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5章 屁

  宴簫怎麼也想不到,有了孩子的長樂反而更加像一個小孩子。

  發現了什麼新奇好玩的事,就會忍不住和他分享。

  比如現在,她非要帶著他去看,自己是怎麼給小宴碩做排操的。

  只見她把孩子放在床上,握著孩子的腳腕,一上一下的拉著,然後又把雙腿向他的肚子擠壓。

  在她一通操作之下,小宴碩不僅笑得停不下來,一連串的屁也停不下來。

  長樂笑得那叫一個樂不可支,都笑彎了腰。

  宴簫本來還在擔心小宴碩會覺得不舒服,但是看娘兒倆笑的上氣不接下氣的樣子,想來他的擔心也是多餘的了。

  長樂緩了好久,好不容易才平復自己的心情。

  結果小宴碩又是一個巨響的屁,震得他倆做的床榻都跟著一顫。

  這下子兩個人都忍不住了,放肆又沒禮貌的笑聲從門縫裡溢出,弄得外頭的人都不知道,裡面那兩個沒心沒肺的父母在笑什麼?

  兩人笑了好久,臉都僵了,肚子酸得不行。

  再看一下小宴碩,早就在他倆魔性的笑聲中睡著了。

  躺在床上時,兩個人還是有些忍不住想笑。

  長樂躺在他的懷裡,問他這些事情棘不棘手?

  「有我在,你儘管做個無憂無慮的小娘子。事情不棘手,只是我的恩師想要親自報仇雪恨,所以多耍他們幾天,好歹讓人抒發一下十八年來的怨氣。」

  宴簫捏著她的手,似乎在說一件再簡單不過的事。看他胸有成竹的樣子,長樂也就放心多了。

  【宿主,你可別掉以輕心,顧相一族根深蒂固,整個京城有一半都是攀附他的。今天是打了他們一個措手不及,但是他們要是反撲的話,也不見得是那麼容易解決的事。】

  系統的聲音突然響起。

  長樂心裡並不是完全的放心,她相信以宴簫的能耐,的確能重挫、甚至是把顧相這些世家大族拉下馬。

  但是百足之蟲死而不僵,顧相家中還有一個守在邊關的顧元慶,他可不會眼睜睜的看著自己的父親,就這麼輕而易舉的被人下獄。

  【你盯著顧蘭兒和太后,看看她們有沒有什麼動作?】

  「話是這樣說,但是太后和皇后那邊呢?還有邊關駐守的顧小將軍呢?」

  宴簫摸了摸她的頭,理解她的擔憂。

  「你放心,顧小將軍那兒,我早就修書一封,告知了他事情的前因後果。」

  他沒有說具體是個什麼事,但是他並不打算告訴長樂。

  這種腌臢事還是爛在他的肚子里吧,別髒了長樂的耳朵。

  見他不肯說,長樂也不好繼續追問。

  正好睡意漸濃,她上眼皮和下眼皮打架,眨巴著眼睛就睡著了。

  宴簫還睜著眼睛,心裡不知道在想什麼?

  翌日,昨夜的風雪一直在下,直到宴簫和長樂起身,顧蘭兒趕來月明宮為顧相求情,跪在地上不斷的磕頭,風雪也依舊沒有停息的意思。

  顧蘭兒顯然是沒有睡好,雙眼下的烏青怎麼用粉遮蓋,都遮不住她的憔悴與疲憊。

  「陛下,我爹爹為官二十五載,沒有功勞也有苦勞!求陛下饒了我爹爹吧!」

  她哭的情真意切,卻在埋下頭的時候,眼裡的痛苦中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痛快。

  「顧相為官多年,在京中隻手遮天的日子,沒有二十年也有十五年。你不如去問問那些告御狀的百姓,為什麼他們要緊咬著顧相、安陽侯爵府,鎮北國公府,這些他們惹都不敢惹的世家大族呢?」

  宴簫抱著在吐泡泡,自己逗自己玩的小宴碩,冷冷地看了她一眼。

  「顧相為官二十五載,犯下的命案有多少你知道嗎?」

  他冷笑一聲,眸子里像是升騰起一種名為惡趣味的東西。

  「三年前,江南漕運鹽幫盜取官鹽一案,你父親是收了錢,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的。貪了有多少,要朕一一和你細細算出來嗎?」

  顧蘭兒身子一僵,半趴在地上的身體僵在那兒。

  宴簫又接著說:「十年前,雲貴出的那樁買官案,那位砍了頭的吏部尚書,是你爹的表弟。」

  「十二年前,邊關戰事出現內鬼,你父親為了所謂的軍功,將當地的無辜百姓扮成敵軍,充作是自己的功績。他是從邊疆調了回來,可邊關那些百姓呢?為了他能調回京,白白的做了刀下亡魂。」

  顧蘭兒心中發寒,身體抖瑟不已,片刻都沒能再說出一句話來。

  「你若是想要安穩度日,朕勸你鎖上宮門,關好門戶,兩耳不聞窗外事。」

  宴簫說到底是娶了她,卻沒有給她作為正妻的體面,但是他並不打算和她多有牽扯。

  打發了她離開之後,宴簫又將月明宮的暗衛重新安排了一遍,確保長樂和孩子能安全無憂,才安心地離去。

  *

  顧蘭兒回到自己的宮裡,坐在高位上,眼前好像浮現了往日宮妃們前來朝拜的日子。

  恍惚間,好像看見了年幼時的自己,站在堂下任由上位者們對著她指指點點。

  那時候,她和她娘剛剛從江南上京,她娘不知道自己的夫君竟在京城裡有家室。

  而她自己則在不知不覺中,成了別人的外室。

  若不是被人發現顧相常年有一筆銀錢撥去了江南,他們還不知道這個世界上還有她和她娘的存在。

  她本來很渴望能見到自己的父親,然而等她真正見到的時候,那上位者不近人情的模樣,沒有她想要的慈愛,只有冰冷的打量、權衡。

  她和她娘被安排在丞相府中最為偏僻的院子里,受盡了下人們的白眼、親人的冷遇。

  事情的轉機還是發生在先帝駕崩那年,本該送去選秀的嫡女,莫名地染了病,沒多久便回天乏術,一命嗚呼了。

  家中的女兒多,但是能送來選秀的女兒卻不多。

  知道自己要被送去做太后的姑母身邊時,她娘興奮地樣子有些瘋癲。

  在她充滿了血絲的眼睛里,她好像看見了自己的一生。

  她忽地笑了出來,回蕩在空蕩蕩的房間里,顯得凄涼又冷清。

  「爹爹啊爹爹,女兒祝你一路走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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