉雲舒的嘴角一抽,「合著忙活半天,還受了傷,人家一賴皮,咱們就什麼都撈不著了?」
冤不冤呢?!
肖明廷的臉色依然好了許多,但笑起來還是有種蒼白的病態感,「放心好了,鄧醒雖然是個小人,但鄧大人注重名聲,為了鄧家也不會失信的。」
雖說只是府學的一個小比賽的,但來觀看的人里可不乏有權勢的人,回頭跟家裡人一說,鄧家怕是會飽受非議。
信用與莊子,孰輕孰重?鄧家家主不會分不清,更不會捨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