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7章 病入膏肓

  葉雲舒倒是蠻理解宋至這樣的想法的，就像前世，好多有錢人特意跑到鄉下來體驗生活一樣，說白了，就是圖個新鮮。

  「我不白住，食宿費用我出。」

  葉雲舒十分痛快：「好。」

  端午瞠目結舌，都不推辭一下的嗎？

  你可是從我家少爺這裡可弄走了好幾千兩了啊！這住兩天能花多少？

  太小氣了！

  小氣的葉雲舒心情卻不錯，從廂房出來后，直接找葉正文商量回禮的事情。

  因為小雲錦是早產的，所以洗三葉家不打算辦了，等滿月再請村裡人。

  但紅雞蛋還是要準備的，加上昨天幫忙找葉雲重，葉雲舒的意思是乾脆就一起了。

  「正好要端午了，作坊里的粽子不少，每戶送幾個吧。」

  葉正文頷首，「水晶粽子要送嗎？」

  葉雲舒想了想搖頭，「這個就不送了，就送蛋黃鮮肉的和臘肉紅豆的兩種就行。」

  說完，又補充道，「再給個十二文的紅封吧，月月紅嘛。」

  葉正文點頭，「我也有這個意思。」

  父女兩人商量好，便提著兩大籃子的東西去了葉族長家。

  昨天來幫忙的人，葉雲舒記得不清楚，但葉族長肯定是清楚的，所以葉雲舒打算請葉族長一起幫忙走走。

  葉族長欣然答應，食堂還沒弄好，陸氏也沒事，便也跟著一塊兒了。

  葉族長走在前頭帶路，葉雲舒給紅包，葉正文給粽子，陸氏給雞蛋，倒是分配的挺均勻的。

  有昨天沒有幫忙的人家，到手裡只有兩個紅雞蛋的時候，望著葉正文籃子里的粽子眼睛都直了。

  心裡頭直後悔昨天晚上因為害怕不敢進山，白白錯失了這麼多的好東西！

  到了柱子家的時候，柱子爹死活不肯要粽子和紅封。

  「你們不怪我家柱子我就很感謝了，哪裡還敢要你們的東西。」

  葉正文搖頭，「話不能這麼說，這事兒也不關柱子的事兒，是兩個孩子自己調皮，昨天幫忙的人都有，沒道理你們沒有是吧？」

  柱子爹還是不願意，「我們這不同，我們……我們是心裡愧疚。」

  說完，柱子爹深深的垂下了頭。

  柱子也道：「葉叔，我們不能要。」

  柱子娘道：「紅雞蛋我們收下了，粽子和紅封都拿回去吧。虎妞啊，別在這兒耽擱時間了，快去下一家吧。」

  葉族長一愣，語氣里頗為懷疑，「你真的不要？」

  柱子娘紅著臉點了點頭。

  葉雲舒也很意外，柱子一家確實是改變了不少，尤其是柱子娘，以前可不是這樣的性格，偷奸耍滑，愛佔小便宜得很。

  許是葉雲舒目光的疑惑太直接了，柱子娘一下子就看懂了，她赧然的搓了搓手，說道：「這小半年吧，我也想了不少，人啊還是踏踏實實的好，以往總佔小便宜，占來佔去也沒落下個什麼好東西。」

  柱子娘當初沒進葉雲舒的作坊，有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自己愛佔小便宜和偷奸耍滑。

  當時不覺得有什麼，後來得知小李氏一個月都能上小一兩銀子的時候，柱子娘就按捺不住了。

  以前她和小李氏可是臭味相投，加上張氏，三個人可是村裡最厲害的三個小喇叭了，整天東家長西家短的八卦，哪家的事兒不知道？

  如今小李氏踏實做工，張氏有自家的斗笠生意不說，還和葉雲舒搭上線了，一起玩耍的小夥伴忽然都富貴了，而自己呢，還窮得叮噹響。

  柱子娘覺得忍不了，也想改變自家的生活了。

  「佔小便宜吃大虧，嬸子能想明白是好事。」葉雲舒一臉的贊同，然後把手裡的紅封遞了上去，「不過，嬸子，這些東西是該得的，二郎和小銀是自己進山的，其實昨天你們不來幫忙也沒人說什麼，但你和叔都來了，我看得出，是真心實意的，來的時候肯定也沒有想過會有回報，這份情我們家領了，所以這不是佔小便宜，嬸子，你就拿著吧。」

  陸氏也趕緊把粽子拿了出來，「拿著吧。」

  柱子娘猶豫了片刻，最後伸出手來接過了兩人遞來的東西。

  「那就……謝謝了。」

  出了柱子家，葉族長還在感嘆，「這柱子爹娘還真是想明白了。」

  葉雲舒順口道：「這都是里正爺爺的功勞。」

  桃水村裡正的文書今天下來了，葉正文和葉雲舒去的時候，李里正正好把東西給葉族長帶過來呢。

  葉族長的臉微微有點紅，「你這丫頭，還調侃起我來了。」

  葉雲舒抿唇笑。

  「要說這功勞，還是你的啊，雲舒。」葉族長語重心長，「要不是你弄了這麼個作坊……」

  「族長爺爺，我不打趣您了，您也別再說這些話了。」葉雲舒無奈，「這話都聽八百遍了。」

  葉族長吹了吹鬍子，「怎麼？嫌我啰嗦了就？」

  陸氏忍不住笑，「爹，雲舒心裡都知道，您不用多說的。」

  葉族長又吹了吹鬍子，不說話了。

  四個人接著到了陳老六家的院子外頭，陳老六正在院子里編簸箕，姚氏在雞籠旁邊餵雞。

  葉族長回頭問：「老六家要送嗎？」

  葉雲舒沒答話，葉正文想了想，說道：「紅雞蛋還是要送的。」

  因為之前的事情，兩家的關係現在確實是尷尬，但都是一個村子的，不送的話，不就有排擠人家的意思了？

  葉族長本也是這個打算，但總還是要先問過主人家的意思，葉正文既然和自己想的一樣，葉族長便直接抬手敲了敲院門。

  陳老六聽見聲音抬起頭來，看見外頭的幾人，表情變得有點古怪了起來。

  「老六啊，正文添閨女啦，咱們村裡家家戶戶都有兩個紅雞蛋。」

  葉族長說完，陳老六沉默了，似乎內心在掙扎，許久，他站起身來，步子緩慢的走到了門口，打開了院門。

  自從陳老六回來以後，葉雲舒還是第一次瞧見他。

  陳老六整個大變樣，剛剛在院子外頭看只是覺得有點瘦，這離近了看，才發現陳老六憔悴的都脫相了，皮膚蠟黃，眼睛底下厚重的黑眼圈，身子也不如以前壯實，身上的舊衣空落落的，像小孩子偷穿了大人的衣服似的。

  葉雲舒忽然覺得他這幅樣子挺適合一個詞——病入膏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