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最終契約
米婭抬起頭來，用自身的意志注視向那通天徹地的法則巨樹。
米婭並沒有看到方舟。
這種情況，讓米婭的心底里升起無盡的悲哀……祂的光芒如此磅礴，就連現世宇宙都無法抵消和遮擋，方舟毫無疑問已經融化。
法則巨樹的純白之色的光芒覆蓋了萬事萬物，曾經的現世宇宙之中的一切可能性，都只不過是祂的極其細微的枝葉之下所覆蓋的一部分……
祂，就是魔女級超能物種。
「我們又見面了，潘多拉。」魔女搖曳著祂的枝幹，祂的聲音彷彿精靈一般清澈，直接敲擊在米婭的心底：「這一次，你來的真早呀。」
「…………」米婭沒有進行回應，而是把注意力放在了法則巨樹的無限的其中一片枝葉之下遮掩的纖細花朵。
米婭根據雪絨花的未來信息，非常清晰的判斷出，那就是魔女級超能物種通過本能保護下來的……現世宇宙唯一的備份記錄。
那也是米婭通往勝利的……挽回現世宇宙未來坍塌的至關重要的一塊碎片！
如果能夠取回現世宇宙的備份記錄，重建靈能機關將不再是奢望，而是擁有了切實的可行性！
魔女知曉米婭的目的，不過這一切都與祂無關。
祂既不會幹涉米婭的一切行動，也不會幫助米婭任何事項。
諸行無常，是生滅法。生滅滅已，寂滅為樂……現世宇宙的生與滅，並不在魔女的關注之中。
更何況，現世宇宙的毀滅也不是智慧生命說了算的。
就好像同一物質有著氣態液態固態的簡單形態區別，現世宇宙只不過是在魔女級超能物種的光芒之下，轉化成為了智慧生命所無法理解的其他形態罷了。
「米斯蒂婭，源自魔女級超能物種的時間權能，已經脫離我們的控制。」雪兒的聲音響在米婭的心底，有些悶悶不樂，「對不起，我們依舊沒有辦法對抗魔女級超能物種……」
像米婭這樣的智慧生命想要對抗魔女級超能物種，就好像二維平面之上生活的一顆一維的點，想要對抗整個現世宇宙的無限維度一般荒謬和可笑……單單降維的三維生物，就能夠隨意把一維生命所生活的二維平面撕成粉碎。
說到底，智慧生命從始至終都沒有直面過真正的魔女級超能物種，唯一認知到的，也只不過是祂的純白光芒而已。
米婭與魔女級超能物種的交流，與自言自語……扣心自問沒有任何區別。
哪怕是米婭現在所看到的法則巨樹，也只不過是她通過自身屬於智慧生命的世界觀，強行理解的魔女級超能物種的低維投影罷了。
魔女級超能物種的低維投影，為何被理解成為法則巨樹的形態，這又與米婭所契約的雪蘭藻有著千絲萬縷的關係……
「沒關係，我知道的。」米婭在心底里對雪兒說道：「我們這一次抵達現世宇宙的終焉，其目的並不是對抗魔女級超能物種，而是想要知曉取得現世宇宙的備份記錄的方法。」
但是現在的米婭根本沒有辦法達成這一目的……她既沒有辦法抵達法則巨樹，也沒有辦法奪回那一株生長在法則巨樹之上的纖細花朵。
因為米婭已經失去了所有力量，就連自身的知見都成為了魔女級超能物種的一部分。
米婭現在什麼都做不到。
但是米婭並沒有放棄希望，她的的意志從法則巨樹之上移開，注視向現世宇宙已經坍塌的遺骸。
現世宇宙徹底停止的粒子運行，現在已經融化成為了魔女級超能物種的外側權柄的一部分……或許，現世宇宙在這一刻真的抵達了永恆。
「我……想要拯救現世宇宙，挽回現世宇宙的未來坍塌。」米婭自言自語。
「我知道。」魔女如是說道。
祂的聲音悅耳動聽，仔細聆聽的話，與米婭極其相似。
「我有什麼能夠做的事情嗎？」米婭再次提問。
「都可以。」魔女再次回應，祂的聲音隱隱帶著笑意。
「我……」米婭的意志似乎產生了迷茫，她不知道究竟要如何做才能夠達成她的目的，但是她的心底又隱約有著預感，她能夠做到一切。
「你要啟動最終契約嗎？」伴隨著米婭的意志波動，魔女主動向米婭提出了問題……亦或者說是，米婭向自己提出了問題。
「不，啟動最終契約，就代表著我在這一條時間線上的努力全部白費。」米婭的意志迅速恢復了平穩，「我選擇幫助方舟派系完成它們的最終計劃，就是因為我知曉，這一切都只是未來預演。」
「哦？難道你認為，你所看到的一切只不過是你所開啟的事項選擇樹？」魔女饒有興趣的反問道：「但是事項選擇樹已經與我建立了連接，我可是比靈能機關更加絕對的唯一真理。」
月光環的事項選擇樹只具備一階有窮無限的能力，與二階潛在無限的靈能機關建立連接將會被破除，這是米婭早已知曉的事項。
「不……事項選擇樹所能夠做到的，不僅僅如此。」米婭的聲音無比堅定。
伴隨著米婭的話語，她的意志徹底凝聚，在恍惚之間恢復了對於自身的概念判定。
米婭回過神來之時，她終於感受到了自己的碳基軀體。
她正站在一尊閃爍著淡藍色光芒的法則巨樹的樹榦之上，小手按著通天的主枝，剛剛感受到的一瞬間的全知全能，似乎只是她的幻想。
「雪兒……我知道了。」米婭喃喃道：「最終契約，原來就是自律契約呀。」
…………
三十萬年前，奧西賽亞文明的潘多拉殿下弒殺了魔女級超能物種，把祂埋葬在了過去的時間節點……這就是奧西賽亞文明在靈能機關之中所留下的最後記錄。
而潘多拉殿下也與死亡的魔女級超能物種簽訂了最終契約，扭轉了現世宇宙的毀滅，不斷尋找挽回現世宇宙未來坍塌的辦法。
米婭的情報來源是靈能機關，這種記錄對也不對。
所謂的最終契約……在米婭的原本理解當中，就是時間權能開啟到極致所產生的現世宇宙的重啟，這也是米婭所擁有的自信的最初來源。
但是米婭真正直面了她所理解的魔女級超能物種之後，卻發現真相併不是這樣。
魔女級超能物種是智慧生命……甚至是現世宇宙所無法理解的未知，哪怕僅僅只是光芒，都足以帶給現世宇宙無法想象的傷害。
潘多拉殿下對於契約系靈能體系的研究已經登峰造極。她認為，既然現世宇宙與智慧生命都無法理解魔女級超能物種，那就創造出魔女級超能物種的代理人。
那就是米婭所看到的法則巨樹。
而這一尊法則巨樹的基礎形態的來源，正是雪蘭藻……是蘊含了所有星際文明的智慧生命滅亡之後的哀鳴，具備循環權柄的概念級災厄——瑪格達拉，逆轉錄而生的雪蘭藻。
貫穿現世宇宙所有時空象限，過去現在未來同時存在的雪蘭藻，即是無數的智慧生命以滅亡為代價粗淺理解的魔女級超能物種的低維投影，同時又是奧西賽亞文明所搭建的抵達三階實有無限的通天之梯。
潘多拉殿下與魔女級超能物種簽訂的最終契約，就是米婭與雪蘭藻簽訂的「自律契約」。
雪蘭藻早已成為米婭的意識容器。一但啟動最終契約，米婭將會短暫代行魔女級超能物種的偉力，扭轉一切，讓現世宇宙回歸尚未毀滅的狀態。
米婭至此終於明晰了最終契約的真相。
毫無疑問，她已經行走在了通往三階實有無限的最終道路之上。
米婭從未如此堅信過，她必將迎來魔女驅逐戰爭的最終勝利，挽回現世宇宙的未來坍塌！
「最終契約不可輕易啟動，啟動之後雪蘭藻的本體法則巨樹必將崩潰，凝聚成為雪絨花，徹底散華。」
「這一次的我無法對抗真正的魔女級超能物種，但是我已經知曉了現世宇宙的備份記錄的所在，我必定能夠取得。」米婭的小手撫摸著雪蘭藻的本體法則巨樹，然後閉上了眼睛，逐漸感知到了她應該早已消逝的靈能，以及事項選擇樹。
「事項選擇樹——解除吧！」
伴隨著米婭的話語，她現在所理解到的純白世界，徹底碎裂了。