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六章：諸神的小鞋
周白榆雖然因為A博士的藥劑，差點精分。
不過現在藥劑效果結束，身上的腐敗化也已經逆轉回去，他記起來了。
最後自己身體承受不住藥劑的霸道效果，昏了過去。張郝韻似乎也因為被強行破繭，出現了昏迷。
他警惕起來：「你是誰？」
花臂長發男說道：「段困。」
「我不認識你。」
「嗯，咱倆也是才認識不久，我的另外一個名字，叫醒夢無常。這下想起來了么？」
周白榆微微張嘴，愣了一秒才說道：
「您沒死？」
「別跟我用您字，感覺像罵人。」
醒夢無常其實對一些老人也會用您字，但那是因為老人們還是認為，每個字有每個字正確的用法。而不是如今，變成了網路上各種陰陽怪氣的用法。
周白榆尬了一下。
醒夢無常，跟他想象中不一樣。託夢前的那段對話，像極了一個英雄。
所有人都以為醒夢無常死了，沒想到他活得好好的。而且本人的氣質實在是過於……社會了。
「我確實沒死，這裡頭原因吧……和我的特性有關。這個不重要，小子，你是姜閑霧吧？」
什麼姜閑霧？我聽不懂你在說什麼，你認識的那個人，長得也和我這麼帥嗎？
周白榆差點脫口而出。
不過想了想，醒夢無常先報了自己的真實名字，而且……他發現自己和張郝韻都沒事。
這是不合常理的，假如自己是醒夢無常，多多少少要補一刀，說不定直接把倆人都補了，這才是神展開。
但既然沒有這麼做，可見醒夢無常是做出了某些決斷的。
「好吧，是我，沒想到居然被前輩認出來了。」周白榆點頭。
醒夢無常眼神很可怕：
「你別問我怎麼活下來的，我也不問你到底變成了個什麼東西，我只知道，你拯救了臨襄市，但我需要一個準話——你能掌握那股力量嗎？你會成為新的威脅嗎？」
這是熱血不良中年打打殺殺多年才能有的震懾性眼神。
周白榆絲毫不懷疑，這個問題如果沒答好，醒夢無常可以把自己給當場ko了。
他思考了好一會兒才說道：
「我應該是可以的。這是我在上個徵召里，從先遣世界得到的全版本道具，靠著道具，我才能做出類似變身一樣的行為，然後將我的朋友給救出來。」
醒夢無常的反應出奇的爽利，他點點頭說道：
「這個回答不錯，那麼這個問題翻篇。我不會告訴任何人姜閑霧的身份。」
有格局的不良中年啊，周白榆不得不讚歎。
被人知道現實身份，這很糟糕。尤其是……他剛剛完成了防守模式。
在昏迷之前，腦海里就閃過了「我們」發來的下面的消息——
【恭喜你成功守住了1.0版本，你的表現讓我們欣喜，這讓我們意識到了一些行為上的漏洞。我們預計在後續模式里進行修復。同時期待你能帶來更多的可能性。
作為獎勵，我們會消除非先行者對此次事件的記憶，通過自適應記憶以填補邏輯漏洞。
你將獲得相當於2.0版本sss級通關的先遣值。
另外，根據我們的承諾，你將獲得一件全版本通用道具，具體請聯繫你的中間人。】
全版本道具，這無疑是所有先行者都非常惦記的。雖然還不知道是什麼。
周白榆不得不說，自己的運氣很好。
假如醒夢無常稍微狠一點，可能……現在自己已經是被綁著說話了。當然，中轉站遁逃法面前，那毫無意義。
不過這不影響局面——一旦有了去全版本道具，大多數人肯定會好奇作為先行者，自己的現實身份是什麼。
畢竟全版本道具，意味著你可以在這個沒有「魔法」的世界里，使用「魔法」。
多一個人知道，就多了一分危險。
但直覺告訴周白榆，醒夢無常雖然不是百川人，但應該也是一個非常靠的人。
「呃，關於這個問題，前輩……」
醒夢無常立馬打住：
「別把我叫老了，以後在先遣世界，就叫我無常哥，在這個世界，你可以叫我一聲段哥。我不泄露你的身份，同樣的，你也別泄露我的身份。
我有事要問你，這個怪物，你打算怎麼處理。」
「好的段哥，我……我其實也不知道。」
裝逼耍帥是裝夠了耍夠了。但現在問題也出現了……
就連周白榆自己都不清楚，張郝韻現在該怎麼處理。一個……進化到了一半被打斷的魔王級，威脅性似乎依舊很大。
「你這反應，是你自己都沒想好？聽你在黑蓮里聲嘶力竭的，我還以為你對她很了解。」
「我確實……在防守模式的公告出現之前，就已經接觸到了她。老實說，我當時以為自己可以擺平一切，靠著我的特性，讓她安分下來。但我失敗了。」
雖然沒有解釋細節，但醒夢無常到底是見過不少人間辛酸的人，他曉得，麻繩專挑細處斷。
生活的惡意，無孔不入。
「我其實當時只是不甘心，帶著一股子狠勁，想要把她救出來……或者乾脆把她……
周白榆沒有說出後半句。
醒夢無常算是聽懂了，這小子是個狠人啊。
「我很快就會接到下一次徵召任務……說不定你也快了，到時候，你跟我都不在，這怪物要是醒了，該怎麼處理？」
是啊。
麻煩問題來了。
張郝韻如果忽然醒了過來，自己若是在身邊，那還好一點。
如果不在……恐怕會有很大的麻煩。
醒夢無常說道：
「另外，很多人因為這個怪物死了，那片被黑蓮籠罩的老城區人，幾乎是死乾淨了。」
「事情發生在夜晚，很多人都不知不覺就被魔王領域籠罩了。某種意義來說，你救下的人，可是個不折不扣的殺人犯，還是連環殺人犯。」
關於這個問題，醒夢無常原以為周白榆會思考一陣子才回答。
結果周白榆的態度很果斷：
「張郝韻的價值，高過這些人。」
人命與人命之間能做比較嗎？命與命之間，有哪個更值錢的說法嗎？
即便是狠如段困這般的打手，也對周白榆的果斷有些吃驚。
周白榆說道：
「段哥，我不想變成怪物，但作為人類，根本沒辦法解決問題，只有腐敗才能對抗腐敗。」
「第一波防守模式結束了，但第二波到來的時候，又該怎麼辦？張郝韻殺了不少人，是非黑白改不了，可古往今來……非常時期非常手段的例子太多了。」
「現在，我們需要她。她活著，比死了有用。」
醒夢無常倒是認可這個說法，不過姜閑霧的果斷，讓他有些意外，這份果決，倒是有幾分天下無二的樣子。
二人閑聊了一陣子，定了一個目前唯一可行的方法。
那就是兩人同時被徵召的可能性很低，必要的時候，還可以讓雪妖也知道真相。
總之，二人儘可能輪流照看，等待張郝韻醒過來。
至於醒過來之後會怎麼發展，那隻能走一步看一步，不過即便是醒夢無常，也不認為第二波防守模式還是防守同一個怪物。張郝運的價值，活著的確比死了有用。
達成共識后，醒夢無常也不多跟周白榆交流感情啥的。
他有些困，叮囑周白榆離開前叫醒自己，就倒頭便睡了。
呼嚕聲響徹天地。
……
……
夜晚。
周白榆身體恢復的差不多后，他打了招呼就出去走了走。
他需要了解一下，這次腐敗降臨的事件，對原版世界有沒有造成什麼惡劣影響。
商業區的電視牆壁上放著新聞，手機上也有各種推送。
圍脖熱搜上，蟲族降臨四個字被頂上熱搜。星際爭霸迎來一波在線高峰。官方圍脖也表示也會迎來一波新的更新。
飛蘆中文網上，《攤牌了我其實可以操控蟲子》的書籍當天就出現了。並且很快出現了一大批跟風寫手，寫的比原作者更多，書更火。
某點輕分類與蟲有關的劇情下面，都出現了大量「預言家刀了」的章評。
蚪音上，復播的黎嘉琪正在跟直播間顧客們推銷殺蟲劑，被廣大女性一搶而空。
還好……
周白榆發現，記憶被修改後，雖然這個事情的熱度還在，但大家似乎都相信，這是一次……蟲災、
蟲災結束，話題熱度雖然還在，但相信過一陣子，熱度就會下去了。
周白榆不再關注，給父母報了個平安后，前往了老城區附近逛了逛，確信這次事件已經落幕，就回到了醒夢無常的地下室，開始進行接下來的事宜。
……
……
中轉站。
深夜時分，在沒有接到徵召的情況下，中轉站其實是比較冷清的。
琳姐喝著酒，看了一眼忽然出現的周白榆，頓時酒醒了幾分，皺起了眉頭。
「小弟弟，這次我可說不出恭喜了。」
見到周白榆出現，琳姐難得的變得很嚴肅。
她發現了一件奇怪的事情——周白榆身上的先遣值數目，對不上。
於是很快，她又發現了周白榆身上，多了一個特性。
不穩定的理財者。
這是一個奇怪的特性，是琳姐從來沒有見過的。
特性千奇百怪，即便連中間人也不知道，這是怎麼出現的。
只知道，這是屬於人類獨有的東西。
「我使用了之前獲得的道具……這個道具，讓我發生了類似腐敗化的反應。」
「然後，我的身體就得到了一個特性——不穩定的理財者。」
「我每次獲得先遣值的時候，會產生隨機的減益波動。」
周白榆嘆道：
「這真是非常糟糕的一個特性。」
雖然欺騙琳姐不是周白榆本意，但周白榆不認為，琳姐和自己關係好到能夠共享一切秘密。
尤其是……
A博士似乎被諸神通緝。
這麼一想，他必須要學會保護自己，他已經講述了他的理由，接下來就看琳姐能不能識破了。
琳姐拍了拍自己的額頭，有些無奈的說道：
「好不容易有了一個靠譜的小傢伙，沒想到居然得到了一個這麼坑的特性。」
「這會大幅度遏制你的成長，假如你運氣不夠好的話。當然，咱們那位神是個賭鬼，先遣值在咱們這裡，能發揮的效益是有彈性的，假如你運氣好……或許少一點先遣值，也能換取比別人更高的收益，但一個人的運氣不會一直都好。」
琳姐的心情顯然變得很糟糕。但她到底是沒有看出來。
特性對於中間人來說，也是捉摸不透的東西。
也就A博士那種瘋子，才會想著去研究這種最高難度的東西。
周白榆心下稍安。同時也對A博士的能力預估再次拔高。
這傢伙到底是一個什麼存在？
「對了，琳姐，我救下的那個人，她似乎處在某種繭化的狀態，但被我強行中斷了，然後她身上的腐敗痕迹竟然在一點點消退，我願意支付先遣值，我想知道她後面會怎麼樣？」
琳姐的表情還是那般嚴肅：
「繭化？那是腐敗種進化的一種方式，魔王級的進化，完成之後可能還是魔王級，但會有更多的能力。」
「也有很小的可能，會進化成……魔皇級，這個可能性很低。但不得不說，這個腐敗種潛力很大。」
「而繭化失敗這種事情，且身上的腐敗痕迹消退，就意味著進化失敗了，她會慢慢恢復意識，壓制腐敗，或者……」
周白榆有些急：
「或者什麼？」
琳姐認真說道：
「或者她其實還在進化。只是更加符合這個世界能接受的方式，並且這種進化一旦完成，她的意識不會被腐敗化影響，而是保留自己的意識。但不管怎麼樣，她依舊是腐敗種。」
周白榆懂了。這倒是一個好消息。至少……似乎兩個方向都是張郝韻會自己掌握主動權。
關於自己身上的先遣值被特性「掠奪」，加上現實世界有了腐敗種，這兩件事都讓琳姐有些不好受。
琳姐的眉頭始終皺著。
周白榆便說道：
「說點開心的事情吧，琳姐，我好像得到了一件道具？」
琳姐更不開心了：
「全版本通用的道具，不僅僅是能夠幫助你應對防守模式，在先遣世界，說不定也會有用。」
「當然，對於大多數先行者來說，全版本道具的最大的用處，就是能在循規蹈矩的現實世界里……不那麼規矩。」
「不過……你得到的這件道具，嗯……慎用吧。」
琳姐從吧台下面，拿出一個長方形的盒子。
黑霧纏繞著的盒子帶著神秘的氣息。
周白榆揭開盒子，皺起眉頭說道：
「靴子？」
盒子里放著的的，是一雙純白色，沒有任何設計的白色跑鞋。
摸起來冰冰涼涼的，不知道是什麼材質所做。
同樣身為異化者，且是第四階的存在，琳姐早就知曉了周白榆獲得的禮物。
《輪迴樂園》
身為中間人，她必須得說，周白榆拿到的是一把雙刃劍。
「我不好評價它，使用這雙鞋子，能夠為你帶來的……一點熱鬧。但熱鬧不見得是好事。」
周白榆的目光里已經浮現出了描述。
當然，他看到的描述和琳姐看到的不一樣，風格不同，物品名和備註也就不同。
比如琳姐看到的物品名是【逢龍遇虎鞋】。
而周白榆看到的則是——
【物品名：今天我去招惹誰好呢？】
【特長：款式不錯。會引起跑鞋愛好者注意。】
【介紹：當然不是這個特長，簡單來說，這個鞋子會帶你走向一些……奇怪地方，讓你遭遇奇怪的人和事。
好消息是，腐敗已經開始慢慢滲透到你所在的世界，有了這雙鞋子，你會更容易遇到那些離奇規則下的離奇事情。
壞消息是，它可能真的會徹底改變你的生活。接受命運的小鞋吧。
但我建議你穿上它，試試看，真男人不會連一雙鞋都不敢穿吧？雖然它的尺碼小了一點。】
【狀態：不可異化（等級不夠）】
周白榆滿頭黑線。
這可真是名副其實「諸神為我穿小鞋」了。
琳姐說道：
「你的體質本來就比較特殊，但目前也只是讓你更容易獲取腐敗種的好感度。前面你遇到的一切，都是純粹的運氣。」
「可一旦穿上這雙鞋，你可能就會……頻頻遇到奇怪的事情。」
「老實說，很危險，但機遇也很大。這就是一個讓你徹底告別普通生活的邀請函。」
「穿上它，或者封存它，看你自己了。」
又一次，周白榆同學來到了命運的分歧點。
但他又一次，表現出了賭狗的瘋狂。
「糾結個鳥，我都跟腐敗種約會了，我現在有個腐敗種頭領，腐敗種女兒，腐敗種盟友，甚至腐敗種的紅顏知己，我不穿這雙鞋，難道我就能夠過正常生活嗎？」
周白榆果斷穿上了這雙鞋，穿上后的第一秒，他就後悔了。
「我草，倒計時怎麼出現了？而且怎麼就只剩下四小時了？」他嚇得立馬想要脫掉鞋。
但於事無補，琳姐搖頭：
「我說了，這雙鞋……會讓你離正常生活很遠，在現實世界里，你會更容易捲入腐敗種的各種事件里……而在中轉站，你會更容易被徵召。」
周白榆很想罵人：「后一條消息這麼重要，琳姐你幹嘛不早說？」
他現在必須回到出租屋，打開電腦，等待電腦藍屏，看看更新公告是什麼。
琳姐聳聳肩，似乎很快就接受了一切，又是樂子人的表情說道：
「倒也不錯，雖然你的先遣值因為特性變少了……但你出任務的次數變多了，呵。」
工作效率變低，可不就得加班？
周白榆內心瘋狂吐槽，按照過往的經驗，在倒計時最後幾個小時的會後，隨時可能出現更新公告。
他已經問到了想問的問題，也從琳姐這裡確定了一些事情。便沒有多逗留。
反正不久后，他還會來到中轉站備戰。
周白榆消失了。
琳姐呢，則為開始慢慢調酒，周白榆可是有的特權的，每次徵召，都會獲得一杯額外的酒。
不久之後，周白榆就會強制回到中轉站里，她得提前把一切準備好。
……
……
原世界，出租屋內。
周白榆等待藍屏就跟產房外的丈夫等待嬰兒的啼哭一樣焦急。
按照道理來說，他的徵召周期不該這麼短，但穿上那該死的諸神給的小鞋后，一切都變了。
事實上不僅僅如此。
這雙寓意著「走向詭異命運」的鞋子。在周白榆回到了住宅，亦即現實世界后……
腐敗與他的聯繫加深了。
臨襄市城市音樂廳里，某幾個正在談著鋼琴的少年，忽然間雙目流血。
不久前，她剛好去過「蟲災」發生的老城區現場。
自殺干預中心，周白榆的前同事，和周白榆鄰工位的李萍，也在今日下午，出於職業需要，去調查過老城區受蟲災影響的家庭，似乎是聯合當地的一些慈善組織，準備做某些活動。
但回到家后，她一直覺得有些不舒服。
洗手間里……她在不斷嘔吐，隨後看到那些不斷蠕動的嘔吐物后，她發出驚嚇后的尖叫聲。
醒夢無常的地下室里，段困仍在發出震天撼地的呼嚕聲，而張郝韻——
睜開了雙眼。
（今天這章，接近六千字了，不短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