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二章 一夜折騰
\"那你為什麽還要讓他叫人。\"
\"我想信他最後一次,你知道的,人對在乎的人,總是拉低底線,說了最後一次,可是最後一次之後,還有最後一次,就比如現在,我發誓不再見你,但是看到你的時候,還是不想讓你走,周晶,我好折磨。\"
當一個人,突然之間對你說好多心裏話的時候,那麽一定會有不正常的事發生,比如人臨死之前,會莫名其妙的話多。
我抽抽嘴唇,卻依然站在原地,因為我沒辦法退了那個圈子,所以我不想對她承諾什麽,我們現在羽翼為豐,都太渺小了。
他突然蹲在了地上,用手用力的揪住自己的頭發,模樣十分的痛苦:\"晶晶,我好難受……你快點走,不要再來見我,趁我還能控製住自己行為的時候,快走,不要管我,有的人,生來就是活在痛苦裏的,短暫的幸福不過是南饒一夢,但我不想再做夢,因為夢醒的時候,太難受了。\"
淩風已經不再要求我退行,我跟他走,因為他心裏明白,他給不了我的承諾,他給我的生活和木木是無法比擬的。
我們都長大了,再也不會像年少的時候,不計後果的談一場私奔,我們會被貧窮磨光浪漫的心,我們會在壓迫下醜態畢露,最初的相遇總是美的,所以想好好守護住這一份最初的美好。
\"淩風,我想陪著你,哪怕一會兒。\"我不想享受你的成功,我隻想陪著你一起承擔痛苦,哪怕你毒癮發作的把我的手臂咬出血,我也想就這麽陪著你一起痛,我能給你的不多,細細想想,卻也隻能那麽少。
他的汗水如同雨下,嘴巴開始發白發顫,在我來之前,他一定已經經曆過一場這樣的痛苦。
他已經開始越來越焦躁,猛的趴到地上死力的扣著地,他一個大男人,到時候瘋起來我真的沒辦法製住他,於是去房間找了麻繩,把他給捆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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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被我捆成了一個人蛹,雙目赤紅,皮膚發青,眉頭不停的抖動,麵上的表情極其的凶狠,就像是一隻搶食的虎。
慢慢的,那種蝕骨的感覺逐漸湧了上來,但是他卻依然以為自己在警察局,所以用力的咬住自己牙齒,死死的憋住,不敢發作,我看著他額角血管爆出,翻著白眼珠,隻感覺心痛的無法呼吸,恨不得自己去承受這些,可是我不能哭,越是到了這種時候,我就越是要堅強,隻有這樣,淩風他才能夠堅持下去。
\"淩風,沒事,你不要怕,有我在,這裏不是警察局,你要是難受就吼出來。\"
他在地上疼的使勁翻滾,不停的用自己的頭撞地,撞桌角,嘴巴裏大聲的罵著髒話,一臉撞到沙發邊緣,直接把鼻血給撞了出來,他用力的想要掙脫身上的身子,發出極其痛苦的嘶吼聲,那模樣就像是被泡進了強酸池子,眼睜睜的看著自己的血肉詫被腐蝕成了渣子。
\"淩風,淩風!\"我不斷的喊他的名字,為了製住他的身體,而用力的抱住他,我渾身的血液都是沸騰的,身上的汗一片一片的淋漓,他鬧了好長時間,樓下的鄰居差點來找,鬧到最後,他渾身酸軟的就像是一灘爛泥,扶都扶不起來。
我的眼淚終於控製不住的決堤,可我不敢發出聲音,隻能一滴一滴的默默往下掉著眼淚,為什麽要讓他遭這樣的罪,為什麽要這樣的折磨他,為什麽沒有人去抓錢狗眼,為什麽要從他的身上下手!
淩風臉色灰白,神誌不清,隻知道支支吾吾的說:\"我冷……\"
我把他用力抱在懷裏,摸著他削瘦卻寬闊的脊背,隻覺得寒氣入骨,我廢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他拖到床上,給他蓋上了被子,仔仔細細的將邊邊角角都給揶了起來,他不停的說胡話,模模糊糊間,我聽到了我的名字。
晶晶,我好冷……我好疼……抱抱我……
他的聲音斷斷續續的,當終於拚湊成一句完整的話時,我隻感覺自己仿佛被雷給劈中,變成焦炭一般,再一塊一塊的碎開。
我猛地抱住了他,緊緊的,恨不得揉進自己生命裏,淩風,不管你的外表變的多麽冷硬,但你的內心,卻一直這麽柔軟,從來都不曾變過,就像我對你的感情一樣,日久彌堅。
淩風漸漸的不再說胡話,進入了夢鄉,我的每一個呼吸都是抖動的,眼角掛著渾濁的淚花,就在我就這麽安靜的看著他的時候,電話響了,我渾身一激靈,怕吵到淩風,於是趕緊跑出房子,按了接聽鍵,放到耳邊。
木木沉沉的聲音順著聽筒傳過來:\"在哪。\"
我一聽,立馬急出一頭汗,撒謊道:\"我和倪琦姐在一起。\"
\"哦?是麽?\"他幽幽的問,不等我解釋,啪的一聲掛斷了電話,聽的出來,他知道我對他撒了謊,然後很生氣。
我抓著手機,忐忑不安,陷入了兩難的境地,到最後,下了一個連我自己都詫異的決定,我把手機關了機,然後繼續回去,抱住了淩風,當熟悉的擁抱再度回來的時候,他像是個得到安全感的孩子一般,終於舒展了一下眉頭。
他說,所有的美好不過是南饒一夢,如果醒來的時候,發現我不在,他會不會再度陷入到絕望與惶恐之中。
今天,讓我為了我所愛的人,勇敢一次,我不想去想後果是什麽,我知道淩風他想把毒給戒了,這樣才不至於被控製,他已經被毒品折磨的不成人樣,我不能讓他經曆過痛苦的煎熬後,又再去吸,要不然隻是周而複始罷了。
半下午的時候,他又犯了一次,這一次比白天的時候來的更加強烈,他甚至含糊不清的叫我給他注射,他流著渾濁的眼淚,說他好想去死,他難受的翻滾,在床上不斷的打挺,我給他綁的繩子一直沒有鬆開,甚至還在他睡著之後又緊了緊。
毒癮發作起來的時候,人的力氣會出奇的大,他幾乎都要把床板給踹斷掉,我隻能用自己的身體去固定住他,盡管身上被他頂了好幾下,胳膊被咬出了血,我還是壓著他。
折騰到最後,我們兩個人都沒有力氣,我寸步不敢離開,他瞪著滿是紅血絲的眼睛,脖子上的血管都快要被他給掙的爆裂。
湧上來的紅色血液退去之後,隻身下可怕的蒼白,我流不出眼淚,隻覺得心裏幹澀的難受,淩風吸毒的時間不長,都成了這副模樣,我實在不敢想象那些老毒棍,戒毒的時候有多痛苦。
所以這玩意就是魔鬼,千萬不能沾。
臨近晚上,我們兩個都已經餓的肚子空空,我在廚房找了點米,多少能熬個粥,他現在沒有什麽胃口,隻能吃流食,我加了點鹹鹽進去,看一眼都覺得沒有味道。
粥熬好的時候,淩風也差不多醒了過來,眼神呆呆的,在看到我的那一刻,有些短暫性的失憶,然後,是輕輕撩起波瀾的喜悅。
我身上被他撞的左一塊右一塊的都是傷,我手裏的粥舉了多久,他就盯著我看了多久,到最後,音色沙啞的對我說:\"你怎麽不走。\"
\"我走了你怎麽辦?擾民,然後又被警察抓起來?這一次他們可就要大做文章了。\"我已經給他鬆了綁,他的身上被勒的都是淤痕,他摸摸我身上的傷,問我疼不疼。
我搖搖頭,說:\"不疼,一點都不,快把粥喝了,我知道你不想喝,但是看我這麽辛苦給你煮了的份上,喝了吧。\"
他撅撅嘴,嘴巴幹燥的起皮,卻像個小孩一樣天真委屈,他沙啞著嗓子,眉目深情的突然盯向我,有些哽咽的對我說:\"想喝。\"
我用小勺挖起粥,吹了吹,想要送到他的嘴邊,手腕卻一直不停的抖,怎麽都送不進去,他錢開嘴巴,含住了我的湯匙,艱難的吞咽,吃了半碗,實在吃不下,我也就沒有在強求,把碗放到了床頭櫃上。
然後我們之間便陷入了可怕的沉默,我不知道如何形容我和他之間的感情,我們可以在第一時間解救彼此,在槍白彈雨中緊緊的擁抱在一起,但我們卻無法在安靜的環境裏,對彼此說一句溫暖的心裏話。
說不出口,真的是說不出口。
最後,還是淩風靠在床頭,虛聲說了一句:\"你不回去?\"
我沒吭聲,他又繼續說道:\"我已經好了,你回去吧,別為了一個癮君子,惹他生氣。\"
我的手摸摸索索的摸上了他掌心的冰涼,然後我輕輕的握了握他,說:\"淩風,你累了就休息一會兒,醒來的時候,我還會在你的身邊。\"
淩風低垂著眼睛,睫毛濕潤,根根分明,他的眼珠被水洗過,幹淨的仿佛水晶,可是越幹淨,它裏麵試圖掩藏的憂傷就越明顯。
他顫顫的,撐起眼皮,手掌間的涼汗,浸透了我的皮膚,他說:\"你不該來的,就像你不該出現在我的生命裏,如果不是你,我就不會渴望愛情,如果你今天沒有來,我就不會在下一次毒癮發作的時候,期盼你,因為你,不能總在我身邊,讓我患得患失,惶惶恐恐,不知道會不會明天一睜眼的時候,周圍就變了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