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我是寧次,是個忍者
狹小而昏暗房間里。
長發齊肩的少年跪坐在桌案前。
背後,冰冷的黑暗從門縫向內侵襲。
唯一的燭火用著它的溫暖領域保護著少年,也讓他孤寂的背影,在冰寒的黑暗中持續消融。
「今天聊些什麼吧,畢竟是最後一次了。」
少年清冷的聲音很低,似乎在和桌案上的東西對話。
「還記得吧,我的名字,寧次,是個忍者,來自另一個的世界,從死亡中醒來,只是想挽回些什麼,世界,家人,以及……我自己。」
「死而復生,神秘遊戲,贏家就能實現願望,應該……是吧。」
似乎沒什麼自信,說到「願望」時有些沉默。
「你問這場遊戲?不記得了,那段記憶很模糊,嘿嘿,但參與遊戲的9個人里,應該是有人知道的,畢竟我這麼弱……」
明明是只有一人的房間,卻詭異的進行著對話,而隨著對話的進行,已經所剩不多的蠟燭似乎燃燒得更快了,溫暖的領域在減弱,森寒的黑暗在侵蝕。
「勝算?也是有一些的,畢竟我也得到過恩賜,記得吧,『不存在的羽衣』,看不見摸不著,但確實存在,能降低存在感,讓我不會被記憶……呵,拜它所賜,1歲前可是好幾次差點餓死,還好,我不是真的嬰兒。」
「也對,11年裡,除了你,陪著我的,就剩下時間了吧。」
「孤單?也還好,有修鍊,怎麼說我也是天才,還是很厲害的,但學習封印術,做研究就差了一點,嗯,一點點……」
似乎「這一點」的形容有不少水分,讓少年有些尷尬的聳了聳肩,燭焰震顫,光影開始了糾纏,黑暗攀上到少年的肩膀。
「最後的最後,給我講個笑話吧,畢竟馬上就要行動了……」
聲音漸停,房間也變得更加寂靜。
緩緩的,少年直起了腰背,順勢看去,在他面前的是一張明亮的,年輕的少年面孔。
俊朗的清秀面容,坦露的光潔額頭,以及無神的白色雙瞳。
少年努力地擠出一絲微笑,和寧次同樣的歪歪頭,原來是面鏡子,原來和寧次對話的,就是他自己,鏡子里的自己。
拿起在一邊放置良久的短刀,側過黑亮鋒利的刀刃,冷冽的亮芒映在勉強笑著的臉上。
刀起發落,曾象徵著尊貴身份的長發,盡數被削落,只留下細碎的短髮。
「你的笑話一點都不好笑。」
聲停,燭滅,黑暗如潮水,連同寧次的笑容將一切吞噬……
嘎吱!
房門被推開,眼前看到的是明亮且溫暖的客廳,父親,母親和弟弟正在吃飯,歡聲笑語間,似乎是一幅名為幸福的畫卷。
緩緩經過客廳,讓手指在餐桌上劃過,讓背影停留在窗前,身後的笑聲不曾間斷,弟弟在講述學校的趣事,父親時不時調笑,母親總是讓兩人多吃些。
喧囂和安靜。
「再見了。」
留下無人聽聞的告別,翻窗而出,在牆面稍一借力就躍上房頂,向著熟記的方向快速遠去。
……
寧次是來自另一個忍者世界的亡靈,自從在忘川邊摔了一跤,他的鬼生就跳轉到神秘且詭異的畫風裡,以世界為舞台,由9名玩家爭鋒的遊戲,勝者的獎品就是願望,能實現所有奇迹的願望。
想要,寧次真的很想要,他的人生有太多遺憾,不管是第二次機會,還是回到過去,他都想要,所以面對選擇,唯有同意。
但他想得太簡單了。
名為「不存在羽衣」的神跡,讓他在這個世界幾乎成了透明人,等同於無的存在感,讓他在數十萬人的喧囂中成為了唯一孤獨的人。
只不過是孤獨而已,最開始寧次確實是這麼想,掙扎在饑寒交迫邊緣的頭兩年沒有打垮他,但從第三年開始,他開始體會到孤獨的力量,隨著時間的積累,他開始避免獨處,孤獨在時間的醞釀中展現出令人畏懼的冰冷。
不應該出現在忍者心中恐懼,就這麼產生了,逃不掉,也避不開。
沒有任何線索和提醒,對遊戲本身的迷茫,知曉卻從未出現過的另外8位玩家,相似又不相同的陌生忍界,讓他的焦慮逐漸轉化為恐懼。久而久之,寧次就有精神分裂的跡象,但自那以後,他的精神就好了許多。
今天是個特殊的日子,寧次為這一天已經等待了太久。
縱躍在整齊排布的房屋屋頂,這裡是木葉北區的平民住宅區,街道乾淨有序,映襯著不同於燭火的光芒,構建出的是一場繁華盛景,遠超他記憶中那個木葉的盛景。
有時候,寧次也會思考,如果那個木葉也這般能接近統一忍界,和平上20年,或許也不會差。
是的,這個世界的木葉走上了一條霸者之路。
雷之國自尋死路,被徹底覆滅,山河移位,秩序喪失。
土之國口是心非,岩忍村被夷為平地,與各個小國一般,成為火之國的附庸。
風之國大敗,依仗一尾與樓蘭龍脈之力,喚起鋪天蓋地的風沙壁障,形成恐怖天災,徹底封閉邊境線來守護自己,至今不曾解除。
而水之國,見證三國戰敗,在產生更大損失前,直接退回國境,用洶湧波濤和接天龍捲將國家緊緊包裹,就此斷絕水路。
火之國成為大地之上的唯一帝國,木葉改村為城。
這一切都是因為那個男人。
視線沿著城牆遠去,木葉的象徵-火影岩就靜靜立在那裡,兩個巨大的岩像,猶如天神般正安靜地俯視著木葉。
二代目,千手扉間。
一代目,宇智波斑!
這段王者的歷史,不管讀多少次,都讓人覺得震撼。
唯一奇怪的是,這段歷史里,沒有千手柱間,這位原歷史里的忍者之神,在經歷那次木葉之殤后,就與妻子隱居在族地,鮮少出現在人前,便是忍界大戰最激烈的時候,也不曾出手。
如今,卻是連生死消息,也不知了。
……
「老闆,老闆,繼續上酒!」
一道格外粗狂的呼和聲從下面的街區傳來,視線下移,那是燈火如長龍的街區,被燈光映成彩虹的奇異雲霧來回遊弋,伴隨綿綿不絕的弦樂歌聲,更是旖旎入耳。
花街。
上一世根本沒有出現在木葉的東西,就這麼自然的出現了,生意當然是極好。
那道聲音的主人,寧次也很是熟悉。
藤原花花,一個外形肥胖的忍具店老闆,也是位強大的體術忍者,在被寧次多年竊技偷師后,極少數仍能讓他有所收穫的忍者。
當然,今天寧次不是來偷師的。
白眼開啟,視線穿透而去,很快就找到那個房間。
一行5人,2名忍者,藤原花花本人無誤,另一個龐大且沉重的查克拉反應就是目標,猿飛一族的族長-猿飛佐助,木葉歷史上的傳奇忍者,也是今天行動的最大障礙。
過去十一年,他是少有能在寧次不主動暴露的情況,卻能發現他的三個人之一。
作為南區警務部部長,寧次的目的地日向宅邸,就在他的轄區,為了行動能順利進行,他的行蹤必須親自確認。
而回憶里的另外兩個人,一個是千手柱間的妻子旋渦水戶;另一個,就是初代火影宇智波斑,這兩人就像是完全無視了他身上「不存在的羽衣」的效果,至今讓他避之不及,索性這兩人極少出門,基本上是各自待在自己的族地。
千手族地在東區,宇智波族地在西區,火影因前日受邀已前往火之國都城,帶走了部分麻煩人物,這是最好的機會,也可能是唯一的機會。
一路前行,避開巡邏隊,跟隨暗哨的視覺死角移動,交替使用白眼,查克拉感知術與本身的耳聽目視,迴避會引發警報的各類禁制,沒有因為「不存在的羽衣」而放鬆警惕。
今天的行動早已演練多次,情報也收集齊全,各種意外都經過計算,所有的準備,所有的等待,都在寧次來到日向宅邸前的這一刻,要得出一個結果。
將身影隱入黑暗,找到記憶中的結界盲點,開啟白眼,查克拉凝聚在指尖,點出一指,干擾結界的查克拉流動,讓它短暫出現個失效區域,閃身而入。
日常巡視的白眼視線經過,這裡早已恢復原狀,什麼也不會發現。
行走在這個熟悉而陌生的庭院,無數情報與記憶在交叉重組,與現實一一對應,藏身於暗影,如幽靈般掠過聯排屋舍,避開危險的樹林和水潭,無聲無息的深入日向宅邸。
守衛比情報中要多出一些,略微思量,他可不想在這麼多雙白眼的注視下,去賭「不存在的羽衣」的效果。
索性上一世雛田被擄走時,暴露了一條只有宗家才知道的逃生通道,在這個世界里,同樣存在,前次探查時已經找到。
視線轉向黑暗處的竹林,地面上青磚的花紋,以及路邊處石碑的風霜,找到記憶里那個一般無二的水井,毫不遲疑躍入其中,用查克拉附著在手腳,貼著井壁下行。
就在曾經留下他無能掌印的地方,出現的是個漆黑的空洞……
在內院並不需要特意尋找方向,那3層高的書閣尖頂,就是最好的指引,沿路前行,途經訓練場時,他的腳步被耳中捕捉到的輕微聲響打斷,當能聽得更清楚時,寧次卻是停在了當場,那雙無神的雙眼裡多了些說不清的神采。
那聲音隱隱約約的,仔細去聽,是兩個少年稚嫩的對話。
「哥哥,為什麼我打出八卦4掌就接不下去了?」
「日差,要練好馬步,站不穩拳打滾,要先打好基礎。」
「好的,哥哥……」
啪嗒,啪嗒!
兩個約么5,6歲的少年在燈火通明中,站好馬步,擊打木人樁。
寧次就這麼藏身在陰影中,沒有前進,更沒有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