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獅子搏兔
我急忙向著土地廟後面跑去。
鐵丘墳離土地廟大約一百多米，我一口氣跑到它跟前。
鐵丘墳仍舊閃著黑沉沉的光澤，一股子寒氣，透過厚厚的鐵皮，瀰漫開來。
倒是沒什麼異常的地方。
我的目光，落在兩個鐵人身上。
吃驚的發現，兩道紅色液體，正順著它們眼角流下。
液體似乎流了很長時間，地面上留下幾灘紅色印痕。
鐵人居然流淚了？
為了確定液體成分，我特意用手指沾了一些，放在鼻子下嗅了嗅。
一股子濃濃的血腥味，直通腦門。
確實是血！
難怪大聖如此緊張，這件事確實有些蹊蹺。
我直起身來，扭頭向著村西望去。
在村邊，獅子山彷彿一頭雄獅，威風凜凜的伏在那裡。
獅子頭，剛好朝著村子方向。
潛龍村東寬西窄，形如兔身，街巷細長，如兩條長長的兔子耳朵，這種格局，在風水上被稱為兔子地。
更像一隻兔子，伏在雄獅腳下，這是個標準的獅子搏兔局。
幸好獅子山林木茂密，生氣旺盛，雄獅長睡未醒，對村子威脅並不大。
當我目光落在獅子山上時，吃驚的發現，一夜之間，整個獅子搏兔的格局，發生了很大變化。
昨天夜裡颳了旋風，獅子山上幾棵百年老樹被連根拔起，露出兩塊深紅色岩石來。
從這裡望去，彷彿獅子那雙血紅色的眼睛！
難怪鐵人流淚，原來睡獅已醒，變成了凶獅。
凶獅睜眼，必要傷人。
災禍已經離大夥不遠了！
我急忙跑回土地廟，剛想把看到的告訴大聖。
大聖似乎早已知道，緩緩的把煙掐滅。
朝著我擺擺手說，「不用說了，我們到江邊去看看！」
我張張嘴，把話咽了回去。
我們兩個從土地廟裡出來，向江邊走去。
遠遠的，就看到江邊黑壓壓的站滿了人，村裡男女老少，幾乎都來了。
大夥議論紛紛，臉上滿是驚懼之色。
見我們兩個走來，連平時最喜歡跟大聖開玩笑的人，也板著臉，一言不發的。
人群分開一條路，我和大聖到了前面。
村長劉富貴和他兒子劉寶慶，以及幾名村裡有威望的人，都站在不遠處。
在他們面前，離江邊大約三四丈遠的地方，倒著一具屍體。
看來我所猜測沒錯，村裡果然出了事。
劉寶慶是我高中同學，總想欺負我，結果經常被我打得鼻青臉腫的。
如今有他老爸和家族的人在跟前，立刻來了脾氣。
指著我鼻子問，「兩個傻子，跑這來湊什麼熱鬧？還不趕緊滾！」
大聖像沒聽到他話似的，徑直向屍體跟前走去。
劉富貴瞪了劉寶慶一眼，「寶慶，把路讓開！」
劉寶慶雖然狐假虎威，卻不敢不聽他爸的話，趕緊躲到一邊去。
屍體只穿著一條長褲，光著膀子。
最顯眼的是，肩膀上紋著一條過肩龍。
那條龍張牙舞爪，模樣異常兇惡。
僅僅看到它，我就能判斷出來，死者是誰了。
因為村裡只有混混彪哥，肩膀上有過肩龍。
他身強體壯，仗著有把力氣，橫行鄉里。
大夥都對他敢怒不敢言的。
果然，我立刻看到彪哥那張有些發青的臉。
他仰面朝天，眼睛瞪得很大，表情倒是很安詳，嘴角甚至還帶著一絲古怪的笑容。
他雙手伸向空中，手勢很奇怪，只有食指伸出，其它手指呈握拳狀。
看他的姿勢，像在指著空中的什麼東西似的。
我下意識的順著他手指，向空中望去。
如今剛好是早上七點多鐘，天空一片湛藍，連只鳥都沒有。
我歪著頭，不解的望著他直直伸出的兩根手指。
沒弄明白他這個手勢的含義。
一條大拇指粗細的黑色鎖鏈，從他脖子上繞過，深深勒進肉里。
並像條長蛇似的，在他身上纏了幾圈，兩端分別伸進江水裡面。
我沒想到，死掉的，居然是大名鼎鼎的，潛龍村的混混彪哥。
劉富貴背著手看著大聖，沉著臉沒有說話。
雖然大聖隱藏得很深，可村民都知道，他不是普通人。
並且大夥也看得出來，彪哥死得有些不正常。
大聖蹲在屍體跟前，忽的伸手捏住他鼻子。
憨笑著說道，「哼，讓你裝睡，我看你起不起來！」
沒想到，他說出這樣一句話來。
劉富貴身邊的人直翻白眼。
我緊跟著說，「大伯，只捏鼻子沒用，他嘴還能喘氣。」
「是哈，」大聖彷彿恍然大悟，急忙用另一隻手捂住屍體嘴巴，嘿嘿笑著說，「看你還怎麼裝！」
劉富貴本來滿懷期待的看著大聖。
可聽到我們兩個的話，搖搖頭說，「唉，真是傻透腔了！」
跟大聖學了這麼多年，除了風水術法之外，裝瘋賣傻的本事，我一點都不比他差。
劉寶慶不屑的說，「爸，他們爺倆一個比一個傻！別理他們！」
劉寶慶兇巴巴的瞪著我。
我嘿嘿傻笑兩聲，朝著他握了握拳頭。
摸了摸臉，劉寶慶急忙閉上嘴巴，躲在他父親身後。
劉富貴並不想引起恐慌。
跟大夥說，「彪哥好勇鬥狠，肯定得罪了人，才被人家勒死扔在江邊。先報案，再讓他家人來收屍。」
有人答應著，打電話報案。
劉富貴跟劉寶慶說，「寶慶，去把鎖鏈拉出來，然後等人來處理屍體。」
劉寶慶答應著，走到江邊，抓住鎖鏈一端，用力拉動。
隨著一陣沙沙聲響，鎖鏈被他不停的從水裡拉出來。
大夥都伸長脖子，望著鎖鏈留在江里那部分。
如果真像劉富貴所說那樣，彪哥是被仇家勒死的。
那麼鎖鏈應該不會太長。
可令大夥意外的是，劉寶慶拉了足有四五分鐘。
拉出來的鎖鏈將近數十丈長，在江邊堆了一大堆。
這下不僅劉寶慶，連在場的人都有些傻了眼。
雖然我知道這件事非比尋常，卻也沒想到，鎖鏈會如此的長。
連大聖也站起身來，雖然臉上帶著憨笑，眉頭卻微微皺起。
鎖鏈彷彿沒有盡頭，仍在不停的，被劉寶慶從江水裡拉出來。
按照長度來算，鎖鏈已經通到江心。
劉寶慶臉色變得煞白，拉著鎖鏈的手微微顫抖著。
在他看來，鎖鏈另一端，像拴著什麼洪水猛獸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