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喜歡你的全部
察覺到胡桃的情緒變化,向晚有些疑惑,但他沒有問。
胡桃靜靜趴在向晚的背上,兩人之間的氣氛變得有些微妙,胡桃纖長白皙的食指輕輕戳了戳向晚的脖頸,她好奇的問道:「晚晚,你不想知道為什麼嗎?」
「我想知道。」
「那你為什麼不問?」
向晚手微微用力,將胡桃較小的身子向上抬了抬,他平靜回道:「如果你想說的話會直接告訴我。」
「那如果我就是想你問呢?」
背上傳來一陣奇妙的觸感,向晚感覺到胡桃正在他的背上輕輕的畫著什麼字,但觸感太過輕微,他不知道胡桃到底寫了什麼。
向晚停下腳步,回頭時胡桃精緻白皙的臉湊了上來,然後她嘻嘻一笑在向晚左臉上親了一口。這一下讓向晚觸不及防,他平靜的回過頭,邁動步子,顯得有些匆匆。
「嘿嘿~」
「晚晚,你害羞了。」
「我沒有……」
「那你耳朵怎麼紅了?」
耳朵上傳來一陣冰涼的感覺,向晚覺得心有些痒痒的。
「那是夕陽。」
胡桃輕輕一笑,抬頭望向天邊,紅霞將她白皙的臉染上一抹精緻的紅,胡桃漂亮的梅花眼中光芒閃爍,漸漸變得迷離起來,就像喝醉了一樣,有些朦朧,但很美。
落日將兩人的影子拉的長長的,平躺在璃月的小路上,胡桃回頭望去,她揮了揮手臂,黑色的影子也跟著揮了揮手,算是給出了回應。
胡桃雙手落在向晚的肩膀上,額頭輕輕觸在向晚的後腦勺上微微動了動,溫柔的聲音回蕩在向晚耳邊。
「我啊,不想讓晚晚看到我正經嚴肅的樣子。」
平日里,胡桃儼然是個貪玩的孩子,唯有在葬禮上親自帶領儀倌隊伍走過繁燈落盡的街道時,胡桃才會表現出凝重、肅穆的一面。
那時候的她會受到璃月人的矚目。
而她不想讓向晚看到她這一面。
喪葬白事,乃是凡人最後的體面。而璃月的往生堂,堪稱人生畫卷的終筆者。傳統葬儀門道繁多一停靈守靈,落葬之法,牌位器具,種種環節都有著嚴苛的規矩。無論逝者出身貴賤,財富多寡,都要給他們置辦一場合乎身份的葬禮。
這便是往生堂的待客之道。
所以胡桃對生意尤為重視,從不輕慢。
受人之託,忠人之事,往生堂的性質特殊,因此肩負著雙份的責任,必須要讓兩個世界的人都滿意才行。
因此這是一件非常嚴肅且正經的事情。
對胡桃來說,往生堂的工作既不困難也不可怕,只是麻煩而已。
胡桃認為,無論何時何地、有何原因,人都不應該輕易挑釁「死」之一事,唯有認識它、尊重它,才能明白活著的價值。
正因如此,她以前才想要埋葬七七,既然已經死了,那就由她來親自安葬吧。但隨著時間的不斷流逝,胡桃調查了許多七七的過往,慢慢的也明白了七七活著的價值。
那就是活著本身。
七七她不想死,那麼活著就是她存在的價值,為此七七付出了許多的代價。
「我只想讓晚晚看到我開心快樂的樣子。」
胡桃的話讓向晚非常的感動。
回想起捲軸里那些關於胡桃的記載,向晚莫名的鼻尖一酸,他小心的放下胡桃,緩緩轉過身將她擁入了懷中。
靠在向晚懷裡,感受著他身上傳來的溫暖,聽著他安定的心跳聲,胡桃覺得向晚的情緒似乎有些低落,但那份低落並不是因為傷心或者是難過。
「晚晚,你怎麼了?」
「我沒事。」
向晚知道,胡桃從小便古靈精怪,想法更是異想天開,所以每天都過的逍遙自在。
三歲倒立背書,通讀卷藏名篇,六歲擇日逃學,潛進棺材酣睡,八歲常駐堂中,研習喪葬禮數。無論怎麼看,胡桃都與穩重一詞不沾邊。
直到十多歲時,胡桃初次執掌大儀,操辦葬禮。
葬禮十天前,胡老在家中病逝,往生堂為這位第七十五代堂主舉辦了規格極高的葬禮,全程依老爺子的遺囑安排,由胡桃主理。
年僅十三歲,還沒成為堂主的胡桃只憑一人打點所有事物,卻能做到事事考究,令儀倌們滿意。葬禮過後,胡桃背上行囊,趁著夜色溜出門,她孤身一人,行囊中只有乾糧、水和照明工具。但她要去的是天下罕有的神秘之境。
從無妄坡一直向前,便能抵達邊界,這是生與死的分割線,由往生堂世代管理的機密之地。
相傳,人們能在那裡見到去世的親屬和心愿未盡的亡魂。
胡桃趕往此地,便是想趁爺爺徹底遠去前再見他一面。如此馬不停蹄整整兩日,成功來到邊界的胡桃卻沒能尋到爺爺。往來幽魂無數,卻沒有一人與爺爺相似。
她等了一日,困到昏睡過去。醒來時夜深露重,只有幾條落單亡魂拍手笑話她,胡老是不會在此地的。
不信邪的胡桃等了又等,日復一日,乾糧逐日減少,飲水幾乎見底,爺爺卻始終沒有出現。
一位老婦人告訴她,往生堂的歷代堂主絕不會在此地徘徊。胡家祖祖輩輩都是坦率地活,坦率地走。胡桃終於相信,爺爺遲遲沒有露面,是早已越過邊界,去了應至之地。爺爺一生磊落,身後並無憾事,自己也不必將他的離開視為一種遺憾。便一笑了之,踏上了歸途。
到家時正逢正午,胡桃翻牆入後院,鑽進卧房整理行囊。水食耗盡、掏得空空的背包中,不知何時多了一枚流光溢彩的神之眼。
作為少數敢在邊界逗留的生者,胡桃或許打動了哪位不可言說的神明。她因而獲得高天的饋贈,極致的力量之證。
十三歲,初次成為往生堂堂主,葬送的第一人便是她最親愛的爺爺,向晚沒辦法給到她安慰。
十三歲,便獲得了神之眼的認同,她毫無疑問是天之驕子,向晚也沒辦法給到她鼓勵。
溫柔的撫摸著胡桃的長發,胡桃摟住向晚的腰,她仰頭看著向晚俊美的面龐,小心翼翼的問道:「晚晚,你是不是生氣了?」
「我怎麼會生你氣呢。」
向晚緩緩低下頭,下巴在胡桃的帽子上輕輕的蹭了蹭。
「我喜歡你的全部。」
「所以無論如何,我都會努力提升自己,讓我能夠配得上你。」
「到時候,我會當著所有璃月人的面向你求婚。」
「唔——」
「你不要擔心我。」
「萬眾矚目之下的你是我的未婚妻,我會感到非常的驕傲。」
「所以你工作時的樣子能讓我看看嗎?」
胡桃眼中漸漸蒙上一層淡淡的水霧。
「那你要答應我一件事。」
「什麼事?」
胡桃雙手捧著向晚的臉頰,眼圈微紅,嘟著嘴說道:「你不可以勉強自己。」
「我沒有啊。」
胡桃不滿的重重揉了揉向晚的臉頰。
「你還想騙我!」
「看到你累倒在地久久不能動彈,我會非常心疼的。」
「你……都看到了?」
胡桃極為可憐的點了點頭,發出一聲委屈的聲音。
「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