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與神秘女人的再次相遇
那是上午九點的光景。霧靄沉沉的天空灰撲地蒙著層神秘的麵紗,樓房和路燈像長了毛的風箏,隱在濃濃的白霧裏。夏絡纓與葉昌航一同去一家咖啡廳小坐,兩人卻是前所未有的沉默。先是都望著窗戶外麵霧蒙蒙的街道出神,後來又同時拿了一包糖。再後來,葉昌航因為公事提前離去。
夏絡纓獨自一人呆坐在窗前,望著他離去的身影,反而莫名地感覺像鬆下一口氣來。她為自己叫了一份蛋糕來吃,不巧卻碰到了肖莉。
肖莉挺著肚子,孤零零地走進門來,身邊無人照拂。
夏絡纓本想與她打招呼,自己的頭卻不聽使喚地偏向一邊。五分鍾後,仿佛早已錯過了打招呼的最佳時間,再打招呼卻成了十分尷尬的事。此時,她要做的隻能是盡量低頭,不讓對方認出來。
肖莉毫無顧忌地坐在了她對麵,隻是用眼角稍稍瞥了她一眼,目光從夏絡纓鬆蓬的額頭一直移到她壓得低低的,被頭發掩蓋的臉,肖莉毫無半點驚訝之色。顯然是如了她的願,並未認出她。
直到服務員過來點單的時候,夏絡纓知道再也隱瞞不住,索性按捺不住地抬起頭來,朝著肖莉微微一笑,道:“肖小姐,這麽巧。”
肖莉顯然是一然驚惶地看著她的臉,片刻後,卻並不答她的話,隻是把目光轉到餐單上去,隨意向服務員索要某一茶點的配料成份。
然後,生活在同一屋簷下的兩個人,沉默無語地坐著,她們像是從來都不認識對方一樣,連眼睛都懶得交集到一起去。霧逐漸散去了,天地之間的霧被陽光撩撥開了無數個口子,金黃色的觸角像金絲線一樣探到窗前,遊到人們臉上和身上來了。
窗前的兩個人依然是生硬地坐著,夏絡纓拿著今晨的報紙來看,索性將報紙立在空氣裏,以便遮擋住整張臉,以避免繼續尷尬。
這時候,肖莉突然開口了,她小聲道:“最近也沒見到葉帆,你們吵架了?”
夏絡纓一驚,手上的報紙撕了一條口子,回道:“想是他工作忙了吧,我與葉帆是無話不談的好朋友,哪裏會吵架?”
肖莉嘿笑道:“難道是我多心了?那天在院門外,本還以為他會向你求婚的。你知道嗎,他還親自請教我求婚戒指樣式的事情,讓我給他出主意的。想想大概他是還沒準備好吧,你且耐心些,最近他肯定會向你求婚的。”肖莉說完,似乎被什麽嚇到似的捂住自己的嘴,嗔道:“瞧我這張嘴,你可千萬別說是我跟你說的,你可別放在心上。”
夏絡纓白了肖莉一眼,道:“肖小姐大可放心,他的確已向我求了婚,不過被我拒絕了。”
肖莉抬著下巴,看著她,神色黯然,道:“怎麽會?還真是可惜了,葉帆對你可是上了心的,你可知道他多次向我打聽你境況的事?前些日子,他一聽說你終日將自己鎖在房間裏不出門,他就著急了,所以才三天兩頭的過來拜訪,這都是為了陪你。”
夏絡纓咂一口咖啡,道:“我與葉帆是很好的朋友,我們的友誼不是這些就能比得了的。”
肖莉搖頭,道:“哪裏會是友誼?照我看來,葉帆對你是對心上人的那種愛慕之情,我從他看你的眼神中就可以看出來,他對你是動心了的。”
夏絡纓低下頭去,繼續看報,不再理會她的話。
這時候,一個戴茶色大墨鏡的女人推門進來,她下巴尖尖的,一頭紅色短發,微豐滿的身材,穿一身黑西裝短套裙,幹練卻不失女性的媚態。那女人在最角落的位置坐下,燃上支煙,點了焦糖瑪琪朵和巧克力三明治。然後,眼角有意無意地輕輕從夏絡纓這邊掃過,她夾煙的手指像朵盛開的鳳尾狐。這一細節讓夏絡纓感覺異常熟悉,但又著實想不起。
夏絡纓繼續低頭看報,腦海裏突然記起和葉帆約會的那天晚上,那位偷偷監視自己的女人,那女人穿綠大衣,戴一頂米色圓禮帽,也是紅色短發,而那指間也是夾著一支燃了一半的煙。夏絡纓急忙迅速地向對麵角落瞟了一眼,不覺心頭一震,她斷定這個女人就是她。此刻,那女人依然是吞雲吐霧,眼角的餘光像一張碩大的網,緊緊窺視著她。
夏絡纓喘著粗氣,小聲道:“坐在這別動。”然後兀自向那女人走過去,她的棕色馬丁靴啄木鳥似的在地板上踩得“梆”響。那女人顯得異常慌張,她快速繞過一盆富貴竹,從拉小提琴的女孩身邊擦身過去了。夏絡纓跟著她出了咖啡廳的門,鑽進一條狹長的小巷。巷子兩邊是高大的青石板,石板另一邊是工地上的活動宿舍。上麵爬滿蜘蛛網似的藤蔓。三分鍾左右後,盡頭被一扇鏽跡斑斑的大鐵門攔了去路,裏麵是一棟大概八九十年代的舊樓,碧色粗砂牆麵,紅瓦、木窗。
那女人停了腳步,手足無措地回頭望了夏絡纓一眼,將皮包從牆上扔過去,徒手攀上兩米高的石壁。
“別跳!別跳!”夏絡纓在後麵氣喘籲籲地喊。但已來不及了,夏絡纓看見那女人像條嬌傲的紅鯉,嗖地擺了下頭顱,就消失了,緊接著聽到類似魚雷般的炸響,她是落到了另一邊的鐵皮屋頂上了。
夏絡纓蹲下身來喘氣,很久後她依然緩不過神來,她對這樣一位神秘女人的舉動,感覺異常不安,她感覺就要有什麽事情要發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