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海城基地
海城基地位於海城西外環。
烈日炎炎似火燒，灼熱的空氣中夾雜著屍臭的腐爛味。
睡了六七十號人的宿舍里，指甲蓋大的綠頭蠅在角落嗡嗡響。
被擠在門背後睡覺的劉瑩瑩撩開頭髮，趕走了伏在臉上的蒼蠅。
嗡嗡……
劉瑩瑩被蒼蠅鬧得煩，翻了個身，不小心撞到旁邊的大嫂。
「艹你丫的！」60多度的高溫下，被吵醒的大嫂怒罵一聲，屁股一頂，把劉瑩瑩擠到一邊。
基地里的生活並沒有宣傳的那般好。
大家都以為過了十月，溫度就會下降，可是並沒有。
基地的糧食不多，現在人人都有怨言，打架鬥毆的事常有發生，打死了人也沒人願意管。
劉瑩瑩從小沒吃過苦，力氣在那大嫂面前可謂是小的可憐，敢怒不敢言，縮著身子往旁邊挪了挪。
睡在這一頭的人老實巴交的，好說話。
她一動，蒼蠅的嗡嗡聲更大了，甚至有好幾隻直接撞到她腦門上。
察覺到不對勁，她睜開眼，看了看身邊那個好說話的大姐。
女人平靜的躺著，睡得很死，腹部微微隆起，又緩緩塌陷，長期的營養不良，臉色呈灰黑色。
「喂，你過去一點。」劉瑩瑩皺起眉，用手拍了下那位大姐。
剛接觸到皮膚，潮濕滑膩的手感在指尖蔓延開，竟然還拉出一些粘稠的絲線。
劉瑩瑩一愣，顫抖著手去探大姐的鼻息，斷……斷氣了！
她看著大姐上下起伏的腹部，壓下心頭的恐懼，顫著手掀開她的衣角，白花花的蛆在上面蠕動。
「啊！」她嚇得趕緊往後面縮，胃中湧出一股酸水。
「麻了個逼！你踏馬的找抽是吧！」後邊剛睡著的大嫂一巴掌呼在女生腦袋上。
「死……死人了。」
死人在基地里並不罕見，什麼死法都有。
打死的、睡死的、曬死的、走路摔地上被燙死的……
入鮑魚之肆，久而不聞其臭。
宿舍里前幾天就熱死了兩個人，屍臭和騷臭味混雜，沒幾個人發現那位老實話少的大姐死了。
自己活命都困難，誰還有那個閑心去管別人死活。
「你把死人拖出去。」
聽到這不耐煩的語氣，劉瑩瑩一愣，趕緊搖頭：「我不敢。」
「再廢話老娘抽死你！」
劉瑩瑩被嚇得一激靈，抿緊唇，不得不照著她的話去做。
這大嫂在基地里是出了名的潑婦，她才不會管你的學歷家世，只要她不爽，薅頭髮都是輕的。
海城基地的的面積不是很大，只有幾百畝，除了基地高層住高樓之外，其他人都是群居在一間宿舍，男人和女人的居所只隔了一道高牆。
把屍體從宿舍拖出來，腹部不時有蛆掉落，粘稠的液體沿著拖行軌跡滴了一路。
劉瑩瑩看著，胃中一片翻騰，卻什麼也吐不出。
「劉瑩瑩。」有人小聲喊她。
女生轉過頭，在高牆的樹蔭下看到了一個穿著防晒衣的男人。
「李耀？！」劉瑩瑩彷彿看到了救星，把屍體扔在地上，穿過火辣的陽光跑過去。
人一靠過來，李耀忍不住用手掩住鼻子。
劉瑩瑩一頓，她剛拖完屍體，手上全是蛆留下的分泌液。
「你怎麼沒去睡覺？」她把手縮在背後，拋出問題引開李耀的注意力。
「我出來有點事。」李耀眼神微閃。
他和劉瑩瑩是高中同學，不是很熟，剛來基地的時候只匆匆打過招呼。
劉瑩瑩微微一笑，發青的臉上已經沒了原先靚麗青春的影子，她澀著嗓子，聲音發啞：「你現在過得應該挺好的吧。」
李耀不傻，看到遠處的屍體，就猜到她在基地過得艱難，內心掙扎了好一會兒，終於問出來了：「我打算離開基地，你要不要一起走？」
「離開基地，又能去哪呢？」劉瑩瑩神色黯然。
基地的日子再差，可還能混一口飯吃。
她若跟著李耀離開，不是要被曬死就是被餓死。
李耀見她如此悲觀，便道：「最近基地不太平，你沒發現之前鬧得最凶那些人都死了嗎？」
這麼一提醒，劉瑩瑩的腦子清醒了不少。
到基地不久，有一批年輕大學生不滿宿舍的分配，認為這跟圈養牲畜沒有差別。
這事兒鬧了好幾天，直到基地高層出面才解決。
不過，正如李耀所言，那批人沒有一個活到了現在。
「對基地不滿的人越來越多，大約就這幾天，有位心善的大哥帶著我一起離開基地，他好說話，想來是不會拒絕你的。」
「我現在最後問你一遍，你走不走？」
劉瑩瑩受夠了這裡的日子，咬牙應道：「走。」
李耀跟她交代了接頭的地點，約好第二日凌晨五點離開。
走之前，又覺得劉瑩瑩實在可憐，給她留了一塊蘇打餅乾。
基地里每天都是吃秕穀子，打不出多少米，便往裡面摻糠粉，攉成糊吃。
少油少鹽，味同嚼蠟。
劉瑩瑩捧著餅乾，一個人蜷縮在牆角，吃的一點渣都不剩。
……
凌晨五點，天已經很亮了，基地里的人都陸續睡下。
劉瑩瑩按著李耀給的地址尋過來，在靠近馬路的砂石地理，看到了一輛白色的麵包車。
李耀就在車邊站著，一臉警惕地注意著四周動靜。
看到過來的女生，緊繃的臉才稍微鬆懈下來。
劉瑩瑩知道李耀也是搭別人的車，她今天之前，特意用海水洗了澡。
雖然身上有股海水的咸腥味，但與昨天跟李耀見面的場景一比較，已經十分體面了。
她長得本就不賴，今天又捯飭了一下，還梳了個有朝氣的高馬尾，雖然瘦的有些脫相，但這樣在人群中就已經很突出了。
李耀朝她高興地揮揮手，劉瑩瑩加快速度跑過去。
「這車子是那位大哥搞來的，你待會見到他，一定要客氣些。」李耀叮囑道。
劉瑩瑩點點頭，李耀接著講：「他看著有些凶，不過人好，昨天你吃的餅乾就是他給我的……」
李耀正說著，車內就傳來一道嬌滴滴的女聲。
「好了沒啊？你那個同學還沒來嗎？」
劉瑩瑩頓了下，這聲音聽起來有一點點耳熟。
李耀拍了拍她的肩，安慰道：「大哥跟他女朋友在上面，我們先上去，儘快出發。」
劉瑩瑩輕聲應了下，跟著李耀鑽進麵包車後座。
麵包車裡開了空調，雖然算不上涼快，可比呆在外頭舒服多了。
駕駛座上是個皮膚黝黑的漢子，紋了花臂，劉瑩瑩沒敢多看。
副駕駛有個女人，穿著低胸背心，等她轉過臉來時，劉瑩瑩當場愣住。
這！！！
這不是那個住在8樓，被原配打上門的小三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