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荒廟
等法海和楊戩吃完飯，猴子與老牛才一前一後懶洋洋的從樓上走了下來。
來到桌子上坐了下來，這倆也沒要白粥。
「小二，來個羊腿。」
猴子大大咧咧的翹著二郎腿，老牛坐在旁邊，憨笑道：「再加壺好酒。」
「大清早吃這些，對腸胃不好。」
法海想了想，這話還是沒說出口，劇毒他們都能當酒喝，傷腸胃好像有點不太現實。
吃飽喝足，繼續上路。
一路上倒也沒什麼波折，暮色昏黃，見山嶺深處一座古剎，猴子撓了撓頭，「師傅，要不咱們去借宿一晚？」
走夜路，當然沒什麼問題，反正對於他們來說，睡覺，只是一種錦上添花的舉動，真要趕路，十年半載不睡也沒什麼問題。
不過這段時間，猴子等人已經發現，法海似乎並不把自己當成仙佛，反而更喜歡做一些，更符合凡人身份的舉動，或者說，做一些更有「人味」的舉動。
所以，猴子才會這樣提議。
「好。」法海欣然同意。
取經，也不差這幾天。
「你怎麼就知道，我要打劫你啊？」
「相由心生，你露賊相了。」
師徒幾個剛踏入寺門，便聽到屋子裡的人對話。
屋內三人，一個書僮，一個書生，還有一個怎麼看都不像是好人的坐在另一邊。
法海先朝著大堂內的佛像拜了拜。
畢竟，這個世界的如來佛祖是他師傅，而且對他還挺好的，進屋先叫人，進廟先拜神，這時應有的禮節。
書生模樣的人吃著饅頭，回頭瞥見一襲師徒四個，打量了幾眼老牛與猴子，不由皺了皺眉，心中提了幾分警惕，暗罵不已：「這是有多倒霉啊，好不容易對付了山賊，又遇到這一夥奇形怪狀的人。」
老牛人高馬大，猴子瘦弱不堪，雖然剩下兩個楊戩氣質儒雅法海面目慈悲，但不得不說這個奇怪的組合依舊很惹人注意。
猴子拍了拍衣服，大片灰塵落了下來，這下書生更加不樂意，往旁邊挪了兩步，不滿道：「沒看人在吃飯呢，你拍拍拍，還讓不讓人吃東西了！」
「你有什麼意見？」猴子挑眉，斜了一眼書生，還想說什麼，卻被法海攔了下來。
法海臉上掛著溫和的笑容，溫和道：「不好意思，劣徒性子比較莽撞，給你陪個不是。相逢即是有緣，我自東土大唐而來，前往西天求取真經，這幾位是我的徒弟，不知先生如何稱呼？」
對惡人惡妖，法海出手毫不容情，但對於普通人，他一般態度都很溫和，縱然已經有成佛作祖的實力，也從來沒有高人一等的感覺。
眾生平等嘛。
當然，惡人惡妖惡鬼，雖然也是生靈，但卻不屬於他眼裡的眾生。
殺就完事兒了。
作惡少，下輩子重新來過；作惡多，投胎都甭想了。
把不安分的都送上西天，剩下的，不就是世界和平？
書生臉色好了幾分，細細打量一番，覺得法海雖然滿臉風塵但五官稜角分明，不像什麼險惡之徒，雖然不明白為什麼這和尚自稱『我』而非一般的貧僧，但還是答道：「朱孝廉。」
說完伸出手指指向另一人：「這是我的書僮，后夏，對面那個叫什麼我就不知道了，不過是個山賊，不是什麼好東西，你們倆看好自己的包裹別被偷了。」
山賊倚靠在對面的案台邊，沒有反駁，大堂陷入了安靜之中。
沒一會兒，山賊突然反應過來，詫異開口：「誒，和尚，你們這師徒幾個，是準備上西天？那還不容易，把腦袋往牆上一撞，不就是了？」
猴子看不上這種謀財害命的賊人，雖然他自個兒真要算起來，也不是什麼好貨色，但總歸，乾的都是大事對不對？
「你要是想上西天……我倒是可以送你一程。」
「所以說山賊就是沒腦子。」書僮跟著嘲諷道。
他也不懂，猴子幾人所說的西天是什麼意思，不過，這不妨礙他嘲諷這盯上他們財物的山賊。
要不是公子聰明識破了此人正面目，接下來這一路可就要靠討飯維持生計咯。
公子是要做大官的人，這種事自然不能讓公子來，所以對於差點害得他兼職乞丐的山賊恨得牙痒痒，逮住機會能罵幾句就罵幾句。
討了個沒趣的山賊也不計較，只是聳聳肩膀就繼續靠在案台邊安然休息。
剛剛可累壞咯。
他娘的什麼狗屁書生，肯定也不是什麼好人，還說我賊眉鼠眼？老子還沒偷你東西，你反倒把老子給綁上了？綁了就綁了，老子跑還拎著大刀追了老子一路，去你媽的書生。
書僮從案台上取了跟燃著的紅蠟燭，跑到牆邊一排又一排的燭台點了兩根。
「這個保佑公子取得一個好功名，這個保佑我以後不愁吃不愁喝。」
后夏恭恭敬敬的拜了三拜，抬起頭無意間瞥見牆上的壁畫。
壁畫的線條如行雲流水般流暢，寥寥幾筆勾勒似雲錦，牆上女子活靈活現，栩栩如生。
「公子，公子，你快來看，這畫上的姑娘好美啊，都是天上的仙女吶。」
朱孝廉嘆了口氣，走上前就削了書生一個頭皮，「丟不丟人啊，男子漢大丈夫，滿腦子都是姑娘，我怎麼跟你說來著。」
「男子漢，身修，齊家，國治，平天下。」
聽到書僮的話，楊戩嘴角一曬，他書要是讀得不多，也養不出這一身儒雅氣質。
要麼修身齊家治國。
要麼身修家齊國治。
整的這麼個不倫不類的，算是怎麼回事？
感覺自己丟了面子的朱孝廉正要開腔，忽見旁邊跳出來一個俏麗女子，「阿」了一聲，行色匆匆向著內堂跑去。
愣了愣神，朱孝廉便跟了上去。
一直默默觀察著書生的法海笑了笑，向其他幾個徒弟打了個眼色，便跟了上去。
「誒，師傅，咱們去哪兒啊？」
猴子雖然發愣，但腳步還是跟了上去。
「這寺廟有些問題，難道你的火眼金睛沒有看出異樣？」
聽到法海的話之後，猴子臉色一凝，一開始他根本沒有注意，還以為只是一間尋常寺廟，但當認真起來之後，倏然發現，整座寺廟耀著的煜煜佛光幾乎亮瞎他眼睛。
「這是哪裡？莫非我們到了大雷音寺？」
話音未落，穿過一道門，空間微微蕩漾，普通人或許注意不到這波動，但師徒幾個都非常人，尤其是經過法海的提醒之後，「小世界？」老牛皺眉。
幾人莫名來到一片山洞之中，洞里飛著無數閃著點點微光的螢火蟲，宛若星辰閃耀。
「有點意思。」法海笑了笑，雖然佛家有一花一世界的說法，但真將一片小世界煉化到進普普通通的寺廟裡，還是需要幾分本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