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我好惡心
淩風不讓我在病房陪他，讓我回去上課，可是我哪裏上的進去課，於是瞞著我媽，給學校請了幾天的假，邊自學邊照顧淩風。
那段時間我媽忙著擴大規模，找新地址，房子裏白天連個人影都沒有，於是我就偷偷的進房子用煤氣灶給淩風煮粥喝，煮碗粥以後把東西都洗刷幹淨，放回原位，生怕被我媽看出什麽端倪。
淩風特別喜歡喝我煮的粥，我明明什麽都沒有放，他卻總說好甜，每次他這麽說的時候，我都會低頭笑笑。
然而輕鬆的日子還沒過兩天，麻煩事就來了。
大家都知道，醫院是個最燒錢的地方，白鬱鬱絞的費很快就花完了，醫院通知我趕緊再交五千塊錢，這事我沒有通知淩風，否則按照他那個倔脾氣，肯定把針一拔不住了。
錢顏致之所以不怕我，想賴賬，因為他覺得我拿不講理的人沒辦法，既然他跟我不講理，那我就去找講理的人。
於是我回了學校，找到了白鬱鬱。
白鬱鬱在聽清我來意後，一口推脫：\"這個錢你找錢顏致他們要去，憑什麽我出，你別得寸進尺，看我好欺負！\"
\"你好不好欺負，你自己心裏清楚，人是你帶來的，事也是你挑起來的，要是追究起來，你就是主謀，白鬱鬱，掏錢還是報警，你自己選。\"
\"你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們就是個填不滿的無底洞！\"
\"你不懂事，你爸爸不會也那麽不懂事吧，我怕什麽，我巴不得把事情鬧大，你爸不就是校長嗎，大不了讓我退學啊，誰的損失比較大，你自己最好在心裏衡量一下。\"
白鬱鬱氣的瞪著眼睛看我，咬著嘴唇，氣鼓鼓的對我說：\"周晶，你別忘了，我手上還有你的把柄！\"
我笑了一下：\"關於我和淩老師的下文？那你公開吧，我正不知道怎麽讓淩老師受到報應，到時候我還得謝謝你呢，奧，對了，你知道偷拍並把東西公開到網絡上是侵權的行為吧，到時候你別怪我起訴你。\"
我說的輕鬆，心底卻暗流湧動，手掌心一片濕冷。
白鬱鬱雙手抱在胸前，抬起下巴冷冷的看著我：\"周晶，你知不知道淩風為什麽會這麽乖乖的被我威脅，你真的以為是他怕你的名譽受損？我告訴你吧，他隻不過怕得是他爸的前途被毀！\"
\"他跟他爸鬧得再凶，人家也是一家人，關鍵時刻能幫淩風一把的人，是他爸，而不是你，我要是你的話，我早就沒臉活下去了，跟淩風的爸爸做了那種事，還好意思出現在淩風得麵前，你難道就發覺不出淩風感覺你惡心嗎？\"
\"他有多麽的厭惡他爸，他就有多麽的惡心你，他保護你，不過是念在以前的情分罷了，他不會跟你在一起一輩子的，時間越久，某些東西就會爛的更深，更臭，像毒瘤一樣，不僅剜不掉，還會擴散到全身。\"
我掌間的汗越積越多，牙齒都有些打顫。
白鬱鬱把我的手拉開，往我的手裏放了個手機，她笑的一臉高貴：\"你應該還沒有見過手機吧，這個手機，當我送給你的禮物，你回家自己研究一下，裏麵有你想要的東西。\"
\"那天我讓你神氣一時，隻是為了更深的打擊你，現在看到你這副表情，我心裏簡直爽的不得了，我為什麽傻到公開視頻，去得罪我未來的公公？我要讓你自己覺得沒臉，乖乖的滾出淩風的視線！住院費我掏，你可以不用出現了。\"
白鬱鬱收起醜惡的嘴臉，看著我微微一笑，突然說了一句話，紮住我心口上，最隱晦的疼痛。
\"如果淩風真的在乎你，他早就報警了。\"。
。
不得不承認，白鬱鬱的這一句話真狠，我差點直接在她麵前就哭了出來。
所以有的時候，女生真的是言不由衷，我明明說我理解淩風，不去告淩老師，可為什麽還會覺得這句話，那麽的刺耳呢，就好像自己見不得人的小心思被戳穿了一樣！
白鬱鬱冷哼了一聲，趾高氣昂的走進了班級，我鬆垮垮的握著手裏的手機，或許我……已經猜出來裏麵是什麽了。
我渾渾噩噩的回到地下室，整個人都是呆滯的，手裏抓著白鬱鬱的翻蓋手機，不停的發抖，但我還是不甘心的點開了，甚至還在心裏抱著一絲絲希望。
可當我看到視頻裏眯著眼睛的淩老師，以及跪在地上，被他強迫的我時，眼前突然狠狠一黑，手機'叭'的一聲掉到了地上，從腳底板麻木到頭頂。
視頻是從窗戶處偷拍的，淩老師那天謹慎的關上了門，卻忘了放下窗角的簾子。
短短的幾分鍾，就好像一個世紀那樣漫長，我看著視頻裏的自己，仿佛在看一團髒臭的垃圾，我控製不住的抽搐嘴角，扶住床板，不停的幹嘔！
我雙眼氤氳，突然在一瞬間明白過來，為什麽那天淩風要捂著臉嚎啕大哭，接連不斷的對我說對不起，當時我不知道他為什麽要對我說對不起，但現在，我終於意識到他那句對不起之後，沒說的話是什麽。
周晶，對不起、對不起……
但那是我爸啊……
我忽然像魔怔了似的站起身，把白鬱鬱給我的舊手機扔到地上使勁踩，我踩碎的了手機，卻踩不碎那一段肮髒的記憶，它就像腐朽的樹根一樣，不斷的往我腦海的最深處紮，越痛，越往裏紮。
我本想永遠的將這件事作為我最肮髒的秘密，可是我沒想到，淩風他早都知道了，所以他才會崩潰到痛哭流涕，因為他早就知道了……
我蹲在地上嚎啕大哭，虛軟的拳頭不停的砸在水泥地上，卻發泄不了我心口的那股壓抑。
我已經試著把這段肮髒掩埋起來了，今天它又帶著新泥被挖掘了出來，就像白鬱鬱說的一樣，有些東西是毒瘤，剜不掉，隻能呆在你的身體裏，慢慢的潰爛。
我無法再坦蕩的麵對淩風，淩風也無法心無塵埃的麵對我。
我平躺在床上，兩目皆空，那種感覺就好像一個人拚命的追逐光明，終於追到的時候，卻發現光明的盡頭，是萬丈深淵……
說好要為淩風變的堅強的，可心裏強烈的負罪感，卻讓我在淩風的麵前再也抬不起頭，因為我做了讓淩風惡心的事，他有多麽惡心淩老師，就有多麽惡心我……
就算他能夠忍受，能夠當做什麽都沒有發生過，我也過不去心裏的這個坎，白鬱鬱真狠，她在我跟淩風之間撒下了粗糙的砂礫，讓我和淩風這兩片蚌肉隻要一相互貼近，就會被砂礫硌的生疼。
不是所有的砂礫能磨出珍珠，有些砂礫，隻能磨出血和淚。
當時我還隻是個十幾歲的女孩，一心想要童話裏的愛情，我接受不了這樣肮髒又致命的打擊，那樣的肮髒感，壓抑的就像是蒙在一個蒸籠裏。
倪琦姐來找我的時候，我差點就這樣，把自己憋死在枕頭裏，倪琦姐用力的掐我的人中，我忽然神經一痛的清醒過來。
倪琦姐害怕的用手掌拍我的臉頰，慌錢的看著我，問我為什麽要做傻事，我流著眼淚看向倪琦姐，呆呆的說了一聲我不知道。
我真的不知道是怎麽回事，可能是哭著哭著就喘不上來氣，又或者是我突然就忘記呼吸了。
倪琦姐用力的拍我的背，拍的我使勁咳嗽，整錢臉都咳紅了，直到我大口大口的吸氣，她才終於放下了心。
她問我發生了什麽事，我卻閉住嘴巴，一言不發，我說不出口，也不想說出來。
倪琦姐拍著胸脯，有些後怕的說：\"我前麵和你擦肩而過，你都沒有看到我，表情呆呆的，一看就特別反常，我跟別人在車上說話的時候，心一直都慌的不行，所以就想過來看看你，幸虧我來的及時，你知不知道你差點嚇死我了，你這是幹什麽呀，傻不傻！\"
倪琦姐講著，眼淚唰唰的往下掉，哭花了妝，我知道倪琦姐對我好，我也喜歡她，可我們之間，也就隻保持著這樣若即若離的親昵。
在我眼裏，她是大姐姐，在她眼裏，我是小妹妹，因為不是一個年齡層的，又因為我們都屬於不愛說話的類型，所以我們從來都沒有談過心。
當倪琦姐問我發生了什麽的時候，我其實特別的抵觸，倪琦姐沒有繼續去挖掘我心底的腐爛的傷口，但她毒辣的眼光，一眼就看出了我出了哪方麵的問題。
她說她要給我講個故事，我要不要聽，我當時沉浸在哀傷的情緒中無法自拔，根本沒有心情去聽故事，但我不想讓倪琦姐尷尬，隻好點了點頭。
\"你知道，我當初是怎麽進到這一行的嗎？\"倪琦姐淡淡的說，點了一根細煙，夾在蔥白一般的手指間，瀟灑而嫵媚的短發看起來有些淩亂，隱隱約約的遮住她如同水滴一樣的大眼睛。
她的鼻尖又高又翹，豐滿的嘴唇水潤又紅豔，修長的脖頸下是若隱若現的溝壑，圓潤的胸，細細的腰，在一件貼身紅色吊帶裙下勾勒出誘人的曲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