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地下之城
「我不是人族。」
聽到老頭子的話以後，司命搖了搖頭，「我和他是同族，和你不是。」
「和我不是同族？」
老頭子皺眉不已，風孝忠是他的兒子，哪有父子倆不是同一個種族的說法的？
忽然間，他神情微動，似乎反應了過來，扭過頭看向法海，試探道：「她的意思是……？」
「嗯。」
法海點點頭，解釋道：「司命是伏羲神族，而且是一個純血的伏羲，在她看來，人族的血脈封印只要沒有解開，就稱不上是她的同族。」
風裳駭然，「純血伏羲？」
他已經從法海口中得知，伏羲究竟是一個多麼偉大的種族，緊接著，老頭子又莫名嘆了口氣。
「怎麼了？」
「沒事沒事。」
老頭子沒有解釋，本來還以為自己兒子好不容易又動心了，沒想到竟然是帶回來一個同族。
不對。
按法海的說法，伏羲一族的族人已經全部變成了人族，而眼前這個女伏羲又不承認人族是她的同族……這麼說來，對於她來說，她的族群只有兩個族人了。
看著老頭子變幻不定的臉色，法海並未追問，而是轉移話題道：「老頭子，鍾岳在哪？我找他有事。」
被打斷思維的風裳面色一頓，疑惑道：「鍾岳？你找那小子做什麼，他好像受了什麼刺激，當初從神戰之地回來之後就閉關到了現在，還沒有出關呢。」
「鍾師弟……也是伏羲。」
「對啊，我知道。」
當初在神戰之地，鍾岳也沒有隱瞞，同樣展露出了伏羲真身，這自然瞞不過風裳的眼睛，不過這又有什麼？
他沒有注意到，聽到法海的話后，司命的眼神亮了起來。
「你沒有騙我？祖星上真的還有一個族人？」
「那不然呢。」
法海無語的搖了搖頭，「既然鍾師弟在閉關，那暫時就不打擾他了，等他出關了，我帶你去見他。」
話音剛落，一道堂皇的氣機自鎮封堂的方向衝天而起。
「鍾師弟這就出關了？」
不但出關了，而且從這澎湃的力量來看，鍾岳也已經突破了。
真靈境，可稱巨擘。
劍門添了一尊新的巨擘。
「鍾師弟，來金頂見我。」
意得志滿的鐘岳剛剛從鎮封堂內走出來，耳邊就傳來了法海的聲音，而這時候，薪火突然驚訝道：「怎麼可能？風孝忠不是說純血伏羲都沒有了嗎？難道他騙了我？」
這朵小火苗在鍾岳的識海內來回走動，無比欣喜也無比驚訝。
鍾岳急忙追問：「純血伏羲？薪火，你在哪感應到的純血伏羲？難道這個祖星上還有純血？」
薪火依舊在來回走動，沒有理會鍾岳的詢問，好半天才道：「你那個風師兄不是找你嗎？趕緊過去，磨嘰什麼！！」
鍾岳無語。
如果不是薪火突然在他識海內暴走起來，還神神叨叨的說著什麼，他現在都已經到金頂上了好嗎？這時候反倒怪起他來了！
「你還沒告訴我，你說的純血伏羲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呢！」
「趕緊過去你就明白了！」薪火不耐煩地說道。
鍾岳無奈，只好飛身而起，向著劍門金頂飛去，路上或許是良心發現，薪火終於開始回答他的問題：「我感應到的伏羲，就在劍門金頂，你的那位風師兄身邊，我們在祖星找了那麼久都沒有遇到，結果閉個關就冒出來了？」
說著說著，他又陷入了自己的世界中。
鍾岳神情微動，純血伏羲就在風師兄的身邊？有些意外，卻也沒有太意外，畢竟以風孝忠的實力，如果祖星上真的有純血伏羲，也只有他找的機會最大。
就這麼一會兒功夫，他們就已經來到了劍門金頂上。
「那個女子，就是純血伏羲！」
識海內，薪火激動萬分：「你們三個，或許就是世界上最後的伏羲了！」
祖星，是伏羲氏的族地，他和鍾岳在祖星上苦苦尋覓了這麼久都沒有見到別的，很可能，那個女子就是世界上碩果僅存的純血伏羲氏了！
「族人……」
鍾岳腦海中一片轟鳴，百味陳雜，原來，除了風師兄外，他也不孤單。
在對面的司命眼裡有恍然的神色，「傳承之火？難怪，現在的祖星已經沒落了，難怪能在如此貧瘠的地方修成伏羲，原來是有傳承之火的輔佐。」
像風孝忠這種，能夠以神明之下逆伐神侯的天才能喚醒被封印的血脈，司命不奇怪，可如今的祖星中竟然還有一尊伏羲，這就有點出人意料了。
現在見到鍾岳后，她終於明白了事情的真相。
老頭子沉吟了一會兒，徑直離去：「我是人族，伏羲氏的隱秘聽多了，不太好。」
人族是人族，伏羲是伏羲，這是司命的看法，而老頭子在了解到伏羲的歷史后，也覺得其實這樣才是明智的選擇。
人族，是沒有覺醒的伏羲。
而那些邪惡存在對人族雖然有所忌憚，但不知為什麼，似乎並沒有斬盡殺絕的意思，這就意味著只要不和伏羲攪和在一起，他們就不會對人族出手。
只要人族還在，那麼就還有希望。
對此，法海沒有阻攔，他很清楚老頭子的考慮，這也是他最初的安排。
他去上界征戰，老頭子和劍門看好下界的根基。
鍾岳這時也顧不上離開的風裳，怔怔站在原地，許久后，才鼻頭有些發酸的問道：「你……也是伏羲？」
雖然薪火已經告訴了他答案，可他就是想聽那個陌生的女子親口說出來。
法海也是伏羲，但是跟他一樣，是後來才蛻變而成的，但眼前的純血伏羲顯然不是，他並不孤獨。
「嗯。」
司命輕輕點了點頭，目光透過鍾岳的雙眼，彷彿能看穿一切，輕聲道：「傳承之火，你不出來嗎？」
鍾岳心中一動，這個伏羲氏的女子竟然能夠用看出薪火在他的元神秘境中？
不過下一刻，他就釋然了。
反正他也沒有想著隱瞞，在法海面前薪火也早已出現過了。
「你知道我？」
小薪火從鍾岳的眉間躍出，好奇的問道：「據我所知，伏羲皇族已經消失了不止多少年，而屬於伏羲氏的榮耀也被不知名的存在從歷史上抹去，你又是從哪得知我的？」
「從我蘇醒，在腦海中關於伏羲氏的記憶就存在著。」
司命露出一抹溫和的笑意：「傳承之火，再加上我們三個，伏羲氏看來真的能恢復曾經的榮光了。」
「放心吧。」
法海輕輕笑了笑，站在金頂上的欄杆旁遠遠眺望，「有沒有興趣，跟我走一趟？距離其他神魔族遷徙進崑崙境還有半個月的時間，這半個月，我還有些事要處理，你們要一起去嗎？」
「好啊。」
鍾岳一口答應了下來，他心中還有數不清的疑惑，但此時法海在他剛剛出關就專程把他叫來，很顯然想帶他去做的並不是什麼小事。
他很好奇。
「我既然答應跟隨你，當然要跟著一起去。」
司命的笑容很平靜。
「那就走吧。」
剛剛回來，沒有停留，法海立刻帶著幾人上路，離開前只是與老頭子說了一聲，接著便頭也不回的離開了。
路上，薪火終於有機會問道：「你從哪裡來？我找了很久，都沒有找到純血伏羲了。」
「昆星。」
司命解釋道：「我隨著昆星在宇宙間流浪，風孝忠是我見過的第一個複習，而他是第二個，你找不到也很正常，所有伏羲的血脈都已經被封印了。」
他，指的顯然是鍾岳。
此時他們正坐在一艘華麗的艦船上，艦船破空而行，風字大旗插在船頭迎風飄蕩，有神魔看到時紛紛眼露敬畏。
「昆星？」
薪火有些疑惑的重複了一遍。
他是通過鍾岳的眼睛來觀察這個世界，而鍾岳先前都在閉關，所以對轟動祖星的昆星來襲當然不是很了解。
「嗯。」
司命平靜道：「我隨昆星而來，原本想借著昆星將祖星撞碎，喚醒伏羲氏歷代天帝的帝兵，隨我前去復仇。」
鍾岳駭然。
撞碎祖星？
他忍不住道：「人族也是伏羲！而在祖星的人族足足有數以千萬計，你撞碎祖星，這千萬族人怎麼辦？你難道要殺了這麼多自己的同胞嗎！」
司命認認真真道：「人族不是伏羲。」
想了想，她又搖搖頭：「這些話我都和風師兄說過了，沒必要再重複一遍，反正現在我也放棄了這個想法。」
鍾岳覺得自己的手腳有些發涼。
現在他已經知道司命是一尊神侯境界的強者，如果沒有法海，他們拿什麼阻攔司命？
除了他以外的伏羲都是瘋子嗎？
風孝忠當年解剖數千人族已經夠瘋狂的了，而眼前這個看上去超然的女子更加恐怖，竟然準備將整個祖星的人族都犧牲，只為了喚醒帝兵？
「別說這些了。」
法海淡然出聲，打斷了兩者的交談：「你們說的都對，人族會是伏羲，但人族目前不是伏羲，等我解決了那尊封印人族血脈的邪惡存在後，一切問題都能迎刃而解。」
司命轉過身，望著法海，眼神很清澈：「風師兄，你真的覺得你能解決那尊邪惡存在嗎？十萬年前的伏旻道尊都沒有做到的事，你真的能做到嗎？」
她不是為了打擊法海的自信，只是如今的伏羲只剩下他們幾個，而其中實力最強的就是法海。
在這種情況下，自然是強者為尊，伏羲氏的族長他當仁不讓。
司命不希望領導伏羲的人是一個莽夫。
「伏旻道尊巔峰時，所有先天神王全部縮在自己的聖地中閉世不出，之所有當初沒有將這一個個聖地平掉，只不過是因為他們藏得深而已。」
法海笑道：「而邪惡存在封印了我們的血脈的同時，也與我們產生了因果聯繫，到時候他們想躲，也躲不掉。」
「你心裡有數即可。」
司命不再多說。
一路飛行，漸漸的，神族魔族甚至妖族的活動的痕迹越來越少，鍾岳不由得好奇道：「師兄，我們要去哪？」
薪火也納悶起來，祖星各族彼此對立，可謂是寸土必爭，這麼一大塊領地竟然沒有引起各族的窺伺？其中必然有什麼他們不了解的內情。
「很快就到了。」
法海淡淡說了一句，沒有解釋。
在返回大荒的過程中，他發現了這片大陸，根據對劇情的了解，他很快想明白了這裡是哪裡，這才專程趕回劍門帶著鍾岳一起前來。
在看到一片石壁后，戰艦終於停了下來。
法海邁步，從戰艦總走了下來，司命與鍾岳緊隨其後。
隨手將戰船收進元神秘境中后，法海來到石壁前，「就是這裡。」
鍾岳凝神看去，身軀微震，「這裡是……」
石壁後方，無數神金躍然於他眼前，巨大的礦脈綿延如龍，延伸到地底深處而去。
「這麼大量的神金若是開採出來，恐怕能將整個劍門的弟子都武裝起來！」
鍾岳倒吸一口涼氣，用敬佩的眼神望著法海：「師兄，你帶我來就是為了這一條礦脈吧？」
法海搖頭，繼續先前走去。
沒走多遠。
密密麻麻的白骨充滿了他們的視野。
鍾岳心中一驚，這些白骨來自各族，鋪滿了整個神金礦脈，除此之外，還有廢棄的礦洞存在，很顯然曾經有鍊氣士發現了這處寶地，只是不知道為什麼橫遭不祥，全部死在了這裡。
突然間，礦山震動。
下一刻，倏然間又恢復了平靜。
鍾岳冷汗直冒，不過想到身邊的另外兩人實力后，還是鎮定了下來。
司命作為世界上最後一個純血伏羲，雖然境界只是神侯，但戰力比起普通神皇也不逞多讓，再加上法海，他想不通這祖星上有什麼能威脅到他們一行人。
帝兵？
別開玩笑了。
伏羲氏的祖星，埋葬的帝兵當然也都是伏羲氏天帝的兵器，怎麼可能對他們出手？
前方，一座城池隨著剛剛的震動，突兀的出現在了他們的眼前。
城門是頭顱，城池的柱子是四肢，上空的岩石依稀可以看到肋骨，胸腔的形狀，那座城池就彷彿建造在一尊山石巨人的體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