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0章 有來時便有去時

  房門是開著的，小月黎一走近就聞到了濃濃的藥味兒，她緩了口氣整理了一下亂糟糟的頭髮，讓自己看起來不至於太狼狽，扯起一個有些牽強的笑容，走了進去。

  房間里只有楚文博和孫茹雪兩人，孫茹雪坐在桌子旁，看著茶杯發獃，楚文博則靠躺在床上，眼神空洞的看著屋頂，眼角還有未乾的淚痕。

  看到這一幕，小月黎差點兒破功，她最清楚祖父和院長的感情，兩個人原本認識沒幾年，可卻莫名的成為了至交好友，祖父在院長面前從來都是一副老頑童的樣子，院長也難得的放下了一身的擔子，就那麼輕鬆自在的品茶、飲酒，好不恣意。

  小月黎一直覺得，兩人的感情和時間無關，和年齡無關，只在兩人的性情是否投緣，祖父和院長就完美的詮釋了這一點。所以她無比的清楚現在祖父心中的痛楚，那大概就是他以後再也沒有可以不說話就懂自己的好友了吧！

  之前那種打打鬧鬧，互相拌嘴的日子，再也沒有了……

  小月黎忍著心疼，幾步走了進去，先是拍了拍祖母的肩膀，小聲喚道，「祖母，我回來了！看你，肯定沒有好好休息吧，這眼下的青黑都出來了，您累了，該好好休息休息了！」

  孫茹雪看到小月黎，還來不及高興，就被小月黎右手在她肩膀處輕輕一點，人便昏睡了過去。

  孫茹雪自那日大戰後就一直沒有休息，整個人崩了太久了，還是要休息好，才能讓人的狀態快速恢復。

  小月黎輕輕攬著睡著的祖母，輕輕將人抱起，放到了一旁的矮塌上，隨後拿出一床厚一些的毯子，給她輕輕蓋好，擔心聲音吵到她休息，還給她設了一層隔音的結界，讓她能好好睡上一覺。

  隨後，小月黎才來到床邊，手裡還端了一杯茶水，她的腳步聲不輕，可楚文博就像是沒了靈魂的木偶一樣，一動不動，幸好，還能感受到他的呼吸聲，小月黎這才放心了許多。

  她把茶水放在一邊，趁這會兒時間，抓著楚文博的手腕探查了一番，確定他現在暫無大礙，身體確實在恢復之後才鬆了口氣。

  隨後揉了揉有些僵硬的臉，擠出了一個稍微自然一些的笑容，「祖父祖父！快看，我回來咯！想不想我啊？」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聽到了最疼愛的孫女的聲音，楚文博空洞的眼神有了一絲情緒，轉頭向著小月黎看了過來，「小月黎？」

  見楚文博有反應，小月黎心裡一喜，抓著他的手放在了自己的臉上，「是啊祖父，當然是我啊！諾，你摸摸看，有溫度的，嘿嘿！我回來了，我回來看您了！」

  也許是感受到眼前的人是真的了，楚文博眼神中多了幾分驚喜，竟是掙扎著想要坐起來。

  小月黎趕緊伸手小心的扶著他，還在他背後多墊了兩個枕頭，讓他能坐著舒服些。

  楚文博看著已經長大的孫女，心中也是百般滋味兒，眼神定定的看著小月黎，不由得就想起了她小的時候，「我孫女回來了，真好！這時間過得真快啊，一眨眼，我這孫女都長這麼大了！

  想當初你剛出生的時候，我還得跟你祖母鬥智斗勇，搶著抱你，小小的人怎麼就那麼乖，不管是餓了還是渴了，從來不哭，就用一雙大眼睛看著你，就算是再鐵石心腸的人看了，也會忍不住心軟。

  你三歲的時候還給你祖母做長壽麵，一個個的自己都快成了小麵人兒了，可你祖母每次想起來都笑的那叫一個開心哦。結果一晃，都這麼多年了！」

  說著話，楚文博聲音也帶上了幾分哽咽和顫抖，「寶貝啊，祖父是不是也老了？」

  小月黎心裡難受的厲害，為了不讓自己哭出來，手緊緊的攥在一起，用指甲掐著自己的手心，隨後笑道，「祖父，您哪有老啊！您現在正值壯年呢！」

  楚文博笑呵呵的搖了搖頭，「你啊，就知道哄祖父！人啊，怎麼可能不老呢？即便壽命再長，也總會有限度的！昨天你祖母給我整理頭髮的時候，我還看到了幾根兒白髮呢，怕你祖母看到，我偷偷給拔了。

  呵呵呵，可別告訴你祖母啊！以前吧，我總覺得自己還有的是時間，只要不斷的提高修為，且活著呢！可事實證明，萬事萬物有來時便有去時。即便連盛長清這老傢伙也會如此，更何況是我？

  我這天賦和他比可差的太多了！我只是遺憾，沒能和他一起攔住那些進犯的魔族。那天犧牲了不少的將士和百姓，現在想想還真是慚愧，我哪裡擔得起他們的敬佩啊！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