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先借我點

  眾人腦中不自覺的想象著葉雲舒描繪的畫面，彷彿看見了一個紅衣散發的吊死鬼在眼前晃蕩，只覺得背脊一陣陣的發涼。

  寒風呼呼的刮，未關嚴實的窗戶被吹開，吱呀一聲讓屋裡的人都一個激靈。

  陳芸娘這時候才回過神來，斥道：「舒兒！你這丫頭怎麼胡說八道的！」

  葉雲舒卻是微微一笑，「不過我聽說，自殺死的人不入輪迴，會一直重複死亡那一瞬間的事兒，就像吊死的，每天到了那個時候都會重複一遍上吊的動作，感受一遍上吊的掙扎和痛苦，日復一日，年復一年，永無止境，永不停息。」

  眾人又不自覺地想象起這個畫面來，都覺得細思極恐。

  「三嬸選的是跳河，那就是重複溺死的過程了，河水如刀一般在皮膚上刮，河裡的水草會纏繞上你的四肢，泥水從你的眼，鼻，耳朵，口中灌入，嗆進肺里，然後你會本能的掙扎，接著你的意識會一點一點的渙散……」葉雲舒目光緊鎖在董氏的身上，「所以，三嬸，如果你以為死了就能解脫了，那可不一定的。」

  董氏看著她的雙眼，冷的打了個寒顫。

  不死了，不死了，打死我也不死了！

  陳芸娘覺得葉雲舒說的雖然瘮人，但道理是對的，便道：「三弟妹，舒兒的話雖然說的不好聽，但道理是對的，你還有雅丫頭呢，你要是沒了，雅丫頭可怎麼辦？」

  董氏眼眶一紅，忍不住嗚嗚的哭開了。

  寂靜夜裡，她哭聲凄厲，老宅周邊一戶人家也沒有，更是如同鬼泣一般。

  跟著肖明廷一起來的葉李氏老遠就聽見哭聲，嚇得雙腿都發顫。

  「你們……你們聽見了沒？」葉李氏哆哆嗦嗦的問。

  葉老三，葉老漢還有小李氏也是面色慘白，輕輕的點了點頭。

  肖明廷和葉雲重，周方銀三個人卻搖頭，「沒聽見啊。」

  葉族長不說話，葉青也跟著附和，「什麼聲音，沒聽見啊。」

  葉李氏這會兒更是嚇得雙腿發軟，要不是葉老漢和小李氏攙扶著，怕是會直接倒下去了。

  「咱們……明天，明天來收，行不行？」

  葉老漢和葉老三心裡頭也發慌，想點頭，卻見葉族長氣的吹鬍子瞪眼，「你還說你沒逼老三媳婦兒？不做虧心事，不怕鬼敲門！給我走！」

  說完，拐杖狠狠的往地面上一戳，自己先走了。

  老葉家的人縱然是萬般不願，也只能跟著往前走。

  葉雲重和周方銀兩個孩子捂著嘴，一邊偷笑，一邊跟在最後。

  進了院子，看見了窗上的剪影，知道是活人，老葉家人這才鬆了一口氣，葉李氏心頭一松，那表情頓時又變了。

  氣沖沖的衝到了屋子裡，指著床上的董氏就罵：「你個爛貨玩意兒，還給老娘我玩什麼跳河？！你咋不死了呢？咋還要人救上來啊！沒用的東西，死都不會死的玩意兒，你綁個石頭在腳上，直接就沉底兒了，還能救的上來？」

  葉李氏罵著還想衝過去打，陳雪娘連忙往她跟前一站，擋住了董氏和床邊的陳芸娘。

  葉雲舒覺得葉李氏的話很有教唆自殺的嫌疑，便道：「奶奶這話說的真有意思，這是要教三嫂怎麼跳河啊，奶奶的經驗是自己嘗試出來的，還是指導的多了？」

  葉族長走進屋，手裡的拐杖往葉老漢的背上就是一個招呼。

  葉老漢冷不丁的被敲了一拐棍，一邊摸著後背，一邊委屈的看著葉族長，「三哥……你……你做啥打我啊。」

  葉族長瞪著他，「我管不了你媳婦兒，還管不了你？你委屈了？」

  葉老漢連忙搖頭，「不委屈，不委屈。」

  說完，葉老漢又去拉葉李氏，埋怨道：「你吵吵什麼，三哥還在呢！」

  葉李氏回頭看了一眼葉族長，見後者一臉的怒容，便也撇撇嘴，不說話了。

  葉族長拄著拐杖走上前來，看著董氏，說道：「老三媳婦兒，你別想不開，有啥事兒給三叔說，三叔給你做主！」

  董氏只是低著頭哭，不說話。

  誰都不說話了，葉雲舒覺得太安靜了也不好，便對葉老漢和葉李氏說道：「爺奶，這天可晚了，徐爺爺還得回大姚村呢，你們把診費和藥費結了吧。」

  葉李氏頓時就像只鬥雞一樣，橫眉倒豎，「啥？我出錢？」

  「不是你出，難道還要老大家的出？」葉族長忍不住懟，「你臉咋這麼大呢！人家的牛車沒跟你要車費都是孝敬你了！」

  葉雲舒聽著在心裡頭給葉族長豎起了大拇指。

  族長爺爺啊，你真棒！

  葉李氏被懟的不敢開腔，葉老漢捅了捅她的腰眼，問道：「老婆子，錢你拿了沒？」

  葉李氏撇嘴，「沒拿。」

  說起這個，她不由得瞪向了肖明廷。

  這姓肖的小子說個話也說不清楚，一進門就說董氏跳河了，讓他們去接人，她還以為來收屍的呢，怎麼可能拿錢！

  葉老漢又看向了葉老三，「老三，你拿了沒？」

  葉老三搖頭，一臉的冷漠，「我沒錢。」

  他看著床上的董氏，眼睛里不見愧疚，只有厭惡，深深的厭惡，這女人死也不死透，還要老子出錢養？想得美！你不就是想死嗎？回頭我幫你！

  葉雲舒看著葉老三那陰鶩的眼神，直覺他可能有比較危險的想法，便說道：「三叔不是買過一支銀釵子嗎？點翠的。」

  「啥？」葉李氏耳朵尖，一下子就聽到了重點，「什麼釵子？什麼時候買的？」

  葉雲舒這麼一說，葉老三的臉色頓時一變，轉過臉來瞪著葉雲舒。

  他倒是忘了，翠碟和他講過，這個死丫頭怕是猜到了兩人的事兒了！

  葉雲舒被葉老三瞪得有點不舒服，說道：「對了，我好像見過一模一樣的，是誰那裡看見的呢？」

  葉雲舒蹙眉，冥思苦想狀。

  「啥？」葉李氏覺得葉雲舒可能腦子不好使，說的不明不白的。

  但葉老三可是心裡門清兒，也怕葉雲舒一個漏嘴說了出來，連忙對身邊的葉青說道：「青弟，你帶銀子沒，先借我點，我明兒還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