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入夜
【死亡與輪迴之神的調戲，完成度1/16。請在任務完結前，再以不同的方式，死亡十五次。】
腦海里浮現出信息的一刻，周白榆感覺脖子有點酸。
然後他像是一個被人吞進嘴裡電燈泡一樣……卡在某個位置出不來了。
不得已，周白榆不得不用已經完好如初的雙腿發力，將自己被陷進牆裡的腦袋……
強行抽了出來。
「呼……呼……」
死而復生。
周白榆大口的呼吸著，儼然是一口氣憋了很久。
好一會兒后，周白榆平息下來。
「奇怪，居然沒有鞭屍？」
周白榆原本想著是……利用不死之身，打打消耗戰。
但沒想到獵人居然走了，這倒是利好自己的。
他任由灰塵和血跡落在身上，整個人看著還是很詭異。像是招受了毒打。
此時周白榆正在二樓。透過樓梯間的窗戶望出去……
他感覺到天色居然黯淡了不少。
「時間明明才過去一點點……為什麼天光已經有些暗了？」
天色降得有些古怪。
他原本計劃去一樓，挨家挨戶詢問，通過觀察，言語誘導，找出那個「最絕望也最憎惡世界的人」。
不過既然自己在二樓，那就去二樓好了。
於是周白榆敲了敲門。
二樓有兩戶，A戶在左，B戶在右。
周白榆敲的是A戶。
「你……你怎麼還活著！我沒有殘疾！你剛才不是死了嗎？」門內傳來老人沙啞的嗓音。
周白榆並不意外。
剛才的動靜那麼大，二樓的住戶或許會很害怕，但也說不準，會好奇的湊到貓眼上看看，外面發生了什麼。
「我沒死，但我就快死了……我的手被折斷了……能不能，讓我進去休息一下？」
前前後後，周白榆有一隻手始終沒有動。
他在假裝殘缺。
他用敲門的那隻手，按著另外一隻手，整個人看著虛弱不已，灰塵和血跡，加重了他虛弱的形象。
而周白榆的言語，更是容易勾起人內心的情緒。
但他很清楚……對方不會憐憫自己。
「你的手…斷…斷了？」
老人的聲音，激動到顫抖，回憶起一樓那個人眼裡的貪婪。
聯繫到剛才血獵者所說的不要殘疾……
周白榆的第六感，已經將很多信息拼湊在了一起。
「是的……我很痛苦，能不能讓我進去包紮一下？」
「當……當然可以！」
周白榆甚至聽到了吞咽口水的聲音。
門一下打開了。
不過這次，周白榆決定耐心等等，驗證一下自己的猜測。
他一瘸一拐，按著手走了進去。
開門的是老人。
雖然老的皮膚皺紋可以夾死一隻蚊子，但老人眼裡的貪婪異常強烈。
強烈到不加掩飾。
周白榆雖然是個尊老愛幼的人，但他也深刻明白——有的人越老越壞。
這棟樓的人都瘦的過分，有些不正常，眼裡的貪婪，讓他心裡始終保持警惕
「我去給你倒杯水。」
「謝謝。」
老舊的房間里，擺放著許多瓶瓶罐罐，廚房裡傳來一股臭氣。
老鼠沒有，但是蟑螂很多。
白天這玩意兒大多會藏匿起來，可如果實在是太多了，它們也會在白天出現。
周白榆坐在破舊的沙發上，甚至感覺沙發墊下面，就有這類小東西，被壓的嘎吱作響。
老人很快倒了一杯渾濁無比的水進來。
「這裡的水……誒，一直很臟。但我們也只能喝這個。喝點熱水吧？」
這話其實是實話。
因為當周白榆目光聚焦的時候，看到了水的備註。
【物品名：末日潤腸液。】
【特長：特潤腸，有效緩解便秘，十倍效果於華萊士，且能促進腐敗值提高，十倍效果於恆河水和某島核廢水。】
【介紹：在准末日時代，人類的物資已經極度匱乏，雖然這個老頭心懷不軌，但他並沒有打算在水裡動手腳……事實上，他們就是天天喝這些東西，才變得人不人鬼不鬼的。】
不愧是末日果汁，飽含各種細菌的一杯液體，乾淨又衛生。
雖然這杯水沒有問題，不過周白榆還是發現了老人的問題。
他目光如刀，盯著老人另一隻手：
「是菜刀吧，你要殺我，因為我殘缺了一隻手，對嗎？」
老人一愣，隨即手裡的菜刀握得更緊，他雙眼通紅，像是狼看到了獵物。
下一刻就舉著刀撲了過來：
「肉！」
「大人！我要吃肉！」
周白榆做了個鬼臉，身影一閃，輕鬆躲過老人的一刀。
「哎嘿，但我是騙你噠！我怎麼可能會是殘缺之體呢？」
話音一落，他以迅雷之勢，單手拎起瘦削的老人，往牆上一撞。
一套動作一氣呵成，不講武德，被偷襲的老人根本反應不過來。
周白榆說道：
「你猜猜，我如果把你的手臂折斷的話，會怎麼樣？」
這句話一下子命中了老人內心的恐懼：
「不……不要……我沒有想害你……我，我只是防備……不要弄殘我！」
看著老人是如此的害怕，周白榆確信了，在這棟樓，甚至不止這棟樓——
一旦身體殘缺，就會發生很可怕的事情。
而周圍的人，似乎都盼著有人殘缺。
周白榆不知道接下來的蠱樓驚魂，到底會怎麼展開。
但直覺告訴他，自己即將找到某個極為關鍵的線索：
「回答的問題，我便不對你怎麼樣，否則我會折斷你的手。並且讓所有人都知道。」
「你問，隨便問……咳咳咳……我一定告訴你！全都告訴你！」
「很好。身體殘缺，到底會發生什麼？」
老人明顯有些錯愕，懷疑起周白榆的身份。
周白榆也不多說，這老胳膊老腿兒的，在一個身體素質好到能征服魅魔的葯童面前，根本不堪一擊。
略微施加力道，老人痛呼道：
「我說……我說！」
「殘缺是病！是病！所有殘缺的人，缺口都該被獻祭給那位大人！」
「一旦有人身體殘缺，我們就會想辦法……將……他，獻祭……」
「那位大人……需要更多的殘缺之體……會給我們……肉，吃……肉……」
老人的表情變得極為古怪。
瘦到極致的皮膚，開始慢慢的腫脹起來。紫色的經絡浮現在他的臉上。
在最後……老人忽然露出了一個詭異笑容：
「都得死……哈哈哈，肉……肉……」
周白榆一驚：「你怎麼了？」
砰！
西瓜炸裂，飛散的西瓜瓤和果汁，噴得到處都是。
周白榆反應很快，竟然及時避開，一個翻滾，躲在了客廳另一側。
那些飛散的西瓜肉和西瓜漿水，並沒有噴太多在他身上。
但腥臭味一下撲鼻而來。
當周白榆再度看向老人的時候……脖子上的西瓜已經消失不見，只能看見裸露處的一截喉嚨管……
一張鮮紅的作業紙……出現在了廚房的門柜上。
周白榆凝視著這張作業紙，腦海里冒出了一個奇怪的問題。
「為什麼沒有備註？難不成這是活物？」
作業紙依舊貼在門柜上。
周白榆仔細看了看，發現這是一頁作文。
是一個孩子講述了自己的媽媽和爸爸生活恩愛，即便在末世，一家人也仍舊對生活充滿希望。
但作文里也有一些驚悚的句子——
「媽媽的頭痛越來越厲害了，第六層的劉阿姨，因為頭痛，被其他人說成了殘缺。
殘缺是一件很可怕的事情，媽媽的頭痛其實只是很輕微的頭痛。
後來劉阿姨不見了，但第二天，大家都很開心，我們都很餓，卻吃到了好多肉。
肉真的很好吃。可我想念劉阿姨。
我害怕媽媽也會消失。因為吃了肉以後，大家看向媽媽的眼神更奇怪了。
他們對於殘缺的標準……越來越低了。
我害怕媽媽會離開我，害怕吃到肉，那些好吃的肉，忽然讓我感到噁心！
爸爸說不會的，爸爸說一定有辦法讓媽媽好起來的。
我相信爸爸。他會在今晚回來嗎？今晚是我十二歲的生日。」
這段描寫，讓周白榆毛骨悚然。
殘缺的人會被獻祭……餓到皮包骨之人眼裡的貪婪……以及「那位大人」帶來的肉。
還有一開始——備註看向這棟樓時，物品名「餐館」。
這一切的信息，已然將答案寫在了明處。
「糟糕，天色變得更暗了……蠱樓驚魂夜的夜晚，恐怕遠比白天要長！所以夜晚比我預想的要早很多！」
隨著周白榆進入了第二戶人家，隨著他越發了解到了這棟樓的詭異——
時間也彷彿在不規則的流動。規則的扭曲，也是腐敗的一種表現。
這是周白榆第一次見識到一個事物——
或者說一棟樓里所有事物，在腐敗的影響下，急速變異的過程。
這才是末日真正的推手，不是魅魔等魔物，也不是人們以為的怪物。
而是也許先行者們至今都不明白的東西——腐敗之蠱。
此前的蠱樓，只是一棟詭異的92號樓，並不會有兇險。
但隨著天色忽然黯淡……真正的蠱樓開始浮現。
作業紙上，那些文字開始變得扭曲。
貼在門柜上的字跡，全部變成了紅色。
內容不再是某個孩童的作文，而是單調的重複一個字，死。
數百個死字鋪滿了一整頁紙。
整棟大樓開始迅速異變。牆壁上竟然出現了周白榆在2.21版本看到的黑色細線。
驚魂之夜，已然降臨。一旦入夜，各種詭異的怪物就會誕生。
周白榆卻變得極為冷靜：
「白天的時間不是規律性縮短……而是我每次和房間里的人交流后，驟然間縮短的。」
「這個版本，只有新人和輔助職業才能接觸到，但怪物們卻絕對不是新人和輔助職業可以面對的。」
「這是絕對的新手送葬區域。但……越是如此，越說明存在某種通關手段！只要找到那個線索！」
周白榆凝視著那張作業紙，忽然想到了關鍵，所有的信息似乎都竄了起來！
「原來如此……線索就在這裡面！」
但就在他凝視作業紙上那滿滿的一夜「死」字時。
死字頂上的那一橫……忽然爬出了一隻眼睛。
滿滿一頁紙，數百個死字，便是數百隻眼睛。這些眼睛盯著周白榆。
整張紙彷彿成了活物。
砰！
周白榆的西瓜爆了，迎來了第二次死亡。
伴隨著周白榆的死亡。整棟樓開始急速扭曲。
無數窺視者們，也通過雪妖的視角，見到了恐怖無比的畫面。
「這根本不是D級腐敗區域……白天才是D級腐敗，晚上的腐敗等級……怎麼感覺堪比A級？」
雖然並不參與挑戰，但窺視者們還是被雪妖視角里那團怪肉所震懾住！
蠱樓驚魂在眾人心目中的難度……再次拔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