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6章 林輕音和劉三郎
秋風蕭瑟,坐在涼亭里的幾人也被這蕭瑟的秋風,吹得身子都冷上了幾分。
「今日這事都爛在肚子里,她已經落得這樣的下場了,以後怕是一輩子都要在秋華宮度過了。」
錢婉清鄭重其事地說道。
其餘人點點頭,無論有沒有存壞心思,在場的人是不會再有人,對已經瘋了的林輕音感興趣了。
*
雖然秋色漸濃,可是屋子裡還是有些悶熱的。
林輕音跪在宴簫面前,離她不遠處的是一杯黃酒。
「民女多謝陛下厚恩。」
林輕音眼含熱淚,深深一拜。
「各取所需罷了,劉小公子已經快等的不耐煩了,喝了這杯酒,這世上從此再無林輕音,你莫要後悔。」
宴簫翻看著一封又一封的血書,越看得多,臉上的笑意就越發的大。
「民女絕不後悔。」
她端起酒杯,毫不猶豫的一飲而盡。
「如此甚好,不要忘記答應了朕什麼?最多三個月,朕要看見上京告御狀的人如山如海。」
宴簫掩去眼裡的怒火,將一封封血書放進木匣子里。
「民女的命、三郎的命,都是陛下的,民女定不負陛下所託。」
林輕音目光堅定,如今走到了這一步,她已經親手斬斷了自己的後路。
前路雖然坎坷,但是無不是絕處逢生。
不一會兒,藥效發作,林輕音便雙眼一閉昏死過去。
翌日,林輕音在秋華宮自縊的消息,就被人傳出宮去。
林府上下,除了幾個丫環婆子唏噓感慨了幾句,就只有林大人落了幾滴淚。
至於林家的主母?
早就在林輕輕用計嫁去劉家后沒多久,便病入膏肓,回天乏術了。
林大人接到消息時,只是坐在主位上哭了幾聲,轉頭就被自己家更加漂亮、可愛的小女兒給哄得笑呵呵了。
跟著一起去傳旨的小豆子,內心鄙夷得不要不要的。
這都什麼爹啊?
死了女兒,流了兩滴貓尿,轉頭就笑得像個傻子!
他內心鄙夷著林府上下,也對可憐的林輕音充滿了同情。
「林大人,林姑娘的棺槨已經在大門口放著了,林大人節哀。」
傳旨的太監嘴上說著節哀,對面的人面上卻瞧不見幾分哀傷,好像死的不是他的女兒,只是一個無關緊要的阿貓阿狗。
小豆子跟在後面,出了林府。
走出去沒多久,就聽見林府的人叫嚷著把棺材拖走。
最後,停在他們門口的棺槨,像是什麼垃圾一樣,被林府的下人一臉晦氣地推了出去。
小豆子看了一眼,搖著頭跟上了回宮的大部隊。
直到天黑停在後面的棺槨,才被人悄悄拉走。
等出了城,躺在棺材里的林輕音被人輕聲喚醒。火把的光亮下一名錦衣公子面容擔憂又驚喜地看著她。
林輕音坐起身,不敢相信自己真的還能再次見到她的三郎。
三年前議親,遇到了先帝仙逝,親事不得不擱置。
那日來的人里,有兩個錦衣公子,其中一個就是劉三郎。
他見到林輕音第一面,就決定了此生非卿不娶。
「音兒,你受苦了。」
「三郎,我還以為我這輩子都見不到你了。」
「不會的,我們情定三生,是上天都祝福的緣分,我還要同音兒白頭到老呢。」
「三郎我們快離開這裡吧。」
「好。」
月色朦朧,劉三郎帶過來的人,從亂葬崗里隨便帶出一具屍體,換上了林輕音的衣服。
把棺材和屍體一起丟去了亂葬崗。
*
天水一色,天蒙蒙亮的時候,清晨的陽光還沒有照亮大地,薄霧像是一條輕紗撫上了愛人的臉頰。
宴簫坐在長樂的床邊,靜靜的看著她的臉。
手放在她的肚子上,感受著她身體里的小生命帶給他的奇異感受。
隔著一層肚皮,不知道是孩子的手還是腳,輕輕的踢在了他手放的位置上。
不知道是在和他打招呼,還是在不滿他攪擾了人家的清夢。
良久,他收回手,看著長樂的臉陷入了沉思。
思緒漸漸飄遠,回到了第一次見到她的時候。
一襲紅衣,舞動間像火焰一般熱情,隨著樂曲的鼓點跳動時,每一步都像是跳在了他的心坎上。
他還記得送她來的人提議,學著民間嫁娶的風俗,在月明宮裡弄了一間新婚的婚房來。
他本來只當作是取悅他的手段,可等他真的穿上紅色的喜服,拿著如意挑開她的紅蓋頭時,那雙黑白分明,清澈的眼眸還是讓他呼吸一滯。
相處下來,他發現長樂是個很矛盾的人,也很大膽。
明明常常對他很不滿,卻每次都會放下羞恥心和他鬧。
如果在她能容忍的範圍,怎麼鬧都會紅著臉配合,不配合的時候用歪理強詞奪理幾次,都能惹得她發笑。
等她一笑,這個下限就能被他哄著再低一些。
當然惹急了也像只炸毛的小貓兒,伸出手給你一爪子。
每次她的力道都剛剛好,不輕不重、痒痒的,撓在了他的心上。
一開始只把她當成普通的寵妃,後來漸漸上心后,發現把她拉出來在皇后、太后、顧氏一族面前談論起她時,他們的臉色都跟吃了那啥一樣的難看。
都是一群把身份地位看得無比重要的人,現在被一個他們最看不起的人壓在頭上,可股氣又無處可發泄,只能自己悶聲吃大虧。
顧氏一族極其看重顏面、身份,當初推選儲君時,看重的也都是太后的兒子,嫡出的孩子。
可惜啊,死的死,瘋的瘋,只留下他一個洗腳婢生下的皇子。
沒有人可以選了,就只能選他了。
顧氏一族看不起他的母親,看不起他的身世,卻只能推著他上位,還想要控制他的人生,把他當成傀儡?
做夢!
如今長樂成了第一個有孕的人,無論是男孩還是女孩,都是他的第一個孩子。
這個地位是無人可以代替的。
至於顧氏一族再想要出什麼天子?那就看看你們家的女兒有沒有這個能耐了。
他坐了許久,脫下衣服,側身躺在榻上。
安靜的房間里,只有兩個人的呼吸聲。
【宿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