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你也失去了奶奶吧
早上五點半，外面天已經大亮。
姜幼微拉開窗帘，又把窗戶打開通風，外面的聲音這才順著空氣飄進來。
她不愛湊熱鬧，只是聽到外面有救護車的聲音，這才將頭探出窗外，多看了一眼，
早上的溫度還沒有那麼高，不到35℃。
姜幼微把家裡的垃圾用大袋子裝好，換了一身清涼的運動裝，遂拎著垃圾下樓，順便在外面吃個早餐。
電梯從32樓下來，姜幼微耐心的等著。
電梯門一開，姜幼微聞見濃重消毒水味，裡面還夾雜几絲腐爛氣息。
這種腐敗的氣味她很熟悉，是從死人身上散發出來的。
眼皮微微一抬，電梯里站了兩個穿著白衣戴口罩的人，正抬著罩了白布的擔架。
想到那輛救護車，心中頓時瞭然。
「非常抱歉，再等一會吧。」
很多人都忌諱與死人同行，要不是逝者居住的樓層太高，他們就直接走樓梯了。
姜幼微搖搖頭，表示並不介意。
前世，她在死人身上找過吃的，穿過死人的衣服。
那些人的死狀更凄慘，身上的爛味更大，只要能活下去，姜幼微一點都不在乎。
兩人被她的舉動驚得一愣，怎麼還進來了？
不過也沒人多嘴，四人同乘電梯下到地下車庫。
姜幼微先出了電梯，地下車庫門口就有一個大垃圾箱，她兩三步朝那邊走。
「喵！」
身後有小貓急促的叫聲，姜幼微轉身看了一眼，在她身後的不遠處只有一輛救護車在緩緩啟動。
扔掉手中的垃圾，她從口袋裡拿出一包濕紙巾，抽出一張擦了擦手，然後從地下車庫出去。
早餐店就在小區門口，一出車庫，再拐個彎就到了。
姜幼微買了兩個肉包，一瓶酸奶，一個芝麻餅。
回去的時候，她走的還是地下車庫，那裡涼快。
救護車已經走了，姜幼微邊吃著芝麻餅，邊等著電梯。
這個餅有點硬，不得不就著酸奶喝。
瓶蓋剛擰開，角落裡就傳來細微的聲音。
「喵~」
聲音里竟帶著幾分凄涼。
車庫裡的光線比較暗，姜幼微睜大眼睛，愣是沒看到貓的影子。
她騰出一隻手，打開手機的手電筒，往四周照了好幾遍。
「喵……」
終於，姜幼微發現了蜷縮在電梯口側邊的小黑貓。
小貓渾身黢黑，黑溜溜的大眼珠子正可憐巴巴地盯著她手裡的食物。
姜幼微彎下腰，發現它的脖子上還有一塊黑色牛皮做的身份牌。
果然，黑色更顯黑。
姜幼微伸手，把身份牌拿出來，上面有主人的地址和電話。
19棟，3201。
姜幼微把手上的包子留下，放在地上。
「喵~」
姜幼微又把喝了一半的酸奶留下來，倒在塑料袋裡。
小黑貓餓狠了，聞著香味就狼吞虎咽。
姜幼微回到車裡，吹了十多分鐘的空調，她才下車就收拾小貓吃剩的塑料袋。
「喵~」它一直在這裡等著。
姜幼微扔完垃圾，拿出濕巾擦手。
等電梯下來了，小貓也跟著她進了電梯。
9樓到了，姜幼微出了電梯，小貓端端正正坐著，沒有要出來的意思。
猶豫了幾秒，姜幼微又進了電梯，按了32樓。
或許是給了食物的緣故，小黑貓對她比較親熱，主動湊到她的腳邊來。
叮！32層到了。
看到熟悉的一切，小黑貓叫了一聲，支著尾巴走出電梯。
「喵~」
它用爪子扒著門，卻遲遲沒有等到主人開門。
姜幼微沒看到這一幕，她已經乘著電梯下去了。
回到家，她把房間的窗戶關起來，窗帘也全都拉上。
早飯全都給小黑了，自己還沒怎麼吃。
姜幼微從空間拿了兩個蝦肉飯糰，又拿出一小瓶蘸醬，邊看電視邊早飯。
還沒到六月份，就已經有好多人因為高溫中暑了，海城各個醫院接收中暑病人的總數量超過一千！
最近幾天溺水死亡的例子也出奇得高。
等到晚上天黑下來，姜幼微才下樓活動。
一到地下車庫，就看到一對夫妻大包小包從超市回來。
「我們走樓梯吧，電梯不吉利。」
「為什麼啊？這麼多東西爬樓很累的。」
「今天早上，那個32樓的住戶死了，從電梯運下來的。」
「啊？真的假的？」
「你沒聞見電梯里一股消毒水的味道嗎？我在醫院工作的表姐說，死了有兩天了，高溫發酵都臭了！」
「那個老太太還挺好的，怎麼這麼久才被發現啊？」
「她自己一個人住，唉～要不是家裡養的貓餓的哇哇叫，還不知道要多久才會被發現。」
「老太太就一個兒子，還在國外，醫院中午才聯繫上人，挺沒良心的，老媽的屍體都是出錢叫醫院幫忙火化，說是工作忙回不來……」
年輕夫妻說話的聲音越來越小。
姜幼微在原地停了一會兒，轉身進了電梯。
……
小黑貓趴在門口，它又餓又渴，腦袋蔫蔫的。
它的主人是個慈祥的老奶奶，她每天都會梳一個溜光發亮的頭。
不過現在她好像遇到了危險，一個人在床上躺了兩天，即便它喊得喉嚨都啞了，也沒有起來。
直到今天早上，有陌生人進來，他們把主人抬到了小床上。
它跟在後面，悄悄溜了出去。
主人還是沒醒，主人要被帶走了！
它追在後面，可是小短腿跑不贏四輪車。
它跟丟了，它找不到主人了。
肚子餓的咕咕叫的時候，有個好心人給它吃了東西，還把它送到家門口。
它是最棒的小貓，要乖乖等主人回家……
叮！
小黑貓支起耳朵。
主人回來了！
……
看著小黑貓的耳朵耷拉下去，姜幼微斂下眸子。
出了電梯，她把手伸進口袋，從裡面拿出一包不辣的小魚乾零食。
「喵~」
小黑貓嗅了嗅，圓圓的小腦袋在她手邊蹭了蹭，然後小心翼翼吃著魚乾。
姜幼微抬起另外一隻手，在空中僵了一秒，才落到那顆黢黑的腦袋上。
「你也失去了奶奶吧。」她輕輕說。
小黑貓抬頭叫了一聲，聲音軟軟的，似乎是在回應。
姜幼微摸摸它的頭，等小黑貓吃完，她又從兜里拿出一塊方巾。
然後撈起貓放在方巾上，帶貓下樓。
有隻貓跟著，或許也還不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