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機會
「江雲還沒回來嗎?」
趙川表情一臉嚴肅,摸了摸下巴上的鬍渣。
「在營寨西北的密林中,找到一些人影蹤跡,地上還有一些白色粉末,似乎是一種迷藥。」
此時,趙川和此次行軍的幾位將領以及衛寧都在營帳中。
「哼,我看這小子有些蹊蹺!隻身去追那刺客,又莫名其妙的失蹤,再聯想到那些刺客似乎知道趙將軍的營帳位置……」
衛寧眉梢一挑:「周將軍的意思是,江雲是內奸,和榮八寨的人裡應外合?」
周放冷笑一聲:「依我之見,極有可能!大家不要忘了,那個叫水生的小子是從江寇窩裡出來的。而姓江的小子又莫名其妙地要跟過來蕩寇,你們不覺得這些事放在一起太過巧合了嗎?」
趙川眼睛眯起來,沉默不語。
衛寧卻是搖搖頭:「江雲不可能是江寇的人。」
周放皺皺眉:「衛千戶何出此言?」
衛寧輕輕瞥了周放一眼。開玩笑,一個擁有長寧令的人,是江寇的卧底?
這樣想的人,顯然是不了解長寧令在長寧衛中的意義。
這麼說吧,如果江雲是榮八寨的人,就好比一個擁有國家一級榮譽勳章的元勛的後代,同時有機會成為部級高官,卻跑去給黑社會打工一般扯淡。
但這話顯然不能擺到明面上來說。
這時,趙川也瞥了周放一眼,搖搖頭:「江雲不可能是內奸。」
「若不是他出手,我就算不死也得掛點彩。若他是內奸,這麼做意義何為?」
周放便不再吭聲。
頓了頓,趙川對傳令官道:「人馬都妥當了?」
傳令官答:「皆已待命!」
趙川點點頭:「留下火頭營留守,其餘人可以動身了。隨我蕩平榮八寨!」
傳令官跪地:「是!」
……
江雲從司馬凌羽的住所不遠處的山壁爬上山坡,躲在一叢灌木後面舉目四望。
向下望去,總算看清了榮八寨的整體布局。
只見,榮八寨建在兩座山壁之間,山壁難以翻越,是天然的屏障。而前後都有高高的木牆。寨子里有幾個小院落,先前他就被關在靠近山壁的小院落里。
此時江雲所處的位置,嚴格地說還在榮八寨裡面。
榮八寨的賊寇都在寨子外一大片空地上。
江雲目力極好,站在這個位置不易被人發現,又能看清下面的情況。
此時,有五人站在木牆之上。
這五人,其中一人江雲見過,就是那個一臉兇相的男子。
另外四個江雲都沒見過,但其中有一人引起了江雲的注意,那人長得白白凈凈,一身黑色錦衣,看上去不僅不像一個江寇,反而好似一個公子哥。
江雲恍然,這個黑衣青年應該就是司馬凌羽說的榮八寨狗頭軍師馮路了。
別看這個黑衣青年溫文爾雅,但許多劫掠的計策都是他謀划的,其中也包括了前幾日劫走秦家那批貨物。
那麼另外四人,包括那個一臉兇相的男子,就應該是榮八寨主事的江南四鱷了。
當然還有一個藏在暗處的刀八。
想到那個神秘的刀八,江雲的目光往許多江寇的手望過去。
果然,有許多江寇的兩隻手都沒有小拇指。
真殘忍。
不過,江雲目前只關心江南四鱷中的天鱷。他的目光在那四個人臉上掃了一圈,便已認出。
根據司馬凌羽的描述,天鱷額頭有一道傷疤,很好辨認。
那五人中果然有一人額頭有一道猙獰的刀疤,就站在兇相男和馮路之間。
只見,天鱷緩緩上前,目視底下的一干江寇。
這些江寇手上刀槍明亮,皆眼露凶光,雖然高矮胖瘦皆不一致,但看上去個個是刀尖舔血的不怕死之徒,任誰也不能看輕。
「行走江湖,無非道義二字。跟著當家的混了這麼多年,各位兄弟也應該都熟記了咱們榮八寨的規矩!」天鱷朗聲道。
「有難同當,有福同享!」底下的賊寇皆吼。
天鱷點點頭,又道:「咱們乾的是刀尖舔血的事,隨時得把腦袋撇在褲腰帶上。一次動手若幸活了下來,就能吃香喝辣玩女人快活一陣子!各位兄弟你們在榮八寨可快活?」
「快活!」底下又是一陣喧鬧。
天鱷冷笑一聲:「但若是運氣不好,一次動手沒活下來……也不過是頭掉了碗大個疤。但比起咱們的快活,掉個頭又算得了什麼?」
底下一起爆出一陣鬨笑聲。
「此時此刻,就在幾十裡外,江南長寧軍已經來了,要來砍咱們的腦袋!有惜命的,現在儘管跑!但人是能跑,咱們好不容易攢下的錢財可就都得留在這兒了。今後也就別再想什麼吃香喝辣玩女人。」
底下又是一陣吵鬧回應,幾乎都表示跑個求,要快活,要乾死長寧軍。
「若是想繼續快活下去,那就得合計合計。咱們這一回乾死這些長寧軍,他們一時半會來不了第二次,到時候把寨子里的財物都處理了,重新尋個地兒東山再起,繼續過咱們的快活生活。諸位兄弟敢不敢?」
地下爆發出一陣回應。
天鱷見自己的演講十分奏效,滿意地點點頭,又洪聲道:「不過各位兄弟不必慌張,馮公子早就布下妙計,只等長寧軍落網。諸位兄弟只需要聽命行事,必能讓那些長寧軍有來無回!」
那些江寇聽了天鱷的話果然信心更加高漲,士氣大振,在底下嗷嗷吼起來。
江雲在山壁上卻是聽得心中暗暗心驚。
看來這次的蕩寇出兵似乎並沒有想象中那麼簡單。
天鱷微微一笑:「現在由地鱷兄弟為大家做部署。」
說完,天鱷往後一步,而江雲此前見過的那個兇相男子則往前一步。
江雲的注意力都在天鱷上,微微皺了皺眉。
只見天鱷退後,湊到那個馮路公子的耳邊低語了幾句,便默不作聲地往後退了下去。
江雲皺皺眉,仔細觀察天鱷的動向,又忍不住瞧了馮路一眼,這個狗頭軍師不會就是刀八吧?
這個念想轉瞬即逝,江雲把注意力都集中在了天鱷身上。
只見天鱷下了寨牆,徑直往司馬凌羽住的山壁走了過去。
江雲心中一驚,連忙俯下身子。
待天鱷從底下走過去,江雲才抬起了頭,眼睛微微眯起來。
天鱷此時獨自一人,簡直沒有比現在更好的時機了……
但是江雲手心卻緊張地出了些汗,心跳也快了起來。
只見,天鱷果然走到司馬凌羽居住的那道門前,沒有絲毫猶豫推門而入。
江雲沉默良久,咬咬牙也輕手輕腳地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